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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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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煦已经结婚了。
自从那天,爸爸跟我说了之后,我心中就有了好多好多的疑问,可是问了后,爸爸总是左顾而言他,妈妈更是一个径的安慰我已经没事了之类的。让我更是疑惑好奇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到底是怎么会住院的?我和他结婚了,我怎么没有记忆?那他呢?他去哪里了?妈妈说我今年已经26岁了,那我中间的六年呢?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问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我?心里空荡荡的,好多好多的问号折磨着我的脑神经。却怎么都得不到答案。
医生过来检查又去拍片,弄了一堆东西,都没出什么结果,到底都是说了什么要靠自己恢复。让我差点忍不住翻起白眼来。只能自我安慰着,算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这样的情况他们就算想瞒我也是瞒不久的,唉,这样吊在半空的感觉真让人不舒服。
“吱――”,门开的声音,妈妈走了进来,我抚了抚额角,皱眉忍受着那种尖锐的疼痛,“妈,下次开门声音放小点,我听了头好疼。”
妈妈收拾床上摆好的行李,走到我身边,拉我到床上坐着,“身体才刚好,不要站在窗边吹风,着凉了怎么是好?你最近怎么这么奇怪?每次听到开门的声音就头疼,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再检查一下?我刚刚都很轻了呢。”
一想起要在这冰冷的医院里再逗留我心里就不舒服起来,不情愿的摇头,连连摆手,“不要不要,妈,什么时候才可以走?”
妈妈怜惜地看着我,拍了拍我的手,把我的那丝莫名其妙的焦躁就那么拍散了,微笑着,“等小黄办好离院手续就可以了,很快的,我们在这里等还是到大厅去?”
看了一下封闭的四周,即使这间病房布置的几乎跟家里一样的华丽,一样的舒适,一样的措施齐全,但无论它怎么变病房就是病房,怎么都让人舒适愉快不起来。
“我们到大厅去等吧。”
我拿起床上放的比较重的两个行李袋,嗯,很有分量,没想到只不过是住一下院却有那么多的东西,我和整日留院陪伴我的母亲的东西就有那么整整三大行李袋呢。
妈妈接过我手上拿的一个行李袋,佯装有些怒的说:“身子还没好呢,自己就来折腾了,让妈拿。”
我笑着躲开了,拉长声音撒娇着,“妈妈~我好了,让我拿嘛。”
妈妈却不依我这次,很是坚持地伸出手来,“萱儿,把袋子给我。”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想让这种小事情让她操心,正准备把袋子交给她的时候,房门被人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门推开了,那声音让我反射性的皱了下眉,是家里的司机,他走进来,恭敬地向妈妈和我点了下头,然后说:“夫人,小姐好,我已经把手续都办好了。”
妈妈点了点头,把手中的行李袋交给他,也拿过我手中的袋子给他,看着他好像很轻松的提着三个大行李袋,让刚刚还在为拿袋子的自主权奋斗的自己心中不由地感慨了一下,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差别真的很大呢。
妈妈过来挽住我的手,一副小心翼翼,“我们回家吧。”
走出了医院,忍不住深深呼了一口气,一门之差连空气都不一样了。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是那么的明媚,天空越发的清蓝了起来,微笑了起来,看向打开的车门,优雅地弯腰坐进车子,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而过,两边的楼房、树木、商店、行人快速地倒退,我靠在窗边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忽然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真是奇怪呢。
车子滑进家里为了方便与安全而特意辟出来的车道,两旁种着高大的凤凰树,下面铺着油油的绿草,上面散落着点点的白的、黄的、绿的 、红的小花,点缀得这片宁静的天地温馨又热闹,“停车。”
车子随着我的话音快速又不让人感到震动的停了下来,妈妈疑惑的看过来,轻声问,“萱儿,怎么了?”
