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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对叶父和叶母,叶恺然一直怀着复杂的情绪。理智上他知道要对两老孝顺,但在感情上又怎能做到像对自己爸妈那样对他们?愧疚、不安、同情,各种不同的情绪夹杂在一起,使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二老,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小偷,偷了别人儿子的生命。这使得他有意无意地逃避与他们正面接触,唯有用金钱去减轻这种罪恶感,尽管他知道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二婚?”戴天向小叶同志靠靠,两个人挤着比较暖和。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头一回。”这个“哥”怎么说也是奔四的人了。
      “好像你们‘兄弟’感情不太好?”当初叶恺然伤得那么重,当哥的竟连个面都没露,反而一个劲儿地催父母回去。
      叶恺然斜着眼睛说:“你不知道?我以为作为冤家对头你把他摸得门清儿呢。”
      戴医生撇嘴:“你太高估他在我心里的地位了!年轻的时候气盛对他真是窝了一把火,后来认清了他的本性,对于一个和自己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才懒得和他生那份闲气。”戴大叔凝神细想当年,一样的脸,原先那个怎么就让人觉得面目可憎呢?
      叶恺然叹口气:“我也是前天问了张瑞才知道,‘哥’和‘嫂子’就是因为‘我’才离婚的……”
      他话没说完,戴天“噌”地坐起来,“这家伙竟然连自家嫂子都不放过?”起动得过快,一阵头晕目眩,“哎哟”着躺倒。
      叶恺然笑骂:“活该!谁叫你不听完。”扶病号躺好,替他按摩太阳穴。戴天轻飘飘,心飞扬:若能常得他如此,叫我去月球旅游都不去。
      叶恺然接着说:“那人虽然不是东西,还不至于是禽兽,况且,嫂子的年纪样貌他也不可能看进眼里。”
      “哦?那到底是为什么?”好奇“儿童”似是无意地揽住叶恺然的腰,后者亦不知是真没察觉还是有心放水,没有拿开他的手,继续从张瑞那里听来的秘薪。
      “因为嫂子有个水灵灵的妹妹,先是她看上了他们那里有名的高才生,后来依照那谁风流的本性,发生了该发生的故事。”没有扇子,没有醒木,叶恺然把给戴天预备的水喝掉半杯,重重一放茶杯,豪气干云:“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后事?是人都能猜到吧?那个妹妹定是被他始乱终弃,寻死觅活,娘家人不乐意,叫你嫂子离了婚。”
      “猜对了开头,”叶恺然摆开架子,临时加场,长叹一声:“那个妹妹是个可怜人,听说性情懦弱,那个缺德的不要她了,她就打碎牙齿和血吞。可她家里人不同意,逼迫他非得把人娶回去,不然他哥也别想过好日子。可你想啊,这个乡下女孩哪来那么大魅力让他娶?他自己偷跑回学校了,嫂子的娘家恼羞成怒,带着人到家里大闹一场不说,还让嫂子离婚。虽然嫂子没有照做,但因为这件事,嫂子的娘家人对‘哥’再也没有好脸,嫂子也觉得愧对妹妹,日子过了几年,裂痕越来越深,最终还是分手了。”
      戴天点头,谁家过日子没个磕磕碰碰,架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一个纠葛。
      “那这次他大喜,什么意思?叫你回去?”
      “‘爸妈’貌似有这个意思。”故事讲完,叶恺然回复到懊恼状态。
      “你的打算呢?”
      “不回去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怵头了?”
      叶恺然不说话,用表情做答。
      “对了,这些事张瑞怎么都知道?就算是铁哥们,也没有脸说出来吧?”
      “大学刚毕业那阵子,他陪‘我’回了趟家。据他说,回来的那天,被一群人拿着扫帚和铁锹从后边追,过程十分凶险。后来,在他的逼问之下,‘我’就全招了。”顿了一顿,叶恺然说:“这一次,张瑞说他陪我回去,可公司里忙的要死,我怎么好意思。”
      “现成的帮手在这里,”戴天同志向锅贴前辈学习,整个贴到了叶恺然的身上,“我难道不是你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人?”
