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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5(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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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上)
一步扑过去,把尉迟磊按倒在地,苏迪竟也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别后悔。”
“操!”尉迟磊多话不说,一把搂过苏迪的脖子火烧火燎的吻上去。
那一刹那,世界整个变红了。
“你他妈的是不是喜欢我。”放开苏迪,尉迟磊手还牢牢钳着他的脖子,支着上身,恶狠狠的质问。仿佛他憋了很久的委屈,一定要讨个说法。
苏迪一手撑在地上,另一手穿过尉迟磊的臂弯绕到后面,有力的搂紧他赤裸的腰背,眼里映出的人百分百清醒。
“问那么多废话干吗!”
“废话?!”尉迟磊一发狠猛地挣起,翻身把苏迪压在下面,“你他妈的竟然敢说我说的话是废话?!苏迪,你有种!”
“没种能认识你?”苏迪毫不回避的直视他发红的眼睛,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
没种能认识你?没种能和你走到这一步?
操!
事到如今,有什么后果我认了。
“操!”尉迟磊再不多话,一低头两人又狠狠的吻在一起。
豁出去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他绝对不会比苏迪好过。
从知道苏迪是gay的那一瞬间起,他的生活就全乱了。一开始是震惊,再然后是愤怒,等一切激动过去之后,竟然有不熟悉的恐惧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折磨的他快发疯的同时让他拼了命想要逃离。
怕什么呢?是怕和他一样,和别人不一样吧。
其实对苏迪到底是什么感情,他自己真的搞不清楚。就算想破头,他也还是理不出头绪。回想过去两人的点点滴滴,要不是突然知道了苏迪跟他不一样,他就是死也不会想出有什么不正常。可怎么一知道苏迪是不一样以后,一切就都变了呢?
以前可以很轻易的说他喜欢他,可现在,却犹豫了。是因为真要把这份感情归类的时候,突然发现除了朋友兄弟男人和男人之间竟然还有另一种划分的方法。那一瞬间,他心怯了。
那阵子尉迟磊每天就想这事,越想越头疼,头疼还死活睡不踏实觉。一闭上眼就满脑子的苏迪,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到两人第一次打架,再到两人第一次和好,一起打球,一起上学,一起翘课,一起玩闹,所有这几年来和苏迪有关的记忆,一点点跟放电影似的在他眼前过,最后肯定都会汇聚成一个图像,那就是苏迪的笑,那个他常挂在脸上的微微的笑,却让他心跳失去规律。猛然惊醒,竟然能汗落如雨。
那时候,已经隐隐有感觉,他最终还是会走上他最怕走的那条路,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是没有想过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当两人一般朋友。上课下课打个招呼的那种,一切也就都正常了。除了他开玩笑时没有人在旁边附和,他吹牛时没有人在旁边泼冷水,他打球时没有人在他投进后远远的竖起大拇指笑。
当然也没有人在长跑的时候放慢了速度等他,在考试的时候偷偷传条给他,在打架的时候一声不吭的护他,在喝醉的时候送他回家。
不会有人在病的快死的时候还咬着牙陪他给女朋友买礼物,在他关禁闭的时候每天骑半个小时的车到他家,从一楼扔篮球上三楼给他。
而最最重要的是,不会有人只要笑笑就让他一肚子的火消失不见,不会有人能让他二话不说的跨越大半个地球飞回来。不会再有人能让他牵肠挂肚,一天见不到就浑身不自在,恨不得只要自己有的都拿出来和他分享。
原来,不知不觉中,苏迪已经在他生活中占了大部分,抹不掉了。
尉迟磊一直记得,曾经有个人搂着他说不许为了我哭,有个人望着他的眼睛笃定的说我知道,有个人抱着他安静的说我也喜欢你啊,尉迟磊。
那时不就知道了,他喜欢他啊。一直。
第一次见,在篮球场上,他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对站在场边的另一个学校的高手说:“你要上场就好了,打得我都没斗志了。”
那时他就记下他了,以后再就忘不了了。
然后是第一次在篮球场上碰面,他谦虚礼貌的微笑,拍他的肩说:“请多指教。”最后赢了他们还落井下石的喊:“向二中——学习。”气的他差点吐血,只因为他输在他的面前。
后来在学校碰到,他笑得人畜无害,说:“我想起你了,尉迟磊。”
还有运动会他把矿泉水洒了他一身,在阳光下面金灿灿的笑。
冰课上他领着大队人马撞在他身后,扯紧他的衣服笑着编瞎话:“我累了,你牵会儿头。”
考试的时候他故意撞到他的桌子,眨着眼睛说:“对不起。”
雪地里他被他按在地上,带着微微的喘息目不转睛的看他,在走的时候转身笑着挥手:“明年见了,尉迟磊。”
好像每次见他,他都是笑着的,像阳光一样,让他忍不住失神。除了打架的那次,在那个昏暗的巷子中,他因为替他挡了一砖头,额头上全是血,抬起眼那一瞬间的杀气让他的心都跟着一惊。那也是长这么大,头一次看着别人受伤比自己受伤还着急。所以等从医院出他问:“我们算和好了吧。”的时候,他当默认了,然后在灯火辉煌的街头,他看他微笑着伸过手:“苏迪,请多指教。”
再然后?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罚球线上,他安闲的举手,自信的昂头,望着他笑容轻松,似有光芒万丈。
午夜的街头,他拿着水,从街对面穿行而来,白色的T恤在夜风中微微鼓荡。
足球场上,他捋起他的头发,望着他的眼睛坚定的告诉他:“不关你事。”
湿漉漉的浴缸里,他黑发低垂,眼睫沾水,白色的T恤薄薄的贴在身上,能看清腰线的走向。
商场里,他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看他回头却还勉强的笑。
他的床上,他毫无预兆莫名其妙的吻了他,滚烫滚烫的,让他惊出了一身的汗。
元旦清冷的街上,他在前面跑,笑的像冬天里太阳。
没人的教室里,他搂着他,声音疲惫的说:“我宁愿坐牢的人是我。”
楼梯口,他转过身平静的微笑说他不后悔。然后更加平静的问:“那你呢?”
那个县城的学校,他扣着他的脖子低缓的说:“我不想再欠你家的,尤其是你爸。”
澡堂里,他因他一句玩笑话,难得的脸红。
狭窄的上铺,他只穿一条内裤压在他身上,不留一点缝隙。
拥挤的火车上,他搂着他的肩,在他耳边亲昵的低语。
他家楼下,他扬起脖子,把手放在嘴边喊他的名字,在他推开窗子的时候狡黠的挥手笑。
离别的车站,他站在他面前似安慰似宣誓:“等我一年。”
……
从开始到现在,每一个片断,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算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三年,三年的相处,三年的感情,三年点点滴滴的庇护,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全盘否定。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事实都是明摆在那的,那感情就是瞎子也看明白了,只有他自己以为自己不知道。
其实早就这样了,就是差一个人来捅破那层纸让他明白而已。
如果说那时尉迟磊还无法下定决心,等辛哲凯和耿锐给他上了那触目惊心的一课后,他就算不是幡然醒悟也算是轰然倒塌了。身体的反应诚实的提醒了他内心的渴望,本能的逃避并不能把这点蠢动防患于未燃,反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大有越燃越烈之势,连浇凉水澡都不能让身心冷却一分一毫。
他想要像那样和他亲密,疯了一样的想。
深知这个时候碰上苏迪绝对就是火星撞地球的惨烈,他还是酒壮贼人胆的走到了这一步。说白了,他早就想豁出去了,只是这次终于找到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