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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我醒的时候屋子里很安静,能听到床头柜上的闹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时针分针正好组合成五点半。
      眯着眼透过没有完全合拢的窗帘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看着这样阴沉的天只觉得心里烦躁,翻了个身继续睡,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双人床太大太空,身后本来应该有人的位置却是冰冷的床铺,一丝一毫热气也没有,还消磨着被窝里我好不容易聚攒起来的热度,越发的觉得心里空虚、难熬。
      最近天天失眠,晚上明明很累可精神却保持着高度亢奋,脑子里光怪陆离的场景一遍一遍的闪现,过去几年的时间常常在脑海里上演。那些不断轮回的话,就像是种魔咒,扰乱我的思维,侵蚀我的神经。常常头疼欲裂可画面却越来越清晰。有时候就这样睁着眼挣扎到天亮,整理整理还需要若无其事的去上班。有时候会迷迷糊糊睡过去,可梦境里那些回忆也不肯饶恕我,阴魂不散。每次在梦里醒来,面对黑漆漆安静得只有自己呼吸声的屋子,还需要继续接受那些不愿想起的回忆的骚扰。
      可能是最近实在太疲惫,身体终究提出了抗议,昨晚难得的能早点入睡,虽然如同以往无数次,受到梦境的纠缠,可总算浑浑噩噩地睡到这个时候才被梦境折腾醒也算是上天对我的优待。
      如果六个月前告诉我有一天我无法入睡,入睡后会受到噩梦纠缠,常常躺床上一睁眼到天亮,或者即便入睡也十分浅眠,天不亮就会醒来,我一定会嗤笑不已。
      谁不知道我朱昱活得潇洒自在,吃好睡好玩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信条,失眠这种事这辈子都没戏在我身上体现。
      可能是老天爷看我人生的前三十年顺风顺水,所以就让我栽一个大跟头,教训我说话说得太满。
      已经秋末,五点多的天空气里都是森森凉意,没有开空调,所以掀开被子的时候被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怕冷还随便掀被子,不知道披件衣服?”
      我抱着手臂使劲搓了两下,再拍拍脸,才驱赶走脑子里出现的声音和身后被拥抱住感受到温暖的错觉。
      我看着浴室镜子里的那个男人,两颊陷下去,都能通过视线感觉到骨头的那种硬质,满脸疲惫苍白,重重的黑眼圈,胡子拉渣,头发凌乱,一看就是一个颓废失意的人,我盯着那个影像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我这样到底想干什么。
      我才三十,正是男人的大好年华,我又热情洋溢,朋友一大群,工作稳定,没病没灾,怎么就急剧消瘦下去,成了这种死气沉沉的模样。
      分手的时候都没哭没闹说个再见就转身离开,成全他正常的人生,成全他的家庭美满、婚姻幸福,怎么现在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自己想了想,觉得肯定不是因为他,不就是一段感情,有什么放不下的,都是男人,我难道还要学女人一样寻死觅活,没了他就活不下去吗?我失眠失意也不过是因为不习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食欲不振,因为天气太冷。
      到了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就来了三两个人,打声招呼之后就坐在位子上专心致志的开始今天的工作。
      这是家外企公司,竞争压力很大,每天都是忙碌的,无数数字报表组成我这个小会计的办公室生活,一天下来走出公司门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眼前转悠的密密麻麻的账目,头晕脑胀。
      坐在地铁上的时候我靠着窗户出神,外面是黑漆漆的隧道,玻璃的反光折射出我的脸和眼,憔悴的脸,茫然无神的眼,我扯了嘴角笑笑,觉得笑的真难看。
      手机响的时候我还在对着玻璃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想不让自己看上去就这样沮丧悲惨,我哪里就悲惨呢?
      手机响了很久我才听到声音,正要接起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断,我看着空荡荡的车厢,想起来在公司一直磨蹭不想回家,等到不得不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现在也十一点了,大多数人还有谁会在外面,车厢里没有人也是应该的。
      低头看着未接来电的名字,笑了笑就要收回手机,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喂,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了?大忙人不应该忙着结婚吗。难道你结婚就打算凑合凑合就过去了?那新娘肯定不愿意嫁给你,说不定还会逃婚。”我不等他说话就笑嘻嘻的打趣。
      我稍微侧了一下身,可以通过玻璃看见自己的神情。
      嗯,很好。眼睛微微的弯着,眉毛挑着,嘴角勾着笑,正是一种有点恶趣味玩笑的样子。语气也恰到好处,青春活力一如从前。
      “你……不在家?”
      “嗯,是啊。今天公司加班,现在还在地铁上。唉,果然是外企,就是资本家,专门剥削我们可怜的劳动力。”
      “你……自己注意身体,还有……回去注意安全。”
      “那当然,身体是我的,我还不想英年早逝。至于安全,我又不是大美女,一个爷们难道还担心别人劫色?”
