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佛缘》天沐云绯

31、双飞(上）

　　我的英语水平，是那种有听没有懂的级别。所以初到美国那三个月，我成了楼迦的连体婴，烦得她成天想自杀。三个月后，我开始能用破烂的英文与老美进行一些日常交谈了，让楼迦大大的松了口气。及至第六个月，我终于能说的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可谓进步神速。自呜得意的我便拉着楼迦找了一家中餐馆，狠狠的犒劳了自己一顿，不曾想乐极生悲，家乐被人拐走了。
　　我在美国是人生地不熟，楼迦虽常来开画展，但每次也都是来去匆匆，没什么有用的熟人。而迷尘的情报网在美国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楼迦动用法力寻找也是效果欠佳。因为当初会选择逃到这里，就是看中这里的繁华，利于隐藏气息，同时也能阻碍法力的施展。没想到，现在，这些有利条件却成了我们寻人的障碍。所以，当时，我们两个真成了求助无门的弱女子。报了警后，我们分头寻找，一心担忧家乐安危的我只顾找人，终于在第三天饿昏在一辆劳斯莱斯边。再度睁开眼，我看到了原本以为今生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基尔。
　　哦，我怎么给忘了呢，美国可是基尔的老家耶，而纽约更是第查斯家族的老本营。在基尔的帮助下，第四天太阳西下时分，吃了迷药仍在昏睡中的家乐被送到我手中。我对基尔自然是千恩万谢，而基尔那家伙一点都不懂得施恩不望报的伟大情操。于是，在他大恩人的头衔下，我和楼迦住进了他的别墅。
　　有了第查斯家族的掩护，此后六个月的日子我们过得可是滋润得很，极尽享受，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基尔的咄咄逼人。唉！凭良心讲，基尔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体贴、幽默、英俊，最重要的是对我一往情深。虽然从事的职业在一般人看来是违法犯罪，但就像他自己说的，道德是什么，不过是大多数人认可的一种标准而已。人活一辈子，短短数十年，为什么硬要强迫自己去迎合别人呢？只要活的自我，活的张扬，也就不枉此生了。其他人的看法，真的不是太重要。当然，我也不是说现在的道德标准是错误的，只不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的权力，旁人也无权妄加评论。唉！如果不是认识伽勒在先，如果没有楼迦说的那些前尘往事，我想我一定能开开心心地接受基尔，也许还能和他成为一对人见人羡的神仙眷侣呢。可现在，我对伽勒似乎用光了所有的爱情，再也无法对基尔兴起半点爱的波澜。所以，面对他的深情，我实在是无法回应，只能采取逃避政策。可人都住在他的别墅里，正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既便是存心躲，一天也总会碰上一二次面的，那就是我一天中最难挨的时刻。除却这些，那六个月确实过得十分舒服愉快，舒服的我都忘了我们是在逃亡中，直到楼迦失踪的那天，我才猛然惊醒。
　　那天是圣诞节，那也是我第一次在美国过圣诞，所以非常兴奋，至于家乐，小孩子嘛，当然更是爱热闹，所以圣诞节那晚，我和家乐简直玩疯了，都没注意到楼迦是何时离开会场的。第二天，我和家乐一觉醒来，已是午餐时分，还没来得及吃饭，就接到楼迦失踪的消息。我当时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联络迷蒙和无尘，结果他们也一无所知。基尔动用了第查斯家的力量翻遍了全美，没有丝毫楼迦的消息。我隐约觉得楼迦的失踪一定跟阿修罗有关。就在我收拾行装打算回国之际，我收到了楼迦的E-MAIL，得知她平安无事，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再听说她和阿修罗在一起，我衷心希望她和阿修罗能尽释前嫌，破镜重圆。而后，我听从她的建议，留在了美国，这一呆又是二年。
　　二年中，发生了许多事，不变的是我依然没有爱上基尔。反而小家乐与基尔很是投缘，于是他成了家乐的干爹，这也使得我和家乐成了半个第查斯家人。经常参加第查斯家族的各种聚会，但是，对于他们盗卖文物的活动我可是半点没掺合，这是原则问题，含糊不得。总之，二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每天忙忙碌碌的，过得很充实，充实的我想起伽勒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这让我一度以为自己已能坦然面对伽勒的“归天”。可是，二年后的一天，当我接到楼迦的电话，被告之伽勒三天后“归天”时，我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再度清醒时，我已和家乐立在了拉萨机场。
