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仇》霜華

11、望月

　　看到她频死的状况，他才悔不当初的决定。
　　越是抚摸着她冰冷的身躯，他就越自责。

　　第二天，珍希早早起来与和矢一起继续上路。和矢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珍希，苍白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的忧伤。突然，珍希停了下来，看着和矢，非常仔细地看了一阵子。
　　“我们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和矢听见这样唐突的问题，始终是逃不过要把事情全告诉她。
　　珍希继续问：“我以前是不是很恨你？”
　　和矢唯有点了一下头，没说过任何一个字，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该说什么去缓和现在紧张和不安的气氛。
　　珍希：“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还要恨你？”
　　的确，现在的她无法恨他。
　　和矢勉强在珍希面前微笑了一下，以代替叹气，遮掩自己的悲哀。“妳说是因为我让妳活着受苦。如果妳记不起就不要勉强去想。”
　　珍希注视着他的眼睛时，还是感觉到他那说不出口的痛。这让她迷惑了。她大概不敢把自己联想到足以令人痛苦不堪的程度。“我怕……我怕我会杀了你。因为我记得我要杀一个我恨的人，而且我昨晚梦见了我亲手杀你的情景。我真的好怕。”
　　和矢抱着珍希，跟几个月前一样，抱得很紧也不想放手。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她没有叫和矢放开她，只是静静的依偎着他，听他说话。
　　“或者妳不知道，我的心其实比妳更怕。我知道要妳杀我，现在的妳肯定不舍得。在妳离开以前，妳想伤害我，最后也是做不到。我要是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上，一定很痛苦。在第一次遇上妳的时候，我们的世界竟然不知不觉重迭在一起。我被妳吸引着，所以我一直都在寻找妳。
　　可是，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妳却不再是以前的妳。我给妳留下的重创都不见了，我宁愿妳恨我，总比现在要好。妳可以伤害我，只要妳开心，但我希望总有一天妳会记起所有的事。”他没有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只会觉得痛楚会把他完全吞噬。他或许认为言语上未能让珍希明白，所以他吻着她，用双唇把自己的心意以吻的方式传达到珍希的心。这一刻仿如和矢寻回以往的珍希，但他知道那不是真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象。尽管只是幻想，也足以暂时治疗着内心的寂寞。然后，他放开珍希，连视线也移开了。
　　珍希觉得刚才有一股很微弱的温暖冲进自己的体内，直达心脏，再化为一股很强的毒，随着心脏的跳动和血液的运行散播全身。她清楚自己不可以失去眼前的这个人，更不会管自己是否曾经恨得很深。这一想法触动了隐藏着的伤口，在内心的深处，裂缝慢慢裂开，一股疼痛蔓延着，撕裂着心脏。
　　和矢再没有看着珍希，只管继续走路。珍希也跟着走，她拉着和矢的手，让他回头看了她一下。“我想那只是一个恶梦而已，不会有事发生的。我不会伤害你，就像你保护我一样。”
　　和矢握着珍希的手，感应着她的脉搏，这一次她没有说谎。虽然不是以前的珍希，但和矢仍然爱着她。他很想说“妳不要离开我”，当时唯一没有说的话。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已经走了一天的路，太阳也早早下沉了。光线渐渐稀薄，气温比较正午时候下降了很多。一下子就进入了夜晚深幽的黑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珍希觉得越来越冷，苍白的脸已经不能再变苍白了，但隐约有些青色，时青时白。她的嘴唇最为明显，红唇霎时也变成淡红的，然后一点一点地变得更淡，慢慢就变成了和脸一样的白。珍希起初也不以为然，但又过了一些时候，心脏好像被很多针扎到一样疼痛起来。这一下痛得太突然了，珍希好像在几个月前也尝过像现在一样的疼痛。心脏好像不能跳动似的紧紧锁成一团，也不能够呼吸。
　　和矢还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因为天色已经很黑，月亮也差不多快要高挂在空中。珍希的情况就只有越变越坏，眼睛朦胧朦胧的，走路也开始走不稳了。珍希突然咳了两声，慢慢看捂住嘴的手，手上沾满了血。于是珍希停下来抬头望了一下月亮，又看着回过头的和矢，吞吞吐吐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今天是望月吗……？”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看着珍希倒在自己面前的和矢不只如何是好。月亮的一刹光辉照在珍希的脸上，显得更加白。和矢看见珍希的手上和衣服上都沾了血，吓得他更加六神无主。他慢慢扶起珍希，小声地叫着她：“珍希……珍希，妳怎么了，快醒过来。”其实他已经被珍希的体温吓坏了，她的体温比冰还要冷。