我向她笑了一下,打开车门,走下去。漫步在绿荫如画的地方让人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深深的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立刻填满了胸膛,睁开眼,天更蓝了,草更绿了,我的心情更好了,有一种真实充实感填满了心头,我在草地上跳跃,用力地拍打着树木结实的躯干,快乐的笑声逸出我的嘴,忽地回头,看见妈妈已经下了车,她靠在车边,并没有向我走过来,以一种放纵的宠爱的笑容看着我,我又转身,用力的跳了几下,然后再转身跑向妈妈。
妈妈接住我扑过来的身子,装怒地打了我一下,“才刚出院就又顽皮,来,别累着了,我们回家吧。”
我快乐地笑着,止不住的笑意溢满我的脸,摇晃着手大声地叫着,“呵呵,回家咯。”
上了车,我依在妈妈怀里腻着,看着手上刚才采的白色小花,把它举高到妈妈的面前,分享地说,“妈妈,你看,好可爱呢。”
妈妈也一脸欣赏的看着,那白白的小花,嫩黄的花芯娇弱的挺立着,花瓣细细地透着一种透明感,把它的每一根脉路都透了出来,仿佛早上的露水还未完全消去,一种湿湿的滋润感,衬着纤细的淡绿的花杆,“是呀,好可爱。”
我在妈妈的怀里磨了一下,抬起头和她一起看着我手中的小花,轻轻地说,“妈妈最可爱了,我要把可爱的它送给最可爱的您。”
妈妈好笑地接过,亲了一下我的脸,“谢谢你。”
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铁门慢慢地在车前打开,小黄把车子开到房门口停住,“太太,小姐,到家了。”
我打开车门走出去,转头看向车子的另一边,妈妈也下了车,我走过去,扶住她的手,我们走进房子,小黄打开车尾门,拿出我的行李跟在我们后面进来。
管家梁姨早就在门边侯着了,看到我们进来,连声问侯着,太太,小姐回来了。真是辛苦了。小姐身子好了吧?我叫人备了热水,马上就可以洗洗了。
只是那么走了几下身子就有点累了,我随意地点了下头,想要上楼了,更想快点洗掉身上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道。妈妈有点担心的看着我,我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担心说,“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我先上楼去。”
妈妈点点头,“好,你先去休息。”转身吩咐下去,“快,去看看洗澡水凉了没有,阿美,把小姐的行李拿上去。小梁,拿个花瓶帮我把这花插上拿到我房里…………”
梁姨在妈妈身后不住的应声,然后佣人们就一一领了吩咐,急忙的下去了。
房门被我无声的打开又关上,阿美从浴间出来,看见我笑了一下低下头,“小姐,欢迎您回来。水放好了。”
我笑了一下回应,“辛苦你了,帮我收拾一下行李下去就行了。”
“是的,小姐。”
我推开浴间的门,走进去,在落地的镜子前缓缓脱下衣服,镜子被水的热气蒸出一层薄薄的白雾覆盖在上面,朦朦胧胧地映出我洁白的身子,自小娇生惯养出来的皮肤细致而柔嫩,去过医院后却为脸上平添了一抹苍白,没有了自小惯有的淡淡的粉色的红晕,也难为妈妈心疼了。
我坐在凉凉的浴池边,伸手去逗弄着池水,水温是放得适宜的温,在初夏的时候是不太适合洗太热的水的,不过我却很喜欢,坐在热热的水里,热量渗入体内,刹时,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阿美一定有放精油吧,幸好没放薰衣草的精油,虽然它有宁神,放松的效果,但我却不喜欢那种刺鼻的味道,闻起来就不舒服了,更谈不上放松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香带着点清冽,是桂花啊!香气随着热水的注入和着热气四处飘散出来,想起后花园里种的一排桂花,还要等上三个月呢,八月桂花香啊!