      “嗯。我……我明天结婚。”
      他的声音很低,车厢这么安静,我都没听得太清楚,可还是依稀知道他说他明天结婚。
      这六个月来自从那次见面就从来没有过联系,他却在今天打电话我,我多少也是能猜到是什么事。这就应该是所谓的最后的告别吧。
      “嗯,恭喜啊。我没收到请柬,明天就不去凑热闹了,礼金改明儿包给你。”
      车厢响起到站的提示声,我笑着说:“不说了,地铁到站了。”
      “小昱!”
      “嗯?”
      我现在门口等他说话,中间有个上地铁的中年男人看我堵在门口,看了我好几眼,好像我是什么神经有问题的病人。
      说不定我还真是呢。
      “你……注意安全,还有……别等我。”
      听他这样说,忽然觉得刚刚提在嗓门的心不知道是落是浮,是开心还是失望。
      我不禁有点自嘲,难道我刚刚是想他说他回头了,不结婚了吗?
      “嗤,你改不会还记得上次分手的时候我和你说我等你的事吧?喂,穆远期我就这么贱啊,你都结婚了我还等你?又不是非你不可,我还巴不得早点摆脱你好过本大爷逍遥自在的日子呢。那是逗你玩的,你都说要分了,我不说点什么挽回岂不是太不重视那段感情了你说是不。再说,就算当时我说等你也不代表六个月过去了我还想着等你吧?我早就想开了,不然也不能这样跟你若无其事的说话你说对吧?”
      “嗯,是。你确实不是那种性格。”
      我听着他的笑声不知不觉竟然有点痴迷,直到快要关门的提示音响起才回过神。
      “不说了,恭喜。”
      “小昱,谢谢。”
      他说的很郑重,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是谢谢我的成全吧。
      “嗯。穆远期,再见。”我说的声音很小,可能被地铁的提示声掩盖了,他追问我刚说了什么,我也没有什么想解释的打算,就是跟他道个别而已,有什么可追问的呢?
      “小昱,你说什么再见?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你听错了,我挂了。”
      走出车厢的时候,身后那辆地铁很快的就开走了,看着车窗里几乎空着的地铁,可带着光亮,至少还有点温暖。
      地铁站里却清冷而安静。
      回到家的时候一屋子的冷清,这套两居室的房子是我和穆远期一起买的,两个人在一起大学三年,毕业八年,总共十一年。大学的时候租房子住,毕业后我们两个找的工作待遇都不错,打拼了五年,加上以前大学兼职的积蓄,就一起买了房子,付了首付。
      屋子里的一切都是当初两个人一起布置的,沙发是布艺沙发,很软很舒服,我经常喜欢枕着穆远期的腿躺在上面看书,他不给这样,说会伤眼睛,我就抱着他撒娇,几个来回他就被磨得没了脾气,只能无奈又宠溺的由着我来。
      那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是我分手这六个月来梦境里最大的梦魇。我常常在那种温柔无奈的眼神里满头大汗的醒来,看着现实的冷清,想起六个月前他说分手时的无奈和痛苦,渐渐的在冰冷的屋子里麻木。
      阳台上是他种的吊兰、文竹、玉树,我不是细心体贴的人,更不擅长养植物,连传说中最容易养的仙人掌我都觉得是个难题,从来没有养活过,可自从他从这里搬走,已经有六个月的时间,那几盆花草还活得好好的,我竟没把他们养死真是一个奇迹。似乎穆远期还在,还在悉心照顾他们,还会在我回来的时候从那些绿油油的植物里回头冲我笑,跟我打招呼。
      穆远期搬走之后房子里的东西我动都没有动过,我不是在坚持,也不认为他会回来,他那种责任感爆棚的人既然决定满足父母的要求给一个女人婚姻家庭,还怎么可能跟我藕断丝连,他要是那样也不是我认识的穆远期了。我只是觉得我应该保持原样,否则心里就十分的难受,虽然保持原样的时候很多东西我不知道放在哪里,用起来十分不习惯。尤其是厨房。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做饭,家里一直是穆远期掌勺,很多时候我回家的时候他会从厨房探出头来告诉我等会儿就能吃饭,顺便再抱怨一句我太瘦还要再养胖点。后来他走了,我学着做饭,刚开始的时候厨房常常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碟碗打碎无数,可我坚持买一模一样的回来,把厨房还原,这样看着心里舒服点。
      后来时间久了,会做饭了,不会再打碎碟碗,家里的东西都熟悉了放置的地方,就更不愿意破坏他们的位置。
      如果仅仅从房子里东西的位置上来判断时间的流动,时间还真的被我刻意定格在穆远期离开之前。他走的时候很大方,房子留给我,连衣服都没有带走,所以我才在最开始有了那么点能眷恋的东西,可那点眷恋在六个月的时间里肯定已经不复存在,我只是习惯了这样保持家里,不想再花心思改变。
