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朱雀天籁

1、虚假的初次相遇

　　斛安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慢慢走上前去，全身的骨骼肌肉疼痛难忍。在梦里见了无数次的人此刻竟然出现在眼前，可以更加清晰的看清他的容貌，那人仍两手放在背后，眼睛不带一丝柔情的冷漠的看着他，身旁那四人利剑所指，也不过都在自己身上。斛安依旧往行至那边走过去，距离一米之时，那人挥手散退两边的手下。不过半米，来人似是再无力气前进半分，用尽浑身力气慢慢举起右手，像是想要抚摸冷清少年，嘴里发出来的字也迷迷糊糊让人听不清。就快要肌肤相碰时，强压住的血从口中流出，再也支撑不住，开始倒下去。
　　“至…哥…哥”
　　行至只一伸手，把整个人拉住，圈进怀中，”回教。”
　　再次醒来之时，斛安只觉全身动弹不得，似被点了穴位，又似是变成植物人一般。这一刻，到真的开始相信自己穿越而来。可惜自己此生只拥有四年类似空白的记忆，连自己究竟生于何处都不知。斛安空虚迷茫的看着上方，突然听到门轻轻被推进来的声音，本能反应地接着闭上了双眼，可由于紧张，眼珠与眼皮不自然的乱动，还是让来者知晓了状况。
　　“斛公子是觉得鄙人好欺瞒还是觉得自己仍拥有十成功力？”来人不快不慢的站在床前好一阵优雅戳穿。
　　斛安已知暴露，随即睁开双眼，别的动作依旧无法完成。这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此人也知道自己的过去？罢了，若是如此，现在估计穿越到了前世吧。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斛安定永不忘记。此时还请公子解开穴位，方便我于公子行恩情之礼数。”
　　“斛公子倒是完全忘记了过往一些事情。这伤是如何而来难道也忘记的一干二净么？”
　　“不瞒公子所说，斛安已不记得过往之事，恐怕是失去多年的记忆了。”
　　“你既已失去记忆，那我也只好亲自讲解与你。你全身筋脉具毁，我花费三天时间为你搭筋连脉，此刻也才进行到第九步，所以你暂时还无法行动自如。更加严重的是，斛公子一身功力全无，恐日后也无法继续习武。”
　　“我本就非武林中人，武学对我来说无一用处。”
　　“难得武林中人竟毫不介意自己武功全失，斛公子也的确让在下敬佩。”
　　斛安望着站在床边的行至，明显感觉的到，这人心底的冷漠与对待自己的虚伪。
　　“公子大名可否告知斛安。”
　　“行至。”
　　当“行至”二字传入斛安耳中之时，他才惊恐的发现，眼前这人的相貌竟是梦里常常出现的那位，只不过现在真实状态下，梦里模糊的轮廓有了更加确切的勾勒。
　　“行，至，行，至。”头疼又开始了，每次只要意念中有这两个字，便头疼的紧。
　　“斛安，你怎么了，斛安，斛安。”
　　“别走，我是，我，是行…”
　　行至摸着斛安的额头，随手一根金针没入后脑。
　　看着眼前的人昏睡过去，行至也渐渐又恢复了冷淡。斛安你到底了解了行俞多少事情，失忆至如此地步也忘不了替他解脱。你俩，还真的是天生一对生死不离不弃么，我偏不让你死，偏要好好折磨你。
　　斛安再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完全可以受大脑控制的活动了，只是感觉虚弱的无法进行剧烈运动，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一身素白色。整理了很久的思路，他才勉强接受了自己确实是穿越到了前世，而行至就是自己夜夜梦里出现的那个人。那么这一生这一刻，和行至的关系走到了哪一步，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被什么仇家追杀至如此地步。忽然觉得胸口一闷，然后重重的咳嗽开来。
　　这时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后背，“站在窗前这么久，不觉得凉么？”
　　斛安回过头来，看清是行至。“行至公子什么时候在我身后了，我竟半分没有察觉，还恕在下无礼了。”
　　“看你安静的在想事情，没忍心打扰你，到是我没经允许进来了。”
　　斛安看着眼前的人，和梦里的模样一致，便觉得心安了许多，嘴角不觉得微微上扬。这也是梦么。
　　“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么？”行至看着眼前人望着自己的脸又出神了。
　　“没有，只是觉得与公子像是多年不见的熟人，或者说是相见恨晚的感觉。”斛安无法说出梦里的场景梦里的过往，毕竟什么都是不确定的，唯一确定的是，自己对眼前这人，心里仍旧有那异常的情愫。
　　“这到没有多年不见，那日在山下也不过是第一次遇到你。”