泡的很舒服,有种洗温泉的味道,再放松一点靠在池边,看着自己细长的白皙的手脚,只是在发呆,什么都没在想,水有点冷下来了,再加一点热水,思绪再度转到九霄云外去发呆。泡的都不想起来了,浴间的门被敲了几下,传来梁姨的声音,“小姐,身子才刚好,不要泡的太久了,该起来了。”我没应声,梁姨打开门走了进来,拿起一张大大的白色浴巾,扶我起来,泡的太久了,身子微微的发软,有点无力的靠在阿美身上,任她们帮我擦干身上的水珠,再披上浴袍,被扶出浴间。
我躺在靠近阳台的躺椅上,厚厚的软绵绵的垫子让我很舒服地叹了口气,梁姨捧来了用干贝、蚝市、虾仁熬好的粥,很标准的广东粥,熬的软绵绵的是我最喜欢的粥品。“小姐,夫人早上就吩咐下来要熬的呢,先吃一点吧,她让您中午不要下去餐厅了,在房里好好休息,吃了粥一会好吃药呢,太老爷和老爷晚上就会回来了,到时您再下去。”
我伸手接过,慢慢的吃了一口,鲜甜的感觉冲击了我的味蕾,最喜欢海鲜粥的味道了,一会儿就吃了一碗,看见我吃完的那个空碗,梁姨和阿美交换了一个喜悦的神色,看我胃口好,梁姨便说,“小姐,再吃一碗吧。”
我摆了摆手,“不了,我要喝点水。”
梁姨低声地劝着,“再吃一碗吧。”
我把头撇到一边,“不吃了。”
“是。”梁姨眼神暗了一下,便把东西都收了下去,阿美盛了一杯温水过来,我就着喝了几口,接下来便是药了,不知道是什么药材熬的,黑黑的让人看了就觉得苦,我摇头表示不肯喝,梁姨和阿美在一边劝了好久,我只觉得烦,起身躺到铺好了的床上,盖上丝被,被子上被熏上了淡淡的情操香水味,一盖上便被那香气罩住了我。
梁姨站在我床边,欲言又止的,很是焦急的样子却又无我奈何。
门被轻轻地开了,又关上,开合几次后,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我早闭上了双眼的脸,“怎么又不乖了?”
是妈妈的温柔的声音。
我睁开眼,妈妈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担心,“小乖,起来把药喝了,好么?”
小乖,妈妈在我小时候,总会这么唤我的,轻轻的柔柔的,无论是欢喜或者是生气时总会叫的,长大以后,虽然少了,但有时也会叫,那呼唤总是直达我心最柔软的地方,让我无力抗拒。
我坐起身,作着最后的挣扎,“好苦呢,不喝好不好?”
妈妈捧来一个炖盅放在床头,然后拿起药碗,“当然不好,来,妈喂你,啊?”
我无奈地低下头去喝了一口,妈妈那从来无私的柔情让我最难以抗拒,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传递到喉咙,让我几乎吐了出来,艰难地咽下去,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妈妈有勺了一口送到我嘴边,“这时上官雄专门为了你的身体而配的药方,于病后的休复最好了,一天一帖,再喝两帖就让他再过来看看你,然后再写方子。苦口良药,忍忍也就好了,乖乖喝了。”
上官家世代为医,上官雄是这代的掌权人,也是我们家的家庭医生,很奇怪为什么他这样一个权威会愿意来我家当一个随传随到的医生,以他的身份是不需要这样,到处是捧着巨金求他去医治的人,他却当了我家的医生,在我病的期间也见不少他,有着什么原因呢?即使我家世代经商,如今已经是时间练造的世家了,可他是那么一个傲气的人呢,心底是不愿意被任何人驱使的,到底为什么呢?不过这并不是我现在该烦恼的,我该头痛的是眼前这碗由那个高傲,不可一世却又奇怪的男人开的药,真的不是普通的难喝啊。
我皱紧眉头一直到把药都喝了,再用温水漱了口。妈妈把碗交给站在她身后右侧的梁姨,又拿起床头放的炖盅,打开盖子,是用冰糖炖好的燕窝。我一向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食物如果辩不出原味,原材料,一般是不要的了。尽管大户人家食物一般都过程复杂,但呈现到我面前的食物都是可以让我简单地看得出食材的。
“你刚刚只吃了一碗粥呢,再吃一点,好么?”妈妈捧来炖盅,带着劝慰的笑。
我无言地接过,炖的火候很够,上等的血燕被炖的化开了,绵绵的,很合我口感,可是刚刚那碗药喝了下去,胃都填满了,吃了半盅就不想吃了,随手把它放到床边的小柜子上,“啪”碰到了东西,它摔了下去。我看过去,是一个精致的相架,咦?我柜子上什么时候多出了个相架?刚刚躺下时也没注意到呢。好奇地拿起,相片里一对可谓称得上是俊男美女的组合的男女,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主角是煦,我和他相依在一起,头靠在他的肩窝,他一手环住我的腰,笑容甜如蜜,这没什么奇怪,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照过的照片何止百张,奇怪的是照相的地方,这个背景是间房子的客厅,不大的客厅,刷得米黄色的墙,看起来很温暖的房子,不过很陌生,印象中没去过,这是什么时候去的?什么时候照的相片?
