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班人》沐兰泽

15、豁然开朗

　　李道博看着林木和方浩交谈时的那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仿佛根本就不曾出现过一样，让他想抓都抓不住。

　　吩咐了陈志君和方润两个，带着这帮选训兵继续越野训练，李道博揪着眉心回到他的指挥部。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在围着林木转，脑子有点混乱了，所以才总是会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林木身上吧？

　　冷静一下，也许过段时间，等林木一切都走上正轨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会从他脑子里都被清空了吧。

　　指挥部的巨大显示器上，林木政控制着自己的步伐，尽量不要太慢，又不要跑在前面领头的位置。他还不想在这种局势并不明朗的前提下，将自身的实力暴露太多。

　　几乎有着同样想法的方浩跑了一会儿后，慢慢朝他靠拢过来。于洪则是依旧跑在朱文睿身边，一边鼓励他不要被人落下，一边自己焦急的遥望着离自己老远的吉普车，恨不得画个圈圈把车上的方润等人诅咒个遍。

　　李道博伸手从脖子上把自己的无线电通讯器往嘴边提了提，“方润，你身后的小朋友们，似乎对今天的训练强度感到不满意啊。”

　　“啊？”方润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吉普车后面跟着的一大串，抬脚踹踹驾驶坐上的同僚，“老大说，我们的速度太慢，后面的小朋友们都不开心了。”

　　“明白。”秦辉脚下油门轻点，吉普车瞬间窜出老远。惹得后面跟跑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恨不得上前去把那破车给踹出两个窟窿来。

　　林木更是恨得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这玩儿的也太邪乎了吧？特种选拔前要考察每个士兵的身体耐力底线无可厚非，但要卯着劲把这帮子人往死里训，那可就有点过分了。就是他当年，老师带他最严格的时候，他们的训练也是讲究着一个循序渐进，而不是上来就这么把人往死里整。这种练法，多好的苗子也得折在上面。

　　“哎，貌似有人气愤了。”秦辉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林木愤怒的目光，打趣似的问方润：“你说，这小子会不会来找我们算后账啊？哥们儿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和他打架，会死人的。”

　　“就是要被揍，也是老大排在第一位吧？”方润认真思考了一下，感觉秦辉这茬提虽然不是时候，但也不是不可能变成现实，“我们不过是一帮子小兵，就是轮，也轮不到我们。再说，谁让他自己不争气的，不然现在不是也能坐车上了！”

　　“话是这么说，当年咱们选训的时候，老大可没这么变态来着。”话一出口，秦辉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妥，麻溜在脸上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回去可千万别跟老大嚼舌根子，到时候我会比死在木头拳头底下害惨。”

　　“想让我不说可以，记得好好贿赂贿赂我就行。”都是多年的战友，谁手里没有几个队友的小辫子，要都拿出来威胁别人，他们的队伍哪里还会有向心力。“太慢了，我去敲打敲打他们……我说后面的，你们没吃饭么？怎么跑那么慢，乌龟都比你们快！不对，蜗牛都比你们快！”

　　“有本事你也下来跑跑看！”于洪一边架着朱文睿鼓励他坚持下去，一边冲着吉普车上的方润大吼。“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再这么跑下去，就是好人也跑废了。”

　　“你省省吧……呼……把我放下来……我要不行了。”朱文睿在于洪出生后，下意识的将自己搭在对方身上的手臂往反方向抽去，“搭着我，就是给你拖后腿。”

　　于洪咬咬牙，十分不甘愿的朝跑在第一梯队的林木等人望了望，“走，大家既然是一起来的，我就不能把你扔下。”

　　“似乎变得有趣了。”陈志文从外面搬了两个大纸箱到指挥部，发现李道博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选训的实况转播，就把东西往一边踢踢，也跟着偷起懒来。“李队，你说，这批人，最后能留下多少？”

　　李道博调整了一下监控方位，将视线重新锁定在林木身上，“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们的小队从来都是宁缺毋滥，这批，只要林木一个人能够坚持到最后，就算我们的力气没白费。”

