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uze-》Heart

3、-Gauze-3

　　雨，从遥远的天空坠下，落在空寂的地面上，撞成一朵朵破碎的花。

　　一个人坐在街角的屋檐下，饥寒交迫。

　　京不喜欢下雨。敏走的时候，是个雨天，心夜走的时候，也是个雨天。

　　所以每次下雨，他都会有不安的预感。

　　这次的雨，让他遇到了那个男人

　　Die。

　　出卖身体的事，他以前不是没做过，谁想到现在做起来竟会不习惯。

　　莫名的，他会觉得痛，很痛，心脏的地方像是被什么狠狠抓着，撕裂般的痛。

　　“啊……不……！”

　　当Die进入他的那一刻，身体更是被掏空似的痛。

　　“唔……”

　　眼前的，是陌生的身体，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那个人……总是温柔的抱着他，轻轻的吻他，猫咪般的磨蹭，带着闪烁的黑眼睛和微笑着的甜蜜嘴角……

　　他想敏。

　　“你哭了？”Die看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里流出透明无力的泪水。

　　京侧过头去，把脸埋在枕头里。

　　Die站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我说，你怎么会坐在那里？没有地方可以去吗？”

　　“没……”京强忍着□□的疼痛，硬撑着身体坐起来。

　　“那很惨耶，你总不见得天天住客人那里吧？”

　　“……”

　　“要不要住这边？”

　　京抬起头望着他，有些犹豫：“我……不能白住……”

　　“谁让你白住了？”Die用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脑袋，“我这儿又不是救济院，房租用你的身体来付啦。”

　　“哦。”

　　Die转过身趴在窗台上，边喝酒边望向窗外：“今天怎么这么冷啊？下暴雨哎，你在外面肯定冻死。”

　　住在Die的家里，不知是否算是个正确的决定。

　　京大概也能猜到Die是做什么的，区内的人，不是做他这一行就是跟着老大混的，经手一些贩卖毒品走私军火的生意。

　　有几次，他撞见一些小帮小派的人从家里出来，从他们点头哈腰的样子来看，Die应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虽然很难将他那副大咧咧的笑容跟杀手或者□□老大扯上关系。

　　具体的事情，京没有过问。毕竟，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房客与房东，即便是□□上的关系也是属于交易性质。

　　现在的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安身的地方，好让遍体鳞伤的身躯得以喘息，不必像老鼠一样整日流落街头。

　　即使那个地方没有一件事是他了解的。

　　即使那个地方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安心的依偎着入眠。

　　自从心夜死去的那天起，敏给他的世界，彻底破灭。

　　巷子口，京独自靠墙站着，抽烟。

　　按照约定，Die只提供他晚上住宿的地方，平日里的生活费用还得靠他白天自己出来赚。

　　现在他才知道当初接受这样的条件是多么愚蠢，大白天他几乎接不到什么生意，大部分时间只能这么站着，手里白色的烟卷一根接着一根。

　　然后在淡蓝色烟雾的隐约飘曳中，敏的影子又会浮现。

　　其实，他也没有刻意记着他，他甚至已经开始遗忘，遗忘他的面容，他的五官。时间就是这样，可以冲淡，可以忘却，但不可以消除。

　　结了痂的伤口不会再痛，已经麻木……

　　只是变得阴郁。

　　残留着，消抹不去。

　　京低下头，看见惨白的烟灰颤抖着从指间坠落。

　　苍白无力的坠落，就像他自己。

　　京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从小就被抛弃的他，不曾奢望过信任，不曾奢望过诺言……

　　1224天……正如手中反复燃烧抖落的灰烬一般，敏用等待耗尽了他。

　　“Shit！”京皱皱眉，踩灭地上的烟头。

　　他不能就这么等着，或许，他应该去Bar试试。

　　他知道，拐角的地方有一间Bar，他以前从没去过。

　　进去之前，京在门口的反光镜里看见自己的脸：浓妆艳抹。

　　“嗯，很妖媚嘛……可惜眼神不好，有些怨恨，以前不化妆的时候看起来忧郁的样子比较可爱。”他想起Die的话。

　　深黑色眼影、唇膏，银制的唇环，头发因为过多的漂染已变得干枯不堪……这样的他，就算敏看到也一定认不出来了吧？

　　他并不是喜欢沉迷在回忆里的人，只是现在，他看不到未来。

　　Bar里面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极度呛人的空气里夹杂着大麻的味道，刺耳轰鸣的音乐声，密不透光的室内，昏昧的光线，角落里蠢动的人们。

　　京坐在吧台边，继续着等待。他是新来的，还没什么人来找他搭讪。

　　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喝酒，几杯之后，脑袋就开始有些昏昏沉沉，趴在吧台上，胃里又突然涌上一阵恶心。

　　“唔……”他踉跄的站起来，混浊的空气令他再度一阵头昏脑胀，不小心绊到了旁边的椅子，脚下一个不稳，眼看着正要跌下去。

　　“哎，小心。”

　　他觉得自己像是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一只瘦削有力的手臂拦腰扶住他。

　　“没事吧？”

　　他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熟悉的，他几乎快要忘却的声音。

　　睁开眼睛，朦胧中，他觉得自己看见一片蓝。

　　一片泪水的颜色。

　　to be ne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