我抬起头带了点好奇的询问的看向妈妈,“妈,那房子是什么地方呀?”
妈妈的眉眼似乎透着微微的倦意,但仍对我展开温和的耐心的笑,“那是你和煦然的房子,你们结婚后就搬去那里了,房子的装饰是你和煦然一起设计的,有一点印象吗?”
我摇了摇头,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厌烦,把相架盖在柜子上,“不记得了。”
“哦,慢慢来,不用急。”妈妈抚着我的额角,“累了吗?先睡一下,爸爸和爷爷晚上就回来看你了。”
“嗯。”我疲倦得点了下头,躺下身子,妈妈帮我盖好被子,转身交代阿美要好好地守在这儿,便起身离开了。
我盖着薄薄的丝被,睡的不是很安稳,辗转地翻了几下身,还是不能入睡,烦躁地睁开眼,迎进眼帘的是那被盖在柜子上的相架,没有相片的一面朝上,黑色的背面,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厌恶,便撑起身子,阿美看见我起身就细步快速地移近我,“小姐,怎么了?”
我没回话,拿起相架塞进柜子的抽屉里,很好,眼不见为净,心里放下了一点,就又躺下身子,闭上眼,由阿美帮我盖好被子,睡着睡着觉得还是梗着些什么,便再次坐起身子,打开抽屉,拿出相架,里面的男女冲着我甜蜜的笑着,却引不起我任何好感,即使其中一个人是我自己,“阿美,把这个拿到储物室去。”
阿美连忙过来,双手接下,“是的,小姐,您好好休息,我这就回来。”
我点了点头,被她扶着躺下,再次盖上薄丝被,听到她轻轻地打开门,走出去,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地关上门,好像越走越远了,心里便安了下来似的,睡意沉沉地向我走来,安心地睡了。
醒来的时候,脸正向着落地窗的方向,落日的余晖洒了一室,彩霞在天空勾画出一副又一副的诡异难辨的图画,真是抱歉呢,我看不懂抽象画,也就不明白那千古绝唱的“夕阳无限好”好在那里了。
在枕头上蹭了几下,挣扎着要不要起来呢?阿美打开门探头进来,看见我醒了,走了进来,温婉地笑道,“小姐,您醒了?老爷打了电话回来呢,他和太爷半小时后就到家了,梁管家说一个小时后开饭,可以吗?”
我伸手让她扶我坐起来,再拿来小抱枕放到我腰后垫着,“知道了,我妈妈呢?”
