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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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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悠回去,没见到殷无极。
她去荷塘,殷无极平时爱坐于水边,摆弄他柔顺的秀发,如今,只有一只青蛙蹲在宽大的荷叶上,云水悠一来,它叫两声,跳走了。
更衣室也没人,此处殷无极每日必呆半天。
最后,她去了冰室。
远远地,一个孤单的背影。
白衣的殷无极坐在几近透明的冰阶上,目光锁定空空如也的前方,偶尔眨一下眼睛,良久睁开,上面一层极薄的水雾。
他回头:“他走了?”
“是。”
“誓不罢休?”
“是。”云水悠笑。
“那么,送我出去。”
“怕惹麻烦,我不会拒绝令尊。”
“有时,严拒仅仅为颜面。”
云水悠眉尖微微一挑,过一会儿:“养只狗,也不容别人说打就打,哪怕我很想打它。”
“你不怕是你的事。”
“走不走却由我决定。”
殷无极不以为然:“你很喜欢替别人决定?”
云水悠不语,神情揭示一切,你说呢?
“我的父亲,我了解,他不会对你客气,尽管表面很客气。”殷无极道:“这座城,到手不易,付之一炬,不能算不可惜,争一时意气,何必。”
云水悠喝令:“站起来。”
殷无极将弯曲的身子变直,俯视她,他高他一个头有余。
“世上,遗憾的事很多。”她恢复淡定,微笑。
殷无极耸肩,拨弄一下秀发,突然产生不祥的预感,直视她,坏了坏了,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眷恋滋生?危险,危及生命。
“牺牲,要看值得与否。”
云水悠道:“值。”
“想都不想?”
“趁热,冷了不香。”
“感情没食物这么实在,吃了,不足裹腹,甚至更饿。”
云水悠看着他:“我这种人,活着,与死无异,生命的触角触碰不到我身上,你觉得,我在意饿与饱?”
殷无极皱眉,执著于生命又甘愿放弃,活着苦比甜多,怎么办?苦熬?或者不如归去。
“我抓住很多东西,又失去很多,然后发现,留住的都是废品,失去的才足以支撑生命,可是已经失去,剩下的时间,过与不过,无关紧要。”
“求生的时候怎么想的?”他颤声。
“我知道你想说,你真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殷无极沉默,他不想陪葬,这个女人他喜欢,可他不想与她一起结束无味的生命。
眷恋太多,美丽的事物,可口的事物,艳色,清净纯粹的感觉,太多了。
拼命逃出来,不是寻死的。
“别这样,别人没逼迫我们,不要先逼自己。”良久,他上前理好她的头发,轻声:“要补粉了,胭脂也化掉了。”
云水悠点点头,一笑:“至少,现在是快乐的。”
殷无极戳她的嘴唇:“那笑啊。”
云水悠奇怪地,我不是在笑吗?
“这么假,一看便知敷衍。”
“我敷衍你,是应该的,敷衍我,就是你的错了。”
“霸道。”
“有权利,干嘛不使用。”
殷无极沉默,半晌:“这话,我爹说过。”
“看得出来,他与我有共同点。”云水悠无所谓地道。
殷无极闷闷不乐。
“告诉我,他是怎样的人。”她搭上他的肩:“让我了解对手。”
“你看呢?”
云水悠若有所思:“一身正气,掌权久了,不怒而威。皱纹很深,看得出,很坚定。”
“没有贬义?”
“对长辈要尊重。”云水悠讥诮。
“就是这么位长辈,我做什么,他都说错。爱漂亮怎么了,长相妖媚怎么了,人不是有喜欢这个讨厌那个的基本自由吗,我害人了?把人活活漂亮死了?”
“不要激动。”云水悠抚摩他的额头:“流汗,又得洗澡了,早上已洗两遍了。”
“做什么都是错,没有一件对的,没有。”
“辛苦了几十年,不容易。”云水悠当然不相信,仅仅是这些原因,但她不想追究:“令尊厉害,走这么久,我们依然郁闷。”
殷无极垂首,闷闷地:“有时我想,你虽然不一定给我善终,比起别处,永远是好的。”
“我很荣幸。”
殷无极回屋半躺着,吃一会儿冰葡萄,看一会儿天,心情恢复,他转首对塌旁的云水悠说:“你的衣服该换了,我帮你。”
只穿了两个时辰的衣服,云水悠至今接受不了他非凡的换衣速度,不过,她乐意由他摆弄,殷无极本身像一块冰,给人的感觉却是多彩的,你和他玩,永远目眩神迷。
云水悠从前,喜欢简单,跟他一起,也不反感多变,能疯即疯,还有谁,令自己如此欢娱?
尽管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