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最美好的过去（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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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郡尧拿刚煮好的热水将毛巾蒸湿敷在她的手腕上，两只手握在上面轻轻的按压。她舒服的哼出声来，垂着脑袋看他的发旋，从来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这种关怀并不突兀，像是腕上的热气，一点一点的渗进身体里，无声无息，让人享受不已。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去比较生活，自己与别人的生活，过去与现在的生活。
她住在闭塞的村落，她不无知，不孤独，她甚至觉得很幸福。她自小与外婆呆在一起的时间要多一些，外婆喜欢那里的生活，日子单纯美好。她似乎对那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怀。老林是跟着朋友到乡下采风的，在村里住了三天，一眼相中了公良妈妈。年轻人的情感滋长蔓延的很快，外婆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等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时也没有阻挠，只说想自己呆在乡下。
外公很早就去世了，听说在公良妈妈未记事的时候便走了。村里的老人都知道外婆的不容易，公良妈妈不愿意留外婆一个人在乡下，老林心地好，他觉得每个人都有一段别人无法理解的情怀往事。他似乎并不排斥这小小一方土地上的纯良与青色。所以，为了自己的爱情，他愿意留下。
外婆十分温婉善良，眼角的笑纹极深，那是岁月留给她的礼物。她教公良纾识字，会抱着她坐在大门口的摇椅上唱很久以前的老童谣，椅子咯吱作响，伴着歌声传得很远……她没有接触过安徒生童话，她小时候甚至不知道灰姑娘和白雪公主，可是她却一直记得外婆说过，爱情是一件让人向善的东西。
她只是不晓得，那使人向善的爱情生的什么模样。
外婆说：将来就会懂了，等你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美好的时候。
她觉得从遇到向郡尧开始，一切开始变得美好了。有时候心里甜甜糯糯的，变成一汤甜水，她看着眼前垂着脑袋正一脸认真的帮自己缓解酸痛的少年，乌黑的发髻，流畅的线条，她说“向郡尧，你晓得什么是爱情么？”
向郡尧不清楚她怎么会忽然蹦出这句话，动作一顿，看向她反问“你知道？”
“不知道。”她回的大义炳然，又拿脚戳戳他膝盖，眼里像是藏着流光，神秘兮兮的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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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郡尧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把原本属于笑笑的比赛都分配给了别人。她今天就剩一个1500米的项目要参加，昨天200米短跑居然让她拿到一个名次，班里的同学对她今天的表现寄予很大的厚望。长跑靠的是耐力，而不是爆发力，她没有太多的信心，叫大家不要相信她。可别人都以为这是一种谦虚的表现。
笑笑自从受了伤便一直享受着老佛爷的待遇，华茂走哪都带着一个小马扎，笑笑选好位置，他就在一旁展开，再奉上一堆零食供其消遣。公良纾正在做赛前准备运动，笑笑坐在马扎上扯扯她衣角，冲着主席台那边努努嘴，“看到没有，站在尧子旁边那个，就是我上次说的文娱部的，丫的这姑娘也够有恒心的，现在都还不肯放弃。”薯片塞了满嘴，讲话时还发出卡磁卡次的声响。
公良纾看向那边，原来就是昨天给向郡尧送水的女生，两人站的很近，向郡尧依旧一脸温柔的模样。尽管他对其他人都很细致体贴，可公良纾一直觉得他对自己和笑笑是不一样的，原来……并不是这样。
笑笑咽下满嘴的零食“我在尧子身边这么多年都没能追到，她也太无视前辈的告诫了。”
“你喜欢向郡尧？”听到这话她着实吓了一跳。多么玄妙的关系……
笑笑也很诧异“你不知道么？”说着咔嚓又是一满口“我以为华茂那小子嘴巴兜不住早就跟你说了呢，想不到还挺能忍的。我小学的时候刚见到尧子就被他的色相迷住了好么，不过人家一直对我清清淡淡，初中的时候我就觉悟了，美男子什么的太不靠谱了。”她愤愤抬头“你看尧子对我挺好的吧。”见她点头，继续“可丫就是没上心！忧愁了我好几年，还好我想得开。”
“……”她觉得信息量有些大。所以说，好不等于喜欢是么？
1500米相当于要绕着跑道跑将近四圈，公良纾并不急着冲在最前面，匀着步子紧跟着大部队，保证自己不掉队。向郡尧与华茂在内侧陪她，不停的提示“不要急，没关系的，就按着你平常的速度跑。”“张嘴呼吸，不要憋着。”
到第三圈的时候她开始提速，前面的人脚步已经跟不上了，有几个之前冲在前面的甚至已经退出了比赛。她跑到前面，与第一个保持着不算远的距离，起初一切都还不错，后来渐渐的觉得小腹隐隐作疼。再一圈就结束了，她拿手在上面摁了摁，稍有缓和，大概是跑前水喝多了才导致的疼痛，以前并不是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她想。