　　“李队，我可以把你刚才的话当成，这是你爱的表现么！”作为亲密无间的第一小队，陈志君当然明白李道博话里的意思只是希望林木能够走完程序，回到小队来。但是，私心让他故意打着哈哈曲解了队长的话，“李队，你对木头这么好，不是真的看上他了吧！”

　　“往哪儿想呢？”李道博眉头一皱，生生的让闷热的室内突降了好几度。他生平最讨厌有人故意曲解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是你哥又跟你说什么了？”

　　“可不是。”陈志君咂咂嘴，想到昨天晚上他大哥陈志文特地打来跟他抱怨的那通电话，感觉他哥有点太神经质了。林木如果真和李队之间有点什么，他这个几乎一天十几个小时都要和他们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说实话，我是真觉得我哥那人这些年有点魔怔了，整天把自己陷在一段已经结束了的感情里不可自拔，见风就是雨的，也耽误你这么些年了，连段正经恋爱都没谈上。”

　　“我和你哥的事，你能够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两不偏帮，我已经很感激了。”

　　“李队，你错了，其实我应该是站在我哥那边的，毕竟我们是亲兄弟。而且，这些年，你不是一直都单着么，为什么你们两个就没有重新复合的可能了？”陈志君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李道博脸上，只等着对方稍有松动，马上就要将他一举拿下。“既然没有其他选择，为什么就不能重新试着接受对方？”

　　“你是站在陈志文弟弟的立场，还是站在我战友的立场说上面那些话的？”李道博有些纳闷，为什么陈志君早不说晚不说，偏偏选在这时候对自己说这些话。

　　“有区别么？”陈志君是真的被他哥哥折磨够了，打算借着今天的机会一次性把说有问题问个明白，如果实在没有挽回的希望，他回去也好劝他哥赶紧死了这份心，别一直在这颗歪脖树上吊死。顺便也让自己的耳朵解脱出来，不再隔段时间就要听他墨迹一遍李道博怎么怎么样又怎么怎么样了。

　　“当然有区别。如果你是站在陈志文弟弟的立场上，那么我只能说抱歉，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强求，把两个不想爱当然人强绑在一起，最后谁也得不到幸福，莫不如放彼此一条生路，大家都退一步海阔天空更好。如果你是站在我李道博战友的立场上说这些，那么我觉得，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和陈志文之所以会分开，还是因为我们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并不相合，勉强在一起，不过是相互耽误对方找到更适合人的罢了。”

　　“换汤不换药。”在陈志君听来，这两个借口几乎听不出任何区别来，而且，李道博说了跟没说，似乎也没有区别。不过是把过去和陈志文分手时的理由重复了一遍罢了。“我是真心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幸福，不然我夹在中间，很难做。”

　　“对你，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彻底将自己抽身出去，或者想办法给你哥找找第二春什么的，更实际些。”当年选择分开的原因，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牵强，不然陈志文也不会一直纠结了十年的时间，一直就无法从那段过往中挣脱出来。但要让他将最真实的原因说出来，李道博却是没有了张嘴的欲望。其实，很多时候，他也在一直反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在知道那件事以后，就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找借口分手。

　　“你……”陈志君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是徒劳的，索性摇摇头，把自己带来的箱子提过来，“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可以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过。这些是我今天早上按照你的吩咐去库房领的，等一下就给剩下的人发下去么？”

　　李道博探头过去看了看箱子里装的定位仪，显然并没有从刚刚讨论的话题里回过神来，“你刚刚说，各人有各人的命？”

　　“怎么，这句话有问题么？”已经打算转换话题的陈志君没想到李道博会又把话题引回去，“如果各人不是有各人的命，难道还能随意给自己变换角色，去过别人的生活不成？别说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就是有人想这么做，也没机会不是？”

　　变换角色过比别人的生活？！

　　李道博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瞬间被雷击中了一样，一个困扰了他好多天的问题，似乎正是因为有了陈志君的这句话有了解答。

　　难怪！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换一个角度去思考现在的“林木”，假设，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一开始和他一起去出任务的人，而是有一个和林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借着这次机会和真正的林木调换了身份，回到国内。

　　那么，这段时间以来，所有出现在林木身上的，让他觉得反常的行为就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