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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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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被他扶起的那一刻,我忽然感觉房间中顿时五彩缤纷,飞霞流彩,一片粉红华染天下,花香顿时浓郁,好似春天来临,百花千朵开满整个房间。我在香气迷幻中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并且在他的迟疑中试着去亲吻他的嘴唇。他最初抗拒的紧锁牙关,可是不多时候竟也渐渐有了回应。他唇齿间散发着淡而清新的竹盐味,这让在迷魂丹操纵下的我几乎不能自己。
可是情转浓时,他却刻意将早已软腻的我推开,然后用丝帕颠在绳下再将我的手脚绑好。他沉默着看着我,眼睛却同时诉说着千言万语。药力已经完全释放,这让我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觉头脑昏沉,四肢酥软,嗓子里冒出甜糯的香味,心里火烧火燎的欲望漫天飞舞……
他什么都不说,只抱着我坐在冰冷的房间地上,清冷的月光散到地面上泛出粼粼的银光,我在更夫的吆喝声中一寸寸凉了下去。一直到星辰悉数退去,窗外渐渐泛起青白的颜色。他这才为我解了捆绑,小心的抱着我将我放回床榻上,那时候,疲惫至极的我早已药力消散,来不及多看他一眼便沉沉睡去……
这是一个非常难熬的夜晚,即便是后来进入睡梦中,我也不得不游离在两个时空的记忆和人物关系里。我甚至梦到自己是湖水上没有根基随风漂浮的浮萍,但我四周的那些同我一样无脚的伙伴们却始终跟我无法对谈。
它们总在梦中不断重复着问我:“你是谁?你是谁?……”
这一日,很迟才醒。
碧奴见我脸色苍白,又经常需用丝帕拭汗,便以为是昨儿个夜凉染了风寒,坚持要去给我找郎中把脉。可是在这个时候,比起喝郎中开的苦涩中药来,我却多么向往可以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我想念那个时空中,总在清晨起来守在巷子口买粥的大妈。她的白大褂总是洗的干干净净,戴着深蓝色粗布套袖,用那双粗糙的手递上来一碗香气四溢的皮蛋瘦肉粥。她总喜欢满不在乎的对旁边怜惜她的人说:“下岗有什么可怕?我还有自己的一双手!”这样的话让每天辛苦营役的自己充满力量和希望,觉得无论下多大雨,刮多大风,都能够在这碗粥后逐一扛过去。
那时候我喜欢说什么来着?
哦。是高尔基的海燕。“让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不要郎中,不要喝中药。我要皮蛋瘦肉粥,很大的一碗。”我任性的说。
“好好好,我这就差人去做。不过如果用完粥后您还不见好,就无论如何要让郎中看一看,至少也要诊诊脉,不然太太怪罪下来碧奴可……”
我不耐烦的挥手道:“我就快晕倒了,你就别再唠叨了,快去……”
碧奴走到门口,将要出去的时候回头一笑道:“小姐,您这个性子和语气倒真是象从前一样了呢!”
我愣住。
碧奴出去没多久,她便来了。带着一袖幽幽花香,一袭白衣,轻袅袅颤微微的行到我面前。未开口先是给我做了个“万福”样的揖。
我正疑惑间,方听到她说:“姐姐,妹妹这厢有礼了。”
妹妹?这个词在脑中打了个转,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捂的起身去扶她。
“妹妹千万别折煞我了,如今妹妹即将入宫为妃,身份甚是