      叶恺然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再度失神,眼瞅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的时刻,戴医生的好事再次被打断,而且,不能跟上一回一样去问候对方的亲属了。把门敲得山响的,是他的一双父母。
      “你这孩子病成这样怎么也不告诉我们?要不是院里领导把慰问电话打到家里,你打算就这么瞒过去了是不是?”戴妈妈又气又急又心疼。
      戴爸爸看到儿子面带病容但气色还好,劝老伴:“他刚好点,你别再让他上火了。”
      戴妈妈虽然怒气满腔,但那个半躺在床上一脸病弱的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上前在儿子脑袋上摸了再摸,确定他确实不烧了。
      叶恺然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一边看着,很羡慕。
      戴妈妈对叶恺然请假在家照顾儿子很满意,戴爸爸看他二人情形也颇为欣慰,二老越发觉得当初的决定对了。
      周医生照顾戴天的情绪,好人做到底,请假应了接孩子的差事。
      戴天在床上躺了一天,趁老妈和叶恺然在厨房里忙碌,跑到客厅里看电视。儿子的好心情戴爸爸看进眼里,也就随他去了。
      戴天看电视乐得前仰后合,忙完的戴妈妈跟着他开心,撵他进屋的话变成了轻轻的一声叹息。叶恺然看他笑得白痴,直觉想一脚踢过去,无奈人家父母在场,只能以白眼代替,还得挑个二老都不在意的间隙。不巧,这一幕却被戴爸爸收进眼底,嘴角还挂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叶恺然的脸煞时间红了,戴天斜靠在沙发上笑得更为放肆。
      周医生拿钥匙自己开了门,思涵却没有急着找他爸爸,揪着周医生的衣襟往她身后藏。
      叶恺然把儿子抱起来,小家伙瘪着嘴泫然欲泣,左脸一片青紫。
      “怎么弄得这是?”戴妈妈第一个看不得,急道:“老师是怎么当的这是?孩子给弄成这样!”前一刻还宝贝得不得了的自家儿子被老太太拽起来,“你快给看看!”
      戴医生指指周医生:“妈,这位我同事,您见过了。”孩子要是有事,周医生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叶恺然抱着思涵坐到沙发上,“告诉爸爸,和谁打架了?为什么打架?”还真有几分严父的样子。
      两位老人家静静地坐到一边,心说可别耽误人家教育孩子。
      思涵嗫嚅:“和章乐飞,他说我欺负女生。”
      “那你有没有欺负女生啊?”
      更加小声:“我就是说她胖得像猪头,她就哭了。”
      戴天扭过头,这时候笑场不利于孩子的教育。
      不等叶恺然说话,思涵就大声声名:“我已经跟她道歉了。”当然,这是老师的命令。
      周医生阴森森地开口:“告诉你爸,你是怎么道歉的?”
      声音再度低下去:“我说,我再也不跟朱婷婷叫猪头了。”可是,那个女生哭得却更厉害了,因为小朋友们都在笑。
      “你儿子太有才了,”周医生转述从老师那里听来的内幕,“他把‘我再也不跟朱婷婷叫猪头了’一口气说了三遍,现在好几十个孩子都知道那女孩的外号叫‘猪头’。”
      叶恺然为了忍笑脸色不大好看,思涵以为爸爸要生气了,眼泪就要掉下来:“是她先欺负李靖宜,李靖宜都被她弄坏三只彩笔了。”
      “不错,”戴天伸手把孩子挪进自己怀里,“这么小就知道英雄救美、抱打不平了,有前途。来,告诉叔叔,打架打输了么?”
      听到戴叔叔的肯定,思涵眼里的泪迅速蒸发,好不自豪地说:“没有!我把他踹哭了。”
      好熟悉的动作!戴天脸上的肌肉跳了几跳。
      叶恺然问周医生:“那孩子没事吧?”
      周医生答:“小孩子那点力气不碍事的,就是,你问问你儿子他踢人时候说什么了?”把老师都惊到了。
      几双眼睛全盯在思涵身上,小孩子不知道她姐姐指的是什么,周医生用食指在他左颊轻轻一划,小家伙记忆回笼:“章乐飞他打我的脸,我就跟他说,打人不打脸,打别人脸的是嫉妒别人长得比他好看。是吧,叔叔?”信任的目光对着戴医生。
      叶恺然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住郑絮。

      时间到了圣诞节,郑絮结束了为期三个月的培训,准备元旦后正式上班。这几天除了休息,都用来一偿多日来的思子之情。
      这个晚上,叶恺然已经在有限的几间屋子里转了七、八圈,戴天大病初愈,被他转得头晕。
      “要不我陪你去玩游戏?”
      叶恺然摇头,提不起兴趣。
      “你别急,等郑絮上班了,思涵自然还是需要你照顾。”这个人啊,和孩子才分开三天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觉得堵心。你说,”叶恺然看向戴天的眼神里满是不安与不易觉察的痛苦,“万一将来思涵知道我是冒牌的,会不会恨我?”
      还有张瑞,这些带着对原来那人的感情对他好的人,要是知道他不是原来那个,会不会恨透了他?
      如果他对他们没有感情,那么别人对他的态度他可以不在乎,毕竟占据别人的身体不是出自他的意愿。可如今的现实是他对那些人都有了不同成份的感情,再得到他们的否定,让他情何以勘?