阿美拧干毛巾递给我擦脸,毛巾还透着热气,我满意的接过,把脸覆上去,“夫人在厨房呢,她说要做一顿您喜欢吃的给您,你有事要找她吗?我给您找去。”
我擦了几下脸,再按按收,把毛巾递给她,“不用了,我要喝点茶。”
“是的。”阿美收了毛巾退进了浴间。
我抬起头看着房间的中央挂着指向六点的钟,是米奇的全球限量版1500个的其中一个,是煦送的,送我的生日礼物。一直很喜欢便把它挂在这里,可以一睁眼便看到。钟的背图是米奇和米妮,它们相拥着,被一堆红心包围着。当时他拿出来的时候,围观的人们一起会心的笑了起来,我和他两个人站在人群中一起红了脸,就好相图片上的米奇和米妮一样幸福,我一把把钟塞进礼品盒不好意思了起来。后来他还被他母亲念了一顿,怎么在人家生日时送钟的?意头都不好听?快去买一个别的送去之类的。
煦一直待我很好,很好。会结婚那是一点也不意外的,两家的大人也有默许的了,可怎么一点也想不起过程了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真恼人啊。居然连这么大的事都忘了,那煦呢?他又到那里了?心中渐渐烦闷了起来。
“小姐,喝点茶。”阿美用小圆盘托了一个杯子过来,我吐了口气不想再想了,总会想起的,现下也不急,伸手接过,原木做成的圆杯,古香古色的模样,里面的茶淡淡的只看见一点微绿,低头喝了一口,唇齿间微微的留香,最不喜欢功夫茶的浓烈,一般是用开水滚过第一道水后,滚过第二道的茶,不留茶叶在里面,清清的淡味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很喜欢,便慢慢喝了。
门清脆地响了几下,阿美伶俐地应声,“是那位呀?”门把扭开了,是爸爸。
阿美连忙欠一下身,笑着让开,“老爷,您回来啦。”
爸爸点了下头,走进来,站在床边细细地打量我的脸色,然后是满意的坐在床边,搂我入怀。
“爸爸,你回来了。”我微笑着赖在爸爸怀里娇声说着。
阿美接过我的茶杯,打开落地灯,脆生生地说:“老爷,我下去了。”爸爸挥挥手,她便退下了。
我靠在爸爸的胸前,听着他的问话,他的胸膛轻轻的上下起伏着,说话时好像有回音在胸膛间回荡着,中午吃了什么?吃药了吗?睡了吗?睡的好吗?睡了多久?晚上想吃什么?现在饿了么?……一连串的问题问过去。
我也不急着回答,只是答了一两个,或者用是或不是来回答,很是享受靠着爸爸的感觉,强大的安全感向他的胸膛传递给我这里,从小到大与爸爸都是很亲昵的,与其他叔伯或世伯家里不一样,他们与孩子之间自然地保持着一段距离,无论是谈话或做事都有保留,只差没在身上挂个牌子,上面写着“保持距离,以保安全”的字眼了。
妈妈推开门走进来,笑着看着爸爸,“一回来就往女儿房里钻,衣服也没换下来,风尘仆仆的,还挨着女儿坐,你真好意思。”
说完也坐到我身边,拉起我入她怀里,“萱儿,睡的好吗?”
我看了一眼脸色几乎可以用“哀怨”来形容的爸爸,笑着说:“好。”
爸爸在旁边哎哎地叫了起来,“你抱就可以,我抱就不行了,你才刚从厨房出来的呢,一身的油烟,在家都抱一天了,让我抱抱也抢,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妈妈脸有点挂不住了,笑着给他一个白眼,“去,去,把衣服先换下,要吃饭了,不要让女儿饿着了。”
爸爸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表演似的捧着心脏,“我心痛呀,你一来就这样对我,噢,我要走了。不过,哼哼,你也要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换衣服去。”
我和妈妈笑成一团,笑声渐歇后,妈妈拍拍我的头说,“准备一下就下去吃饭吧,你爷爷也回来了,不要让他老人家等。”
转身跟爸爸说,“走啦,换衣服去了。”说着推着爸爸出房了。
我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出去,心中满满的甜意和一丝丝的羡慕,若能和父母一样的婚姻,那是多好?低头忽然笑了一下,说不定我和煦更是这样呢。轻柔地起身,换上一套家居服,走下楼。
下了楼梯,穿过大厅左側进入餐厅,爷爷已经端坐在首位了,依然是那么威严尊贵。看到我笑呵呵地示意我坐下,“最近公司忙的很,你爸老往医院跑,我都没空去看你了,现在看来气色还不错,看你爸把你形容的,都跟僵尸没分别了。”
我笑着往惯常坐的位置就是首位的右側的第二个位置坐下了,左边的那个位置原本是奶奶的,不过她去世后就是妈妈坐了,“只是些小毛病小痛的,爷爷您担心了。”
我说完抬头正好看到爷爷的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有点纳闷有点生气,便犹豫的开口问着,“您怎么了?”