　　斛安的眼神暗淡下去，这一世我竟穿越到最开始的时候。我和行至，到底存在了多少故事，竟然让我重新走过。
　　行至看着他，深知两人之间的隔阂有多深。只是眼前的人失忆还把自己当做救命恩人，看他温柔如水的样子，的确与以前大相径庭。他现在这是，开始依赖我了么。
　　伸手把人拥进自己怀里，在那人耳边轻轻的说，“以后留在这里吧。我会像对待弟弟一样对待你，你也不会感到无家可归。”
　　被行至圈在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和有规律的心跳。想起这四年来自己的无助，记忆的丧失，空荡的房间，眼圈竟开始泛红，泪在眼眶打转，第一个人让我开始感觉到温暖，而这个人刚好是你。
　　行至感觉到斛安的情绪，松开手臂，看着他红着眼睛望着自己，然后点了点头。
　　几日下来，行至都悉心照顾斛安的身体，早上醒来与晚上睡觉之前都是有他陪着。斛安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几日都是在房间和外面的小院子度过，现在的风不热也不冻，微微有一点凉，吹在身上很舒服。一日三餐也都是行至叫人准备的。这几日斛安一直想不通，他从行至身上撷取温暖也不过是知道行至与自己有些渊源的感情，那么行至对待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我从未告诉他我叫斛安，他却开口就称我斛公子，在自己穿越来之前恐怕就早已认识了吧，那么行至不接穿的心思又何在。
　　“想什么呢？”行至见眼前的人又出神了，伸手摸了摸那人的头。
　　被声音和碰触惊醒过来的斛安，双眼看着行至。那么一瞬间，竟觉得自己那么留不住他。
　　“我以前在梦里，梦到过很多次一个场景，有一个人对我很重要，我却离他很远，每次他慢慢走过来，向我靠近，我都想奔跑过去抱住他，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迈不开步子。等他快要伸手碰到我的时候，就开始慢慢消失掉。这个梦几乎陪伴了我所有的记忆。”斛安慢慢地诉说着四年来他的梦境，说得好像已经不是一个梦，而是一段记忆模糊的过去。他微微低下眼，不敢看着行至。
　　“那日第一次见你，看清楚你的模样之后，我才知道，那个梦境，是真实的。”
　　行至听着这样一个梦境，听到最后一句时竟觉得不可思议。斛安记忆丧失，不对，这是记忆混乱了。
　　“行至，你告诉我，我们之前，是不是就已经认识了，我到底忘记了多少事情。”
　　行至顿了一顿，“怎么突然这么说，那也不过是个梦境而已。”
　　“那为什么是你出现在梦境里面，而不是别人。”
　　“求求你，告诉我。”
　　“这几年来我一直受它的阴影，真的很难受。”
　　斛安强压住胸口的疼痛，一句一句依依不饶的对行至说着，额头也有大的汗珠流下来。
　　“斛安你怎么了，伤处又疼了么。别说话，我抱你进屋去。”说着，打横抱起斛安往房间走去。
　　放在床上，替他拂去额头的汗。才发现他已经疼晕过去。
　　行至站起来，看着斛安又晕过去的样子，嘴角忽而阴险的笑了一下。我们之前，当然认识。
　　斛安原本身子就弱，再加上这几天经历了生死大难和两次昏迷，算是落下了病根。行至每日都为他送药甚至有几次还亲手喂他喝下去，着实让斛安感动。斛安其实也没怎么想他跟行至之间的关系进度，即使原本这一世没有在一起，现在的他也决定好要一直待在行至身边陪伴他。他也知道，现在对待行至，比起那还不知名的爱情来说，更多的是依赖。是的，他还不承认自己爱上行至，他只承认了他对他有了一种类似占有的想法，一直出现在我梦里的你，是我的。
　　吃过早饭，才发现今日行至没有来找自己。罢了，自己出去走走也无妨，这几日闷在院子里，竟还没出去看看。直到走到院子门口，推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两个“看门”的，斛安才知道自己这是被禁足的状态。关过门，又重新走回房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中午的时候行至过来了，急急忙忙的走到斛安身边，“斛安，早上有些事走不开，我”
　　“没事，我自己也很独立。”斛安打断行至的话
　　“你别多想，教里很多人不认识你，我怕你出去他们误伤了你，所以才...”
　　“没事，你不用和我解释的。你做事必然有自己的原因，我不会多想的，你把我当做弟弟一般照顾我已经很知足了。”
　　其实两人默契的选择忘记那天的事情，相处起来没那么尴尬。行至本身就是一个冷言孤傲之人，这次为了斛安，也伪装的温润柔情多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欺骗你的。”行至坐在斛安身边，握着斛安白嫩修长的手。
　　斛安心里咯噔咯噔的跳起来，这是一个诺言么。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