剩最后半圈的时候向郡尧提前去终点等，这个项目是田径组的最后一场比赛，操场上围了很多的人，到处都是加油鼓劲的声音。她重重的喘了口气，只觉得不仅气提不上来，小腹的抽痛感也越来越明显，她近乎迈不动腿。前面的人越来越远，后面不断有人超过。她晃晃脑袋，咬着唇忍着那股刺痛继续。步调已经完全不由大脑操控，她晃了身，歪向一边。
边上围观的人扶住她，见她脸色发青，唇色也几近透明，关切“同学，你没事吧，不行就别跑了，脸色很不对呀，别有事了……”
她已经看不清人的模样，只觉得眼前好几个人影再晃，摆了摆手继续。跑了大半的路程，不可能在最后弃权呀，这不是她的作风。
华茂他们在终点等的时候兴致极高，跟不方便走动的笑笑汇报情况“美人纾简直就是体育全才呀，跑第二，跟第一名就差三米左右。”他拿手比了个三，又冲被召集过来呐喊助威的同学指挥道“一会儿美人纾跑过来的时候，被我抓到谁没喊加油就死定了。”
向郡尧双手环胸目光炯炯的看向地面，终于拐弯处冲出来第一个人，紧接着第二个……然后第三个。不是，还不是！他的表情越发沉重，嘴抿的很严实。华茂也看出不对，原来都打好手势要呐喊了，结果要等的人还是没出现，他手肘顶一顶向郡尧“尧子，刚才美人纾是跑第二吧？难道我记错了，她还差了一圈？”嘟囔了一下越想越不对“就算还差一圈也该跑出来了呀。”
第一个人到达终点的时候公良纾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她只觉的疼极了，耳边的欢呼声在脑里嗡嗡作响，她看不清周边的人，只能听到自己越渐粗重的呼吸。她告诉自己，算了吧，不行了，停下吧。可脚却不听使唤由着惯性向前。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发凉的手心盈满了冷汗。
向郡尧看着不远处拖着步子一点一点奋力向前的人，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被利落的剜去一块儿。他双手捏的很紧，攥着拳头冷着脸，逆着不断往终点涌的人群大步往她的方向走。
她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两颊，平日里红润的脸蛋已看不到半点血色，透明的让他心惊。他抓住她的手止住她的前行。她似乎并没有认出他，“谢谢。”她以为有人扶她，只道了一句谢谢，声音小的他几乎听不到。
“不要跑了，奴奴。”他声音低得可怕。
公良纾这才分辨出眼前的人，是在叫她奴奴么？可真好听……一松懈脚便软了下去。
向郡尧一把抱住她，让她倚靠在自己胸口。她可真轻，小小的一只让他近乎感觉不到重量，只听到细细的喘息声，她的手揪着他的衣服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她说“向郡尧……疼，肚子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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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向郡尧第二次去买女性用品。
向奶奶不知道去哪里了，没到饭点，并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向郡尧别扭的把东西递给更加别扭的姑娘，“自己去厕所换上……”他觉得遇见公良纾后生活委实过得很精彩，他甚至趁着她睡着之际翻箱倒柜的找出初中的生理课课本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一番。
她抱着东西把脸埋在枕头里憋了半天，许久才鼓足勇气去面对少年。她一点一点的挪开位置，偷偷瞄了一眼，床单果然红了一片。拿手覆在眼上，这是向郡尧的床，她实在对这样的状况处理不来，简直无言以对。“那个……那个……”她不好做声，可一想到晚上少年掀开被子一脸铁青的模样，就觉得，不事先告知一声是一件极其不道德的事情。“你……的，你的床单……”
“我知道了。”
……┭┮﹏┭┮……萌生出一股钻地缝的冲动。
她将东西捂在屁股上，慢慢往厕所那边磨蹭。
向郡尧越想越觉得不放心，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她比自己还不了解女性生理常识的错觉。于是他叫住她，红着脸把她手上的东西拿回来，“你不会用吧？”也不等她回答，指着上面的使用说明给她看“这上面写的挺详细的，你记得看仔细一点。”
其实她还是懂一点的，就算不懂……也会让自己懂起来。她扭扭捏捏的点头，“我知道的。”小鸡啄米一般，生怕向郡尧一个憋不住，撕开包装，直接拿出实物与她探讨。
向郡尧趁着她上厕所的功夫，揪着床单一把将它拉下来，拎着一角扔进搅好的泡沫水中。又去厨房翻出红糖，给烧了一罐子红糖水。
公良纾折腾了半天才出来，简直欲哭无泪。为毛她家亲戚一定要选择以这么隆重的方式与自己会面，这样的见面礼，她完全承受不了好么。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最美好的过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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