爷爷有点迟疑地开口,“你那毛病,你爸,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看了他凝重的神色,“我爸没跟我说什么,他说是小毛病,爷爷,有什么不对吗?”
爷爷收起脸上所有的神色,平静地说,“也没什么大毛病,我一会儿跟你爸说说去,这些事你也该知道的。”
我满肚子的疑问,正想又开口,就听到爸爸和妈妈的声音,
“爸爸。”
“抱歉,来迟了点,怎么不先开饭呢?”
妈妈转身吩咐:“小梁,快开饭。”
“是。”梁姨鞠了下身,快速地往厨房走去。
爷爷和蔼地看着我,“去了医院一趟,下巴都尖了,好好吃点,啊。”
面对三张关爱的脸,我即使还不饿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微笑了点头。
饭菜很快的上来了,桌子上都是我喜欢的菜,妈妈在旁边一直对我劝菜,把我的碗堆成了小山,我低着头,默默地吃着。
只是满怀的心事外加一肚子的疑问,把一桌子妈妈精心煮好的美食当蜡来嚼了,脸上还要装出满意的笑容,没想到出院后的第一顿饭吃的这么不是滋味。
吃饭后,爷爷示意爸爸跟他一起去书房,我和妈妈移师到客厅去吃水果,我看着水晶水果盘里的水果都快笑了出来,这个心思也太……,哈哈。
我坐下,用叉子叉了一块削成小鸭子的雪梨,欣赏地看着,妈妈坐到我身边说,“喜欢吃什么?不要吃太多梨子啊,凉着呢。”
我点了点头,看着看着就把鸭子梨塞代嘴里,再叉起一块猴子西瓜,吃进去,感觉到的是甜到心里的甜,这些心思是让妈妈呆在厨房半天的原因吧,吃着吃着,我停下了口,“妈,我想回房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妈妈看了看我,再看看那盘动物园水果拼盘,笑着淡淡的,就像午后窗外的清风,“好,我们走吧。”
我站起来扶起妈妈,和她一起走上楼,进自己的房间后,想了一下,我走到床头,拨起内线,“把那盘水果端上来。”
电话传来梁姨的声音,“好的,小姐,您稍侯。”
我坐到沙发上,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月亮开始挂在天上,星星却还没有出来,突然想起多年前很喜欢听的一首歌是许茹云的《独角戏》,“没有星星的黑夜里,我用泪光吸引你”,微弱的泪光怎么可能会比星星还要闪烁吸引?那是因为心的吸引啊?而那盘水果比任何的语言更能震撼我的心,我垂下一滴泪,感到幸福好像在身体里要涨满了,从眼中一滴一滴的流出。
敲门声响起,我看着窗外没有转过头去,“进来。”
身后响起梁姨的声音,“小姐,水果盘拿上来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把头靠在椅子上,轻轻说,“谢谢你了,有事我会再唤的,你先下去。”
梁姨把盘子放下后,说“这是应该的,您休息。”
把门轻轻的带上。
我起身走向小茶几,那盘精致的水果正静静地躺在我面前,只是看着,便想再次流泪了。我欠你的又何止这么点泪水?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我是你生育的?所以你要无条件,无限的来爱我护我,那么上天对你是何其的不公,对我而言又是何其的幸运。
一股冲动,我打开门,走出去,来到妈妈的房间门口,我推开门,里面没有人,浴间传来哗哗的水声,那妈妈是在沐浴咯。