　　办好出关手续，我边为家乐整理衣帽边问：“家乐，你想见爸爸吗？”“爸爸？Dad？”三年的美式生活让家乐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反倒是中文比较烂。“不是Dad，是爸爸，家乐的亲生父亲。”Dad是基尔，家乐一向是如此唤他的。“爸爸？好啊，家乐要见爸爸。”家乐绽出一朵无邪的笑容。也许，他并不是很了解爸爸和Dad的区别，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们父子见上一面。我在心里如是说，不知是不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牵着家乐走出机场，正欲抬手招计程车，一个熟悉的人影令我忍不住惊呼出声：“阿妈？！”
　　在阿妈的帮助下，我和家乐悄悄地潜进了罗卡布。来到阿妈家坐定后，方知是楼迦通知阿妈去接我的。这个楼迦，早料到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这二年来，这重色轻友的女人原来一直在罗卡布。阿妈和阿爸早从楼迦口中得知了家乐的存在，所以家乐一进屋，立刻被一堆礼物围住了，乐得他一口一个爷爷一口一个奶奶的，把我这个劳苦功高的老妈忘了个一干二净。唉，真是个小没良心呵。望着两位老人发自内心的对家乐的疼爱，我想无论我和伽勒这次的会面结果如何，至少满足了两位老人的盼孙之情，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次日，我将家乐托付给阿妈，跟着楼迦潜进了圣庙。
　　再一次看见端坐在佛台上的伽勒，我第一次听见了心碎了声音。他，已经不是伽勒了。灿若朝阳的金发，湛蓝的眼眸，精致而高贵的五官，那是帝释天，佛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释天佛陀。
　　我的伽勒，不存在了。好奇怪，此时此刻，我的心里空空的，难受至极，可我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呵呵，真的好奇怪哟。
　　“迦，我爱的伽勒，爱我的伽勒没了，我的爱人不存在了。”出了圣庙，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写意！”楼迦满脸担忧的望着我，一幅生怕我随时崩溃的模样。“别担心，我没事。”一手抚上心口，我竟轻易的绽放出笑容，“只是，这里空了，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为什么会这样，迦？”“写意，别这样。”楼迦握住我的双手，使力摇晃，“你清醒点，别忘了，你还有小家乐。”“小家乐？”我困惑地眨了眨眼，“不，没有，伽勒已经没有了。”“该死！”楼迦忍不住出口成脏，“我说的是小家乐，你的儿子！”“伽勒？家乐？”我低喃，“家乐！家乐在哪里？我的家乐呢？”我突然疯了似的冲向阿妈家，幸好楼迦眼明手快，一把拖住我，然后，一巴掌狠狠地甩了上来“啪！”
　　时间一下子静止了，良久良久，“好痛！”我一手抚上红肿的左颊委屈的道。“为什么打我？”“终于清醒了吗？”楼迦冷冷地注视着我。“迦······”我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楼迦叹了口气，“听着，伽勒不是没有了，只是觉醒成帝释天罢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帝释天。但是，无论是伽勒还是帝释天，爱的都是你，所以你的爱人没有消失，别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了，可不可以？”“不！伽勒爱的是我，而帝释天爱的是飞天，不是我，不是飞起来的我。”我失控制地大吼。“够了！”楼迦吼的比我更大声，“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万事俱备，你还是无法恢复法力，无法觉醒成飞天。因为，你害怕，你害怕回归天庭，回到无法开口言爱的佛界。你，已经没有对抗天庭的勇气了，我真是看错你了。”“楼迦！”我被楼迦的重话惊醒了。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明天，我、阿修罗，还有帝释天将一起返回天庭，地点就在正殿。不过我明天会在正殿设下结界，如果你还是眷恋着凡尘虚幻的幸福的话，现在的你是无法冲破结界的。今天就是你和我、和帝释天的永别之日。你好自为之吧。”语毕，楼迦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我愣愣地站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心底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