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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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乔什亚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开了广播。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好歹说明这里的科技至少够到了十九世纪初，也许还不止，这听上去还是立体声环绕呢。他忍不住转着脑袋想要寻找声源，但视野中只有层叠的云海和金灿灿的天光。
“主上！”塙麒低声地严厉提醒他，乔什亚撇撇嘴站直身体，一双蓝眼睛仍旧不肯安生地乱转。
那个电影旁白似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尽说些乔什亚听不懂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想弄明白那些似是而非艰涩难明的大道理。他耐着性子站着，直到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开口问：“结束了？”
塙麒点点头：“是，您已经接受天敕，成为真正的塙王。”
“什么？但……什么？！”乔什亚意识到他又被骗了，惊讶和愤怒轮流交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答应了我。”
“我喝多了！”乔什亚生气地反驳：“我第一次喝酒不小心喝多了两倍，现在酒还没醒，怎么了？！”忽然地震一样的轰隆声和潮水声响起来，乔什亚立时惊得往塙麒身边缩了一下：“什么？告诉我是地面在动吗？发生了什么？？”
“是云。”塙麒移动着脚步，似乎到了某一个边缘才停下来。乔什亚根本瞧不见这地方哪里是个头，他跟上去，厚厚的油画般明亮的云彩中有个庞然大物在缓慢地接近他们。
“哦，我的天哪……”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惊叹，他看到了那个巨大的堪比远古恐龙的生物的眼睛，那灰黄色眼球的直径足有他的身高那么长。他忍不住靠近了一点，巨大生物的形貌逐渐显现出来，这是一只巨大的乌龟。乔什亚看见山丘办高耸而平滑的龟甲，四周遍布坚硬粗长的骨刺，上面有不规则的浅色块状花纹。
最令人惊奇的是龟背上竟然载着一座小房子，就像船舱一样精致又平缓。他们面前出现一道光，随后乔什亚脚底下出现了一道光梯，在他们踩上去向巨龟的背上收缩。两人站稳后巨龟开始向来时的方向出发。当遮天蔽日的白云散开后乔什亚发现他们原来是在半空中，这只大乌龟摆动着短短的四肢在蓝天中游动，尾部像飞机一样拖出一条长长的彩云。
“我说真的，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太……上帝，就算下一秒这只乌龟开始说话我都不会惊讶，真的。”
身边的高个男人依旧很扫兴地完全不配合他，震惊过后乔什亚反而有些冷静下来了，他唾弃了一遍随便就能被吸引注意忘记本来目的的自己，然后问：“我们在回宫殿对吗？”
“是的，主上。”
“你叫我主上所以你得听我的话对吗？”乔什亚仰头看他，在他继续重复电脑程序一样的应答前一口气问道：“你在伦敦找到的我，并且说我是这里某个国家的国王，而我甚至从没听说过这里，你怎么就确认一定是我了呢？”
“这是天命，选择您成为塙王的并不是我，而是上天。”
“上天？”乔什亚以为对方口中的上天是某种哲学的隐喻，宿命论或是什么别的悲观东西。他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不得不说对方的回答让他有些小小的自命不凡的窃喜，当然，尽管这个答案令他无比心动但他可没忘记自己要回家的事。
“但能找到主上，也是我的运气。”
嗯？乔什亚抬眼看他，也许是光线造成的错觉，塙麒淡金色的长发和双眼仿佛在阳光中融化，当对方淡淡扬起唇角，他不禁迷失在那个炫目的笑容里。
乔什亚别开眼的时候有些脸红，他默默为自己开脱，他青春年少的，受不了诱惑很正常。
飞翔的巨龟托驮着他们回到傲霜山，在进入王宫时响起一声响亮的鸟鸣。
“即位！”
乔什亚吓了一跳，“那是什么？”
“是梧桐宫的白雉，在新王即位的时候会发出第一声鸣叫。”塙麒尽责地解释，“白雉一生只鸣叫两次，另一次是……”
“哦哦，够了，不用说了。”乔什亚制止道，然后晃了晃脑袋抱怨：“能把头上的东西拿下来了吗，这太重了。”
塙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稳稳接住了他随手扔过来的发冠。
与此同时，各国的凤凰飞进各自的皇宫中停落在梧桐枝梢，向列位国王传达信息：“白雉叫巧国一声，塙王即位。”
