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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断情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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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去了。若是这一次再重新沦为魂魄，我便要跟黑衣人说再不需要什么彼世了。两次生命都这样的让我疼痛。为人在世又是如此的艰难。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我孤独的想。或许来世应该要蜕变成一只梅花鹿或是一羽百灵鸟。且跳且唱的过完并不算冗长的一生。情感这样累人，欺骗如此的避无可避。一世一世，永无止境。
难道是自己索取的太多了？对身边的人又要求的太多么？可是未染，你又何苦要骗我？这样疼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让我无法承受。比起你对何云誊下恶毒降头引，我更痛恨你视我们的情谊如儿戏……
很静。世界仿佛进入了沉睡。我闷在黑暗中，无法前行。好像自身已经幻化成一片灰黑色的影子，被投射在某处墙壁上，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我还要呆在这样的地方多久？难道是地狱惩罚的一种么？让灵魂在黑暗中渐渐枯萎，最后直至完全消散？
这是什么？
冰凉而苦涩的液体传入喉管。紧接着，一只硕大的、散发怪异味道的东西滑入我的口中。好恶心的味道。是臭的又不完全臭。苦涩里带着微微辛辣。
吃下它是不是就会从此万劫不复了？可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既然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万劫不复。
“她会立即醒来。”一个声音传过来。
说话这人的声音这样陌生。他口中所说的她是谁？难道……是说我么？切，凭什么要立刻醒来？凭什么认定我一定要醒来？世人向来这样荒谬，带着盲目的自信游走于世。就好象我对未染无来由的相信，到最后，还不是化为了空惘？
“可是，皇上，即使她醒来，您也不要对救活她这件事抱什么希望。她体内的断情蛊与上宫桂花引的残毒混合，现在已经变成了无人可医、无法可破的毒盅。这最后的醒来，不过是强制而来的回光返照……”这个陌生的声音继续在耳边飘荡。
皇上？这人说的难道是紫戌国的皇上？那他口中说的那个即将回光返照的人……是指我么？什么毒？断情蛊和上宫桂花引……我正胡思乱想满脑子问号的时候，只觉得脑门被人轻轻一拍道：“既然已经醒了，还不快快睁开眼？”面前呼啦一下，闪过道白光。着黄袍的皇上，此时正握着我的手，目光中流转着千言万语。
见我醒来，他并未表现的过于惊讶，只是悲喜交加的上前，俯身拥抱着我，他的身体温暖热切，脸颊轻轻摩搓着我的颈。他说：“姬重耳，你听着，我愿以国君之体减寿十年，这千日韶华，可能换得她一条命？”
我愣痴痴的听他说完。不解甚意的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那位，着黑袍披散一头蓬松乱发的男子。他古铜色的脸上突现着一双黝黑锃亮的眼睛，眼下，那对眸子里投写着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皇上的意思是，为了您面前的这个女子度过此劫，您愿减寿十年？”
“是，我愿减寿十年。朕……要她生。朕不想失去她……”皇上拥着我，一动不动的说。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而这泪，如同从缺口的瓮中涌出来的河水一样，止也止不住。半晌，皇上才直起身，我这才发现他眼中亦是波光冽滟在闪动。
“亲，我并不惧怕死。只要死前还有一份真，就够了。”在这最后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用现代人的亲昵唤他。此时，他不应是万人之上的皇上，他应该只是我的亲爱。愿用寿命换取我生的亲爱。我望着他笑，费力的将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再费力的抬高再抬高，平时里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对此时的我来说竟是这样的艰难。我替他擦拭眼角的泪水，可是涣散的视觉和无力的臂膀似乎在完成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抓住我的手，然后将脸凑近。一股温暖的液体滑入我的掌心。
他说：“不是……是朕怕。朕怕……”他扭过头去，哀伤的说。
此刻，我却只觉得呼吸困难，眼睛酸涩涨痛，身体的温度由头顶开始，逐寸逐寸的变凉。这样的感受，我曾经有过，于是也就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嘴角向上，我妄图在面上浮现出一朵微笑的花。我妄图让面前这个男人看到我最后的美。却料想不到此刻的自己已经如同缺氧的鱼儿一般，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费力呼吸。
“君问……归期……未……有期……亲，这一世能认清一个人也是好的……也是好的。你要代我向爹和娘亲……”话还没说完，我便觉嗓口处涌动出腥生的血味，那些炽热的红色液体，开始源源不断的从口中吐出。
我，心如死灰。
“婉凝，婉凝……”他带着哭腔叫。“姬重耳，姬重耳……我的婉凝要痛死了，朕也要痛死了……”他在房间里打转，暴跳，若一只困在笼中的猛兽。
那人缓步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脸良久，从怀中掏出一丸药塞入我的口中。“这是延命丹。由二十四味罕见草药配置，需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成就一粒，却也不过只可助你多活一个时辰。”他的目光如剑，轻易穿透了我的灵魂。
我扭过头来，向皇上轻轻一笑，然后闭上眼顺了一会气。这才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道：“归期天定，不要再救我了。”
是的，不要再救我了。我在心底说，多延迟一个时辰或是两个时辰，最后的结果总是难逃一死。那么，不如散脱的放手，让一切就此了结了吧？！
“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皇上问。
那个被皇上称呼为姬重耳的黑袍人面露思索的迟疑道：“要说解毒也并非没有办法。可是这办法……却如同没有。”
见我们不解，他继续道：“上宫桂花引属于降头术的一种，自身虽然歹毒却因残留在苏小姐体内的不多，所以并不能控制受施人的意志，故此其毒效本身并不可怕。问题主要出在它与断情蛊的汇合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功效。而这断情蛊才是蛊毒中最邪恶的一种。受施人愈是为情所困愈容易毒发身亡。每次动情都会吐血气竭……”
“所以朕适才对婉凝说的那些话，是害了她？”皇上打断道。
姬重耳略略点头：“到这个时候不能说是皇上您害了她，只能说，是加速她生命的消亡速度。皇上，现在姬重耳到门口背转过身，您可以解开苏小姐的罗衣看一下，就会发现在她的胸口处有一道青黑色的墨线，那便是断情蛊的蛊毒所在之处。适才那一丸药，不过是暂时抑制住了毒虫，待到一个时辰过去毒虫重新苏醒后，冲入她的心脏，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说着，他便兀自跺步到门口，背身而立。
皇上慢慢走近我，手指在空中弯成寂寞的姿势。我安静的闭上眼睛。不发一言。这样静谧的时刻，耳畔却响起了粗暴而熟悉的声音，他吼叫道：“谁再敢阻拦我，爷便一剑结果了他……”随即，咣当一声，门被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