我在妈妈的房间里逛着,摆设其实和我的房间差不多,只是用品大多是双人的,妈妈的梳妆台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水晶花瓶,瓶身是优雅的天鹅造型,瓶里插着一朵简简单单的白花,是我早上送的。
伸手抚摸着精致的花瓣,悠悠的想起了从前。
“萱儿,你看,它好可爱啊。”脑海中响起煦小时候幼稚的声音。
“好可爱呢。”年幼的我当时一脸的欢喜与梦幻。
煦眼睛亮亮的看着我,清亮的声音快乐地说着,“可是啊,萱儿是最可爱的,我要把可爱的它送给最可爱的你。”
…………
“萱儿?”妈妈的声音里带了点奇怪,轻轻的在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去,看着妈妈穿着浴袍,还一身的湿气呢,“打扰你了吗?”走过去。
妈妈笑了摇头,带着沐浴后的慵懒,拉着我走向沙发,我们一起陷下沙发的柔软里,头靠着妈妈的肩,“妈妈,最近你辛苦了。”
妈妈低低地笑着,抚着我头顶的发,“说什么呢,这么点也叫辛苦了?你从小到大的烦心事还没断过呢。我可不敢这么就说辛苦了。”
我眨了一下眼,把眼中的酸酸楚楚的感觉眨回心里去,“妈妈,我不要你辛苦。”
妈妈拥住我,闻着她沐浴后的馨香,我放松地靠在她怀里,只想时间这么永远的停住。
门打开的声音,把我们俩引得抬起了头,看过去,是爸爸。显然爸爸也有点惊讶我在他房里,脸上的僵硬的表情很快的褪去,很快的笑开了,“萱儿,你跟你妈在客厅聊不够,又跑上来聊了?”
爸爸的心情不好?是刚刚从爷爷的书房出来的吧,那是说了什么心情不好呢?刚刚的表情真的很……是关于我吗?除了家人的事外,我还没见过爸爸紧张过的,这个当下,那一定是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妈妈怀里坐起身,带着疑问看向爸爸,他在我的眼神中凝住了笑容,他抿了下嘴,看了妈妈一眼,妈妈立刻坐直了身子,看着他。
他们的默契一向是很好的,许多时候,不需要言语一个眼色就可以知道彼此的意思,而我是他们的最爱,所以我轻易的可以探到他们的心,也因此,我也可以知道他们的每个眼神代表的神色和意思。
而这次,我看不出来,那眼神里包涵了许许多多的色彩,有忧虑,有担心,有坚定,但我知道了,爸爸一定要说什么,妈妈却一下子叫了出来,“不。”
她看了我一眼,拥紧我,再看向爸爸,“不要这么快,我们再等等。”
爸爸在我们面前蹲下,拉住我们的手,“爸爸说的对,再这么等下去,我们会一辈子说不出口,现下有太多的疑点了,我们要让女儿自己去选择。”
我看看爸爸,他的脸色悲伤却坚定,再看看妈妈,她是那么的无奈而哀伤,心中微微的颤抖着,我握着她的手,坚定温柔,“妈妈,有些事情,你可以瞒我一辈子,有些事情,却只能瞒我一时,我想我是想知道一些事的,你能跟我说吗?比如,我的病?”
妈妈看着我,眼中的泪水在打滚,不停的低诉我的名字,“萱儿,萱儿。”
我看着她再次坚定的说道,“让我知道吧。”
爸爸抚着她的发,温柔的看着她,“让我说。”
然后他看着我,沉稳的,对我开口,“萱儿,你曾经……”
“不。”妈妈大声的打断爸爸的话,她拉住我的手放在胸口,“萱儿,让妈妈来跟你说,你,你住院是因为你小产了,你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我震惊的看着她,再看向爸爸,孩子?我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我的孩子?
我抓住妈妈的手,惶恐惊讶中几乎是无法置信,“我有过孩子?真的吗?真的吗?那,我,那孩子,是怎么没有的?”
