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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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什亚花了半个月才来到戴国，而回到巧国却似乎只用了十秒。塙麒轻轻挥动四肢，他们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不过也许是麒麟飞得太稳了，就像坐在一架高速飞机上，乔什亚没有感到一丝兴奋。
意外的是塙麒没有立刻把他关进山顶的皇宫里，虽然乔什亚不在乎自己是在鸡窝还是总统套房。
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找到床躺上去，用手机仅剩的电量播放音乐。
一个迷人的女声开始在抑扬的节奏中唱一首煽情的歌。
塙麒静静看着他一系列动作，似乎有些茫然他的王为什么突然这么听话，不过他并不想打破这种微妙的和谐。
“请您好好休息吧，主上。”他微微低头道，欲走出房时却被叫住了。
“等等。”乔什亚开口道，“过来。”
塙麒犹豫了一下：“天快亮了，您该抓紧时间休息。”
“你只需要动动脚走过来，到底有什么可考虑的？”乔什亚暴躁道，对面的男人像是被他吓到，乔什亚皱皱眉抑制住了道歉的冲动。
塙麒走到了床前，乔什亚坐起来，仰视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见隐藏在斗篷兜帽下的面容。
“你的脸怎么了？”乔什亚问，他转了转眼睛，想到了一些可能性，“有人因为我离开而打了你？”
塙麒愣了下否认，“并没有。”
乔什亚点点头：“那就好。”
短暂的沉默后塙麒低声问：“为什么这次没有拒绝？”
他淡金色的眼睛如此明亮，乔什亚对着它苦笑：“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你当时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快要死了，而我似乎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他的话让塙麒哑口无言，乔什亚的问题已经又丢了过来。
“你今年多大？”
“十九。”
“哇哦……我以为你会更大点。”乔什亚有点吃惊，“这么多年你的脑子里除了王和国家还想过点什么？”他好像在询问，但更偏向一种刻薄的隐含同情的发难：“你有父母吗？”
塙麒摇摇头：“没有。”
他老实得要命，乔什亚几乎怀疑他在敷衍自己但他知道对方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无论我说过什么，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感受对不对？”
“我明白主上想要回家的心情——”
“你明白个鬼！”乔什亚不客气地打断他，“你什么都不明白，你的脑袋里只有巧国，三句话不离王、百姓，你根本不在乎我本人究竟怎么样。你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没有父母，兄弟，朋友，那没事。想想看如果是你被留在某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再也回不了这里，仔细想看看，那才是我的感受。”
面对乔什亚的职责，塙麒不自觉地想起了花风。他想花风应该可以算作养大自己的人。可她已经死了，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反驳。
“你就从没想过干点别的什么吗？”
“我是为巧国而生的，主上，您也是。”
乔什亚张口结舌，然后感叹道：“你简直和成天住在阁楼里的老奶奶一样顽固。”
塙麒只是道：“无论如何，请主上暂且忍耐下不快。”
乔什亚的不配合同样令塙麒烦恼非常。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位麒麟说服王的过程都是如此艰难。而且他的王总是质疑一些铁一般不可动摇的常识。乔什亚当初答应得那么轻快，让他以为巧国的黎明即将到来，而现在看来这仅仅是他的错觉而已。
也许他应该送乔什亚离开，然后安静地死去，等待下一位麒麟为巧国寻找更为合适的王。
这念头一闪而过，塙麒又立刻否定了它。那样一来乔什亚的生命也岌岌可危了。
“你总是让我干我不想干的事……别把那说成是我的责任，我只是你们的天神手中可怜的提线木偶。”乔什亚冷冷地抱怨。
这是个危险而不可控制的话题，他们彼此都受够了一见面就没完没了地相互抱怨和吵架，而当所耗费的精力完全得不到回报时就更加令人厌烦。
