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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柳暗 ...

  •   山谷清幽,落叶满地,阳光丝丝缕缕的撒下来,虽说是在正月,这里却很是温暖。封羽被一阵鸟鸣吵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却感到浑身都疼,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躺在厚厚的枯叶之中,这才记起昨晚坠崖后就没了知觉。封羽以手撑地坐了起来,突然想到自己是和端木锦一起掉下来的,急忙环顾四周,却哪里有他的影子?心下着急,大喊道:“烂木头,烂木头,你在哪里!”喊了数声却无回应。封羽明明记得摔下之时,端木锦不停用刀划峭壁以减慢两人下坠速度,应该是一起落到此处才对,于是叫道:“烂木头,你若再不出来,我就自尽于此,化做厉鬼纠缠你一辈子!”“疯婆子你鬼叫什么,吵的我没法睡觉!”声音却是从头顶上传来,封羽猛的抬头,原来端木锦正跷腿躺在树叉间。封羽道:“原来烂木头也会上树,我倒忘了你们原本就是一家,怪不得你在上边我竟没看出来!”端木锦噌的一声跳下,气道:“昨晚若不是你坏事,我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大正月里连睡觉的床也没有!不过……”端木锦双手抱臂笑道:“树上虽然不好,也总比某人睡在落叶上,让蛇虫鼠蚁爬上爬下强太多了!”封羽被他说的浑身难受,忙从枯叶堆中跳出,“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对我说话如此刻薄!”端木锦忙道:“万不敢当,同生是你硬缠上我的,共死更是没有的事儿,昨晚是你想害死我还差不多!”直气得封羽脸色发青。端木锦道:“也不知这山谷出路在哪?”说着竟头里寻路去了,封羽顾不上生气,连忙跟上。

      两人围着山谷走了一圈,大为泄气,原来这山谷竟是四面峭壁,无路可走。幸喜野果颇多,两人吃了许多充饥。端木锦仍不死心,又细细找了一圈,回到原地,仰天长叹道:“难道这辈子真要老死此间么!”封羽初时也很是愁苦,后来想到能与端木锦在此厮守却也不错,不禁一脸神往之色。端木锦看看封羽,恨道:“我一定想法子出去,让我整天对着你还不如昨夜一头摔死!”封羽翻个白眼儿只是不理,四下看看却发现地上竟有好几眼温泉,惊喜道:“这下可好,想不到此处还可洗澡!”端木锦自昨日打斗后也是浑身血污,听到此言,心里也是一喜,找了一眼直想就泡了下去,正要解衣,想起封羽在侧,回头瞪了一眼道:“闪一边去,不许偷看!”封羽冷哼道:“当我稀罕么!”慢慢走开,自去寻了隐蔽地方洗澡。

      夜里,两人找了枯枝生火,望着天上寒星点点,封羽幽幽的道:“我最是喜欢看星星,小时候娘亲常陪我看的。娘亲待我真好,可惜她死得早,往后就再没人陪我看星星啦!”端木锦道:“你还有爹呢!”封羽苦笑道:“他整日的忙,没工夫理我,还给我娶个后娘,我不喜欢她,常常捉弄她,有回把她的新衣裳剪了个大洞,她气的跑去告状,我爹竟要把我吊起来打。后来我就跑出来了。”端木锦忿忿道:“为了件衣裳就要打女儿也实在太狠了点,不过也不该去当什么强盗,老百姓的钱是好赚的么?”封羽道:“所以才跟着你啊,你还不喜欢!”端木锦讪讪的道:“别混着说,不是一码子事儿!夜深了,快睡吧!”

      匆匆过了数日,端木锦几乎已经绝望。这日,封羽因追赶一只野兔跑得急了,不当心脚下一滑,被一株老树藤绊倒,重重摔在地下,正叹倒霉,旁边的石壁竟轰然裂开,现出一个山洞来!封羽一惊之下,忙喊了端木锦,两人点了火把往里探去。

      山洞入口不大,象是许久未有人迹出没,两人猫腰走了几十米,洞顶越来越高,转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山洞内部竟是一个极大的洞窟。窟顶倾斜,直至内壁,而四壁又垂直于水平地面,洞的四壁陡峭笔直,棱角分明。洞顶及洞壁的凿痕平行有致,均匀有序地呈弧形展开,平如刀削,凿点道道皆成平行,宽在一尺左右。洞中有四根粗大的擎柱支撑着洞顶,柱上凿痕与顶壁一致,其横截面皆成鱼尾状。更奇的是,洞窟虽大,却并不昏暗,对面有石梯盘旋而上,似乎阳光可以透进。两人被眼前所见震惊,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封羽道:“这才是别有洞天,想不到这里如此宽敞!”端木锦笑道:“这下咱们可有救了,我瞧上面有阳光照下来,必是出口!”正要上石梯,封羽突道:“那边似乎有人!”端木锦顺着封羽所指方向瞧去,却见洞窟角落中似有一物,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忙持了火把走近细看。只见一具枯骨靠墙而坐,骨头发黑,显是中毒而亡,左手紧握,中间似有一物,握的极紧,封羽竟掰不开。端木锦道:“前辈得罪!”手上微一使力,那枯骨张开,露出一条项坠,封羽拣了拿到火把下细看,叹道:“好精美的坠子!”那项坠为银制,大约直径三寸,呈弯弯新月状,月上花纹繁杂奇特,似非中土之物。枯骨身后有件残破卷轴,端木锦小心抽出展开,原来是一幅画卷。画中一紫衣丽人含笑凝眸,灿如春花,艳若朝霞,虽在画中,却栩栩如生。画卷右下角用簪花小楷细细写了八个字:月影小照闲兄雅鉴。想是这画中女子名为月影,画了自己送给情郎。端木锦呆呆望着画中之人,只觉似曾相识,却又绝不可能见过,竟至出神。封羽道:“这画中女子虽美,到如今也该满头银发了,说不得你得叫人家婆婆,还盯着看的那么仔细!”端木锦道:“你知道什么!”又拿着火把四处照照,发现石壁之上刻得有字,凑近细看,“余命已不久,唯恨当日执念过重,断情弃爱,永为所憾。若有缘人到此,务请持新月坠代为找寻吾妻月影,余泉下有知,自感激万分。”封羽道:“想不到他也是个痴情之人,到死也不能忘了妻子,只是当初又怎能忍心分离!”端木锦看看封羽,若有所思。