妈妈侧开脸,似乎无法面对我的悲伤与惊慌,破碎的说着,“不知道,那天,我知道你刚好要出现差回来,就去看你,却发现你倒在房中,身下一摊的血,我几乎,几乎以为你死了,我当时都快疯了。”
爸爸走到妈妈身后拥着她,拉我一起靠了过去,“我们把你送去医院后,医生说你昏迷了好久,如果再迟点送院的话就……孩子是肯定没有的了,我们想联络煦然,可是一直找不到他。”
我倒在爸爸的怀里就好像溺水的抓住浮木一样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哭泣的几乎无法成语,我的孩子,我梦想中会有的宁馨儿,居然就那么没有了,在我的不知不觉间就没有了。
妈妈抱紧我,“萱儿,萱儿,你不要伤心,孩子总是会有的,你还有妈妈啊。”
我松开手捂住双眼,伤心得好像眼睛都碎了,妈妈在我的眼里幻化成无数个,我伸出手却不知道该抓住那个好,我虚弱的低下头,手无力的垂下去,却被紧紧的抓住了,“萱儿,萱儿。”
爸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么的慌张,那么的惶恐,还有妈妈的惊叫,我想抬头安慰他们,却发现无力,我是那么的无力,只能看着黑暗把我卷走,沉睡前,我听到一个声音,带着狠狠的恶意,残忍的划开我的心脏,“我曾经爱过你。”
我站来落地窗看着外面的草地,午后的风吹过,温热的还带了点湿湿的气息,天气阴沉沉的,几乎可以和我的心情比拟。
身后有人走过来,梁姨站在我身边,担忧的说,“小姐,不要在外面吹风呢,我们进去里面坐,好不?”
我不吭声,倚着门框,不吹风,我恐怕会被闷死,被那无边的恨意闷死,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的去恨一个人,莫煦然,你害了我,还害了我的孩子,你怎么赔我?满腹的恨意让我想大吼,想摔东西,想找出他,然后……然后,我要他后悔,一定要让他后悔。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
还记得醒来后的那天,床边满满的人,我视而不见,却清楚的记起了那晚的你,妈妈的声音在我耳边哭着,喊着,然后在我耳边碎掉。你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回荡。我,还没听过我孩子的声音呢,一次都没有,他却已经不在了。
一只手抚上我的脸,我惊醒,看过去,是妈妈,她的手湿湿的,我的脸也湿湿的,她笑着,好像看不见我的泪水,“萱儿,来,妈妈给你炖了雪蛤。”拉着我的手进房里。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吃,我不能让她再担心了,一向风华绝代的妈妈,最近憔悴的看不到一丝的往日动人的光彩,我已经失去了孩子,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家人了。我,我再也输不起。
妈妈笑着看着我建意道,“趁现在天气还好,迟点我们去日本玩好吗?北海道的花还开着呢。”
我摇了摇头,勉强起笑容,“最近累呢,不去了,我们明年春天再去?还是妈妈想要去那边看雪?我们冬天去也好。”
妈妈还是笑着,点头,“累就别去了,我们春天再去看花,还可以去看樱花呢,下个月你生日呢,你爸说在家里开个派对,热闹热闹,你说好吗?”
我放下碗,有点累的抚了下额角,还是坚持着笑,“好啊,客人的名单,妈妈你们拟就好,我累了,去睡一下。”
“好,你去睡睡。”妈妈递给我一杯温水,我喝了两口,起身躺下床。
妈妈让阿美收拾了东西,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在家里休息了好多好多天,日子过的飞快,也来不及数,让爸爸帮我辞去工作,不想看到那个人,即使他的出现是个导火线,但却依然也让我恨。
恨,那么强烈的色彩,几乎是以前想都不曾想到这辈子会有这样的感觉,现在却好像很顺理成章的在胸口升起。
摔摔头,出去走走吧,不要困在房里越想越糟糕,换上外出的服饰,我打开门走下去。
在楼梯里听到一股吵杂的话语,倾耳侧听了一下,很熟悉的声音,我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想着,走到客厅,我停住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呢?
阿美这时从厨房出来,手上还端着点心,看到我,惊恐的退后了一步,我疑惑的蹙起眉,转身决定走到偏厅去看看,她却一支箭似的冲到我面前。
我停下来看着她,奇怪的问着,“你干什么?”
阿美拼命摇着头,很是紧张的说着“小姐,小姐,您不要进去。”
我抿起嘴,皱起了眉,“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不能进去?”
阿美带着的为难的表情看了看客厅的方向,再看看我,低声说,“小姐,那个,亲家公和亲家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