      收拾好自己已经十二点,倒在床上的时候很累,拿起手机一看,大概有十几条短信,都是一些好友过来约我明天出门玩,估计他们也都知道了穆远期明天结婚,怕我心里还是有点难受想约我出去转移注意力,我笑笑又把手机扔一边。
      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头发还在滴水,没有开空调,丝丝凉意从四肢开始往身上席卷,我懒懒的不想动,好像感觉有人踢我脚,板着脸教训我:“盖好被子睡,这样容易着凉。多大人了你。”
      他虽然这样说着,却掀起一旁的被子盖在我身上,还拿毛巾擦着我头发。
      他的手很长很有力,手心一直很温暖,动作跟人一样温柔,我想最开始,就是因为那边温柔我才爱上他。
      “小昱,吃饭了。”
      “别躺着看书,伤眼睛。”
      “起床了,懒货。”
      ……
      我抱着头蜷缩起来,头又开始疼了。
      留个房子给我又有什么用,这个房子里那么多回忆,呆在这里常常会有幻听,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疯掉,可又固执的想住下去不想搬走。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就是自虐吧。
      我忽然想起来我和穆远期第一次说话。
      我学会计,他学金融,两个系虽然近可大学一年我们没有说过话,大一的时候每个星期只有两节马克思的大课才能在一百人的教室里碰到,却不认识。
      大二刚开学,我们学校是有名的工科学校,女生少的可怜,体育院一个肌肉男似乎是看上我们院里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不愿意,我看到了就路见不平一下,却得罪了那个人,一天晚自习下课把我堵在路边揍了一顿。
      那天很冷,也是秋末的时候,十点多的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烟,手机刚刚也摔坏了,全身上下疼得厉害,右腿好像被人打了一棍,动一下都疼。
      我听到前面有脚步声抬头的时候看见穆远期之后常常看我的那种温柔关心的眼神。那种眼神就让人觉得,他眼里只有你。
      从高中知道自己性向开始,我第一次对一个男生动心,就因为那双眼。
      一来二往我们就熟悉了,出于同类的直觉,我发现我们是同类人,虽然他掩饰的很好。
      也许是我们这类人太过异端,太难以被社会接受,我跟他挑明的时候他的神情有痛苦、难受、隐忍、苦涩,我本以为他那样温柔的人是没有这些情绪,原来他只是很好的藏起来而已。
      我常常想起来那个时候,我看到他那种表情,心里一冲动就开口说:“我们在一起吧。”
      那个时候他微微愣了愣,然后笑着点头说:“好,我们试试吧。”
      这一试就试了十一年,感情越来越深,已经相互爱上的两个人,最后却还是分开。
      这段时间以来我常常想如果当年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没有用那种温柔关心的眼神看我,我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种分手的痛苦。
      也许我会跟很多同类一样,在圈里找些炮友,你情我愿不带太多的感情,等到承受不了社会压力父母压力的时候找个女人结婚,勉勉强强过一辈子。关于我的性向,我的爱情,永远沉默在灰白色,见不了光。
      可世事没有如果。
      我脾气并不好,喜欢随性自在,他却常常管着我,虽然那是为我好。刚开始我们常常吵架,多数时候是我开头,他收尾,后来这种情况才慢慢变好,他多数宠着我,我性格也稳了下来,这几年我们几乎就没有过争吵。
      记得一次吵架是第一年冬天,我不注意发烧,却死活不愿意去医院,他气得直接敲晕我带我去打点滴,后来我一直跟他闹脾气,不搭理他,他也气我,两个人冷战一个星期,我病没好全就跟一群朋友晚上出门聚会,也没有告诉他,晚上手机也没电了。
      等我深夜回家的时候他一脸疲惫的坐在沙发上,鞋子没脱,大衣落在他脚边,屋子灯也没开。我进屋开灯他快速转过身看我,喊我的名字,表情由担忧转为惊喜,之后转为愤怒。
      “你他妈死哪去了!不知道打个电话说一声吗?!你什么时候能懂事!现在几点了啊?!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我他妈都要报警了!”