一头红发的女王停下手中正在看的书，微笑着看向立在身边高大苍白的金发男人：“啊，快五十年了，巧国也终于有了新王，真是件好事啊，景麒。”
被叫做景麒的男子眉头舒展开，淡淡应声道：“嗯。”
……
乔什亚正在看地图，这个世界的国家形状规则得就像专门有人照着尺子画出来似的。塙麒带来的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官在旁边讲解。“这里虽然是十二国但实际上却有十三个国家，看，中央被黄海包围的地方是仙女们和台辅成年前住的地方。现在治国时间最长的是奏国，宗王在位已经将近七百年，是个非常厉害贤明的君主；不过雁国也已经快六百年了，巧国和雁国就面对面隔着青海，中间是庆国，景王是位非常年轻的女王……”
“时间都这么久，这些王位都世袭了十七八世的了吧。”他的言论让女官笑出声：“主上在说什么呀，治理国家的从来都只有国王本人啊。”
“啊？”乔什亚茫然地睁大眼睛。
“果然因为主上是胎果所以不了解吧，主上和其他的国王一样，都是拥有神籍的神仙，会一直长生不老的啊。”
“那塙麒呢？”
“台辅大人当然也是，宫中的大臣和宫女都是有仙籍的仙人，当然也会有犯错而被革黜仙籍成为普通人的例子。”女官脸上的笑意没停过，“这个国家已经荒乱了近五十年，现在终于等来了主上，这下去庆国和奏国谋生计的百姓也会慢慢回来了吧。”
乔什亚对女官的话有些消化不良，或者说从她话语里对国王的重要程度感到惊讶。倒不是蔑视英国女王的重要性，而是在这里的王似乎决定一个国家和民众的生死，是所有人的绝对依赖，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
尽管乔什亚一直坚持必须回家的态度，但对这个神奇的世界仍存有好奇。
而现在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自己无意间接受的是怎样巨大可怕的重责。
“我很抱歉……”他望向一直用尊敬温暖的眼神看着他的女官，“我真的真的很抱歉。”乔什亚只是个刚成年的男生，他期待冒险，享受刺激，他希望可以去各种不同的地方领略不同的事物，但绝对没有办法永远留在这里做一个国家的主宰。
他倏地站起来：“我得离开这儿，立刻马上一秒都不能等下去了。”
女官不解道，“主上，您要去哪儿？您还要准备登基大典呢。”
乔什亚完全没在听，语速很快地自言自语：“我得和塙麒谈谈，没错。”他提拉着衣袍匆匆跑出殿门，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塙麒住哪个方向？”
“在您左手边。”
“谢谢。”
女官望着新王冒冒失失地消失在门外，不由忧心地抿紧了唇。
“塙麒！”乔什亚边跑边叫，塙麒立刻被他的声音引出来，看他一脸慌张快步走向他，“主上，发生什么事了？”
乔什亚喘着粗气：“没事，一切都很好，除了我。”
“主上？”塙麒用不理解的语气询问般道。
“肯定是哪里发生了失误，要不然就是误会，你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那是上天的主意，但是选我的明明是你。你莫名其妙地跑到我的成年派对上把我拽出去，莫名其妙地对着我磕头说一些古怪的誓词，然后带着我到这里告诉我我是这个国家的国王，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而我显然不是这块料，天哪我政治课从来没拿过C以上，你该找个更靠谱的。”
“主上是觉得无法胜任王的角色还是不想坐上王位？”
“我只想回去找个男朋友谈谈恋爱上上学！”
塙麒有些哑然：“主上……”
退在数步开外的侍从们都紧张地大气不出，乔什亚知道他们一定是站在塙麒那边的，他觉得自己孤立无援，而要回去他又必须说服塙麒，但这家伙怎么看都是个说不通的老顽固。
“你必须带我回去！”乔什亚不肯妥协地盯着他，塙麒也忧虑地回望，一时间氛围僵持不下。
“主上，请不要再逼台辅了。”
忽然间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凭空响起，乔什亚眨眨眼没看到人，那声音继续道：“花风不能擅自在人前显形，因此只能这样交谈。主上，希望王能够留下的是巧国的百姓，台辅虽然必须遵从主上的命令，但亦无法忽视如此强烈的民意做出背道而驰之事，请您体谅台辅。”
“花风，请退下。”塙麒微微闭了闭眼睛，拢着袖子走近几步道：“主上，女官可曾与您讲过失道之症？”
乔什亚摇摇头，塙麒似是有些不忍，半晌后慢慢道：“这番话可能有些残忍，但王虽然是一国之主，但一旦王不再遵循天纲治理国家，那么对国家无用的王就会被上天舍弃。所以主上，您已经没有退路了。”
乔什亚觉得喉咙发紧，仿佛被忽然卷入了漩涡：“我会怎样？”
“您会失去生命，所以无论如何请您留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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