塙麒意识到必须想办法结束这种局面的必要性。
“失礼了，主上。”他站起来脱去宽大的斗篷，挺拔得就像一棵白桦，苍白的皮肤上青斑遍布的面积令人震惊。
“如您现在所见，我的生命正在逐渐枯竭。如果在半个月之前没有找到您我早就已经死了，我必须为了活下去而寻找您，因为只有您才能让我免遭与此。您说得没错，我是巧国的麒麟，巧国的虚弱使我变得虚弱，而唯独您有能力让强盛和繁荣充盈我的身体。”
塙麒披上衣物，深深欠身：“我不想就此和世界分离，因此我恳求您，救救我。”
他以一种优雅而谦卑的姿态请求救赎，就像乔什亚是无所不能的上帝。
如果他继续你必须如何如何的姿态乔什亚有十足的底气和他争论下去，但现在这个孤高冰冷的生物忽然弯曲了脖颈，他忽然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他也是个可怜的被操控的生物。年轻的乔什亚几乎立刻就心软了，他有什么错呢？自己至少还过了十六年好日子才听见这个噩耗，而这家伙打从树上掉下来就在为一个国家拼死拼活。
“主上，您已经失道了，有人正在试图夺取巧国。若是不做补救，无法挽回的不只是我的生命。”
“好吧……”塙麒成功用生死存亡吓到了他，乔什亚用一个长长的尾音带过内心激烈的矛盾和纠结，“为了我的小命。你说的有人要夺取巧国是怎么回事？”
塙麒道：“明正派人将您从宫中引出来想要取而代之，他把我关了起来。”
乔什亚恍然大悟，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有了解释，他想到那个蓄着小胡子的中年人，问：“想要干掉我的那些家伙都是他指使的？”
塙麒叹了口气：“抱歉，我不知道明正是这样的人。现在皇宫里已经都是他的耳目，军队也由他掌管。”
“那我们怎么办？”
塙麒顿了一会儿道：“我打算明天去找大司空商议此事。”
乔什亚狐疑道：“你能确定他是自己人？”
塙麒的犹豫说明了一切。乔什亚觉得天堂已经在向他招手了。他立刻说：“我们得找人帮忙，难道你混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靠谱点儿的呃……同僚。”
塙麒沉默地抿紧嘴，好半天才解释道：“我去接您那次，也是我第一次去翠篁宫。”
“……很好，看来你那头是靠不上了。”乔什亚道：“带我去找白虎。”
“什么？”
“总得先找几个靠得住的帮手撑撑场面，你知道……你刚说什么来着，他们有一个军队？”乔什亚瞬间把脑子里认识的在同一个次元的朋友们过滤了一遍，“……数量远远不够，天，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塙麒看着孩子气的塙王，无奈地道：“主上，世上没有一登基就万众爱戴的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力保护您的。”
他问：“为什么我连做个国王都要搞得这么落魄？难道你就不能载着我在那群军队面前招摇地晃上两圈告诉他们我才是他们应该服从的人？”
“……恕我直言，您在宫中时的作风和传言令士兵们毫无犹豫地选择了跟随您的对手。”
乔什亚眯起眼看他：“来真的？你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讽刺我？”
塙麒闷闷道：“您是王，您想要怎么做我都会遵从。”
“哦你现在开始推卸责任了，你这个坏麒麟。”乔什亚气哼哼道。他现在得像哈姆雷特一样举着剑抢回自己的王座，而他的帮手基本约等于零。
他们各自发誓对方真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固执、最讨厌的人，可惜他们没有互相选择的余地，只能各自住嘴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最后乔什亚一拉被子决定睡觉，也许在梦中他能找到解决办法呢。
半晌后他郁闷得在被窝里打了个滚。天哪，他要上哪儿变出一支军队来？他又不是人皇阿拉贡。
这时候窗外已晨曦初泄，塙麒疲累地半合上眼睑，他走到屋外，望向傲霜山峰，看不见的结界在山顶若隐若现地示威。他微微蹙了蹙眉，回头透过雕花窗户看到乔什亚熟睡的脸又舒展开来。
无论如何，至少王答应留下来了。接下来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角兀。”塙麒唤出一直守在附近的使令，对它点点头。下一刻黑色的巨狼消失在空气中。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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