      那是我见过他最愤怒的一次,眼睛最后都红了,就像个孤兽。
      “我打你电话打了一晚上……都没有通,你几个朋友也没通……我以为……以为你……”
      那也是我唯一一次看见他眼里有泪光。
      看那盈盈的水色,当时感觉滋味莫名。
      我一直以为他可能并不爱我,所以我经常招惹他,有时候会惹得他不耐烦,有时候我会跟他无理取闹,看到他温柔的对别人嫉妒心就疯长,可直到那一刻,我知道,他也爱我。
      这就够了。
      之后不论去哪里我一定会告诉他,不论我们是不是在吵架。我也会保持手机时刻能联系的状态,绝不让他担心。
      想来也就是从那次开始,我开始收敛自己那些小脾气和无理取闹。
      人都要学会长大,学会懂事,他是我愿意为之长大的人。
      同性恋本就见不得光,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除了圈里的人和几个十分要好的铁哥们,没有人知道我们的特殊关系。这个社会对这种异端的包容度本就趋于零,同性恋的身份只能让我们收到排挤、孤立,甚至有些人就以为我们是病毒,随身携带艾滋。
      我见过圈里的一个人,不小心被单位的人发现他的性向,被同事排挤,被公司开除,一些人还会在同行那里说他的性向,最后连工作也找不到。
      另一个圈里人是个学生。他被同寝室的人大冬天锁在寝室外面,课本常常丢掉或者被撕毁破坏,上厕所有人会围着他嘲笑,甚至有人ps他的照片放到gv男优身上配上猥琐的言语贴在宣传栏上,最后被学校劝退,惊动父母,他父母悲痛欲绝,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受到这样的打击更是苍老不少,更不理解他怎么会是同性恋,以为他心理有病,强迫他看心理医生。他本人原本是阳光开朗的男孩,最后患上抑郁症,自杀。
      我们本就是游走在主流之外的人群,生活要小心翼翼,处于一种灰色地带,我们的爱情在大多数人眼里就是苍白而灰暗的,甚至是病态的。
      同性之间的爱情本就不长久,太多人会因为社会的压力,父母的压力选择走正常的人生。我以为我们是少数的例外,却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脱这样的一种定律。
      早几年还好,没有女朋友家里也没太关心,这几年每次回家,爸爸妈妈总是不断的追问我有没有对象,亲戚朋友也一直在问,面对爸妈期盼的眼光,我实在没有办法告诉他们你们的儿子喜欢男人,而且有一个男朋友,处了好多年的对象,这辈子都打算和他继续过下去。
      我知道,不仅仅我有这样的压力,他也有。
      有时候晚上睡觉前说起这事,我们只能苦笑,紧紧的抱在一起,相互安慰一切都会过去,会好的,相互承诺永远不分开。
      因为我们没有这个勇气,把这么惨淡的色彩暴露在阳光下,接受别人的目光和评判,甚至唾骂,也无力承受父母知道后他们的痛心和绝望。
      我以为我们都能扛过去,却没想到他会先放弃。
      我知道他妈妈心脏不好,分手前他妈妈住院,他回家陪了一个月,回来那天天气很好,春暖花开的,我还在帮他计划他妈妈身体好一点让他带着妈妈去南方玩几天,放松放松,却没想到他带回来分手的消息,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
      他说什么来着?
      那天记忆太过混乱,我也记不太清楚,整个过程直到他离开后的很久我都是茫然的,反应半天才明白他说她爸妈年纪大了,妈妈身体不好,希望看他结婚,家里已经给他找了一个结婚对象,他见过了,觉得人很好,打算这样安定下来,这辈子就这样了,要跟我分手。
      我当时很想问他,那我呢。
      可他已经走了,留下了钥匙,除了证件,其他什么也没拿。
      想到这里我看看钟已经三点多了,我揉着太阳穴从床上翻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一个文件夹,一瓶安眠药,一个戒指。
      戒指是他第一份工资买来送我的,我一直挂在脖子上,他的也是。除了第一天我们相互给对方带上的时候竟再也没带在手上,我的戒指在我们分手之后就放在抽屉里,不知道他的放在哪里,会不会扔掉了?
      那个时候他对我说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骗子。”我撇撇嘴,不满他的食言,把戒指压在文件夹上。
      文件是一份遗嘱,房子就当是我包给他的红包好了,戒指也还给他。
      安眠药是医生开给我的,我失眠严重,有时候不得不用安眠药,否则无法保证白天的精力,当然,我不会这么不爱惜自己,安眠药吃的很少,现在还剩大半瓶。
      我会告诉他我去哪里,这是我答应他的承诺,后天他会收到我定时发送的邮件,这样他就不会着急。
      嗯,对,其实我还是故意的,这样他就能一辈子记得我。
      就算我的性向、爱情一辈子都隐匿在惨淡的色彩里,在他心上也是鲜艳的红色。
      呐,远期,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你,我也觉不允许你忘记。
      我还会等你,我不会忘记。
      躺在床上的时候困倦逐渐来袭,我好像看到当初他出现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低下头,轻声问我:“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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