      两人收好画轴和项坠,把那具枯骨葬在山谷之中,拜了几拜,还沿着洞窟中的石梯上去,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出口。出口也是甚小,两人爬出后,欢呼一声,原来已到了半山腰,四周陡峭,人兽罕至。端木锦两人施展轻功,不多工夫已到山下。

      端木锦担心冷月宫的人再度追杀,与封羽尽挑了小路走,而封羽也换了男装掩人耳目。封羽本就身材高挑,换了男装更是别有一番风姿,又兼面容俊俏,举手投足潇洒之态直把端木锦给比了下去。乡间常有村里女子经过,莫不回头相望。封羽难掩得意之色,对端木锦道:“我若是男子,必不辜负众位姑娘之心,才不象你烂木头不解风情!”端木锦不屑的道:“乡间蠢女,不辨雌雄,你这身打扮一望便知是女子所装。不过,比你穿起女装倒是合适多了!”封羽一笑,只听端木锦又道:“你纵穿了女装也不象个姑娘!”封羽气得柳眉倒竖,旋又冷笑道:“我不知乡间蠢女不辨雌雄,我只知道那日在双凤山碰到头蠢牛,也是不辨雌雄!”两人又是一顿口舌之争。

      天黑投宿,客栈老板道:“小店今日生意好,只余了一间房,委屈两位大爷挤挤,将就住一晚可好?”端木锦与封羽同时叫道:“不好!”那老板一脸疑惑,“两位既都是男子,又是同行旅伴,小店床铺够宽,夜里抵足而眠有何不可?”端木锦恐说多了反造人疑,当下道:“罢了,一间就一间,总好过露宿街头!”说着径直去了房间。封羽脸一红,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后面磨蹭了半天才进去。端木锦道:“赶了一天的路也不嫌累么,还不早点休息!”放下包袱,拿了被褥竟要出门。封羽道:“你这是要去哪里?”端木锦道:“你我男女有别,我自然去外面过道上睡一夜了!”封羽小声道:“外面冷,在屋里地上还不是一样。”端木锦笑道:“免了,我还担心你半夜占我便宜呢!”封羽气道:“冻死活该!”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再不理他。

      夜半,封羽隐约听到窗棂轻响,旋即一阵幽香传来,登时四肢发麻头脑混沌,睡晕过去。端木锦很是警醒,听得屋内窗户“嗒”的一响,站起敲门,见无回应,急忙撞门进去。见窗户大开,封羽已不知去向,空气中仍残留着迷香的味道。端木锦立时翻窗出去,远远见一男子扛了封羽逃走,惊怒之下,提气急追。谁知那人轻功超绝,身负一人却丝毫不落下风。端木锦摸出三颗铁菩提,分打那人三穴。那人听得暗器之声,左闪右躲,小腿还是中了一颗,脚下一滞,慢了下来。此消彼长,端木锦纵身一跃落在那人面前,大喝道:“还不放下!”那人一张马脸,相貌极丑,身形有如麻杆一般,他慢慢放下封羽,道:“大家交个朋友!何必当真动手!”端木锦道:“你是急色鬼刁七,谁跟你是朋友!竟敢偷到我的头上来了!”说罢抽刀即砍,那刁七闪开道:“这小娘子虽然穿了男装,还是花容月貌,横竖你也不喜欢,倒不如送了给我!”端木锦怒道:“你怎知我不喜欢,若再胡说,定将你的舌头割下来!”手中不停出招,凶狠无比。那刁七自知不敌,抽个空子就逃了开去,口中犹自喊道:“哪天你不要了,千万记着送我!”端木锦担心封羽,不敢去追,只回敬了他一粒铁蒺藜,听得远处“哎呀”一声惨叫,想必刁七也没捞着什么便宜。

      端木锦忙蹲下看封羽,却见她双目莹莹正笑着看自己,没来由的一窘,又气道:“你醒了怎不早说!”封羽道:“我也是才醒,这次可多谢你了!”端木锦哼了一声,道:“哪回不是多亏了我,你谢的完么?”封羽笑着凑近道:“不过我可都听见了!”端木锦急道:“你都听见什么了?”封羽却早已笑着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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