　　过了一会儿，珍希有点动静了，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才把眼睛睁开，唇微微地动了两下，凑成了“快走”两个字。和矢马上背起珍希，想到可以去的地方就只有火神殿。
　　和矢急着把珍希送去火神殿，想必是忘记自己是不识路的。到他想起来已经晚了，月亮高挂空中，四周漆黑一片，难以分清方向。和矢知道着急也是没有用的，于是他把珍希放下歇着。他想问珍希路应该怎么走，但眼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还是让她休息算了。然后，和矢张开双手把珍希往自己的怀里抱，想借自己的体温把珍希的冰冷融化。但是过了许久，珍希的身体依旧像结了冰似的，而且还越来越冷，和矢就只有抱得越来越紧。
　　珍希真的捱不住这次的考验吗？
　　接着，和矢看见前方出现一点光，光还向着他的方向移动着。渐渐地，许多人声和脚步声夹杂着，打破了黑夜的寂静。越来越近了，是一群手里拿着火把的人。领头的看见和矢就把火把靠近点看清楚，再说了声：“找到了，快把他们带到殿里去。”
　　真没想到在最后还是能够到达火神殿。
　　而那群人就是火族里的勇士，他们当中有几个人也认出了和矢，当然知道他就是水城的人。
　　勇士：“你想拐带我们的神子到哪里？”
　　和矢：“要真是拐带的话，我就不可能被你们找到，也不会有见了你们不逃跑还要跟着你们来这里的道理！”他停了一下再继续说下去，“你看她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勇士：“这事情与你无关，把神子还给我们。还有，叫你的军队全部回家，别留在这里。”
　　和矢：“军队不是我领来的，也不是我能够叫走的。军队的事我不管，我要管的是她。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
　　勇士：“神子已经死了，你就把她留在这里吧！”
　　“什么？”和矢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天她都好好的，怎么会说她死了呢？但是刚才所见的珍希，还有她的体温，的确像是死了。
　　勇士：“你想知道吗？在你们水城的士兵趁机攻进来以前，皇室内出现了政变，国王一家全部都失踪了，我们没有办法把神子请回来，但是她却能够回来。那时候我们大概也清楚知道了背后的大阴谋。在两个多月前也就是最佳的时机，我们闯入了皇宫救出了神子，可惜她中了剧毒，谁都救不活她。”
　　和矢：“不可能，那我看见的是什么？她明明就是好好的，还会说话也能够活动，这样你们怎么解释？”
　　勇士：“是禁术。我们哀求长老用禁术让神子复活的。而这些就是禁术的弊处，我们都不知道神子还有多长的命。如果她到了频死的时候，她就必须回来这里。”
　　和矢听完了叙述，到此刻才知道这段时间内珍希一直都在受苦，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勇士：“请你把神子留下来吧！”
　　和矢：“不！”他早就决定不抛下她，现在又怎么可能丢下她。“把她交给我，带我去见你们的长老，或者还有办法的。”
　　没有人愿意给和矢带路，因为长老也不是个惹得过的人。他们只告诉和矢路怎么走，他就背着珍希走在黑夜之中摸索着方向。
　　和矢终于来到长老住的地方，奇奇怪怪的，难怪那些人都不愿意接近。他走进这个怪地方以后，一直往里走，还没看到任何人就听见了一个声音，“怎么又把死人带来这里？”和矢跟着声音才找到那个“怪人”的位置。
　　长老看见和矢有更多的话要说，“你……你不是火族的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错，他从来没算到和矢会介入珍希的这段命运里面，难免他有点惊讶。
　　和矢：“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彻底摆脱这些诅咒？”
　　长老：“人始终是要死，再说她早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能耐可以让她再复活。”
　　和矢：“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长老：“因为今天是望月，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到了明天就不会有事。不过，她也该差不多完了。”
　　和矢：“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又生又死？”
　　长老：“这是神给她的诅咒！如果她不能手刃仇人的话，她很快就会死掉。这是她的命，我现在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和矢听到“仇人”两个字了，他非常肯定那个人是他自己，否则珍希是不会连做梦也要杀他。为了救她，他也只有认命。
　　长老：“不想她死，尽快带她去杀了他，一切就了事。”
　　和矢：“一定很快。我现在就死，她就没事了。”
　　长老呆呆望着他，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轮到你？她要杀的是在皇宫里的假国王，跟你毫无关系。”
　　和矢有点不相信，他在想为什么。他的思想在挣扎着……
　　望月之夜，珍希就静静地在垂死边缘挣扎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对抗自己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