      “我这话也许酸了点,”戴天鲜见的没有嬉皮笑脸,“我们用爱养大的孩子,他有什么资格来恨?”手随意地在叶恺然后颈上掐了下,示意他放轻松。“你当张瑞是傻的?你和他一个公司里做事,低头不见抬头见,他要么是不愿多想乐得糊涂,要么是不愿点破,得过且过。”虽然他也许并不知道在叶恺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见叶恺然把嘴唇咬得快出血,戴天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松口,“你内疚个什么劲?要是你没来,搞不好这具身体早就入土为安了。”
      叶恺然不知哪根筋搭错,顺手抓了他的胳膊,实实在在地在手臂上咬了一口。

      叶家大哥的婚期定在元旦,自离别后,这是叶恺然第一次见叶父叶母。老两口的那股高兴劲连戴天都动容,何况是他。老人愈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叶恺然愈是难受愧疚。
      “小戴,你看你大老远地来到这穷乡僻壤,我们就高兴得不得了了,怎么还带这么些东西?”叶母对戴天在儿子住院期间的帮忙一直放在心上,苦于找不到机会答谢。
      “伯母,您太客气了。大哥结婚,我拿点东西来贺喜是应该的。东西不多,是我的一点心意。”戴天笑得亲切良善,二老对他的印像更好了。
      “爸爸!叔叔!”思涵在各个年龄段女性的包围圈里伸出了求救的双手。
      叶父难掩自豪地接过孙子,这么俊的孩子,谁见了不喜欢?
      小孩子是叶恺然临时跟郑絮“借”来的,既然儿子是冒牌的,用个孙子平衡一下是叶恺然对老人的安慰。
      张瑞他们都不太赞成叶恺然带思涵回来,原因就是前番戴大医生下乡抱恙,大家怕把思涵冻病了。好在郑絮讲道理,明白老人对孙子的想念,见一面也不容易,嘱咐了半天还是放行。
      其实不用她说,叶恺然自己对思涵的那份细心已经让戴天羡慕得有点嫉妒了。
      “你想把孩子扮成个包子还是球啊?”里三层外三层的。“你没看人家外国的小孩冬天才穿多少?”
      “人家那是外国品种,爱穿多少咱管不着。我自己的儿子,可不能给冻着了。”说着把小圆球抱在怀里用力亲一下,几天不见,思念甚深。
      戴天好笑:“老家不是冰窖,你至于吗?”
      叶恺然理直气状质问:“那你还被冻病了?”
      戴天心说,我那还不是为了你?有一首歌唱得好啊,为你我受冷风吹,然后药片堆成堆。

      戴、叶二人都不是傻子,宾客们的各色眼神都看得分明。但也只有揣着明白当糊涂,乐呵呵地替他哥迎来送往。两位老人看着欣慰:老二终于不像以前那样目中无人了,不枉他们想尽办法化解兄弟二人的矛盾。
      前一阵老大的厂子遇到困难,二老把叶恺然寄回来的钱全给了他,说是让他们转交的。
      新嫂子是给叶老大当了三年秘书的邻村大龄姑娘,透着股能干劲。在这个举家欢庆的时刻,叶恺然心里一阵阵的纠结:嫂子和被她带走的女儿过得好不好?
      有些伤害永远都弥补不了,他不知道嫂子如今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但那个孩子,会留下一辈子的伤口吧?
      夜深了,闹洞房的人渐渐散去,喧闹了整天的乡村归于宁静。叶恺然翻来覆去睡不踏实,戴天悄无声息地探进他的被子,手收拢在他的腰上。叶恺然浑身一僵,没有挣扎。
      戴天在他耳后,轻笑道:“你大哥,还真令人羡慕。”
      叶恺然一愣,继而明白他所指为何,恨声道:“你去死!”
      “说真的,”戴天的右手穿过叶恺然腋下,怀里的人挣了下没有挣开遂放弃。“各人都有各人的命,你又不是神,轮得到你悲天悯人?再说,事情不是你造成的,你更没有必要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戴天抬起身子,看向叶恺然的眼:“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无论是关于叶恺然还是魏誉。你现在只需要往前看,往前走。”
      叶恺然闭着眼,睫毛微微闪动。

      因为以前叶恺然心高气傲,看不上老家的亲戚,所以几无人跟他交好,这倒为戴、叶二人省去不少麻烦。吃过早饭,准备回程,叶恺然硬着头皮对叶父叶母说,让他们有空去市里玩几天。
      野外的空气虽然冷列,但是清新,思涵学着叔叔的样子大口地呼吸。爷爷奶奶被他逗得合不拢嘴,抢着在他们上车前抱抱他。
      持棍青年的突然闯出杀了个大家措手不及。该人目标明确,直指叶恺然,戴天下意识地挡在了他前面。当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戴天已经倒在地上了。
      青年被送叶家人拉开,口里犹在咒骂叶恺然令他的两个姐姐命运多舛。
      戴天被扶起来,背上疼得厉害,咧嘴道:“这小子还真舍得下力气。”
      叶恺然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 作者有话要说:  ^_^ 不好意思 看到有几位亲等到很晚 实在是抱歉
    因为白天上班 偷偷摸摸开个网页 回个贴还可以 写文是肯定不行的
    所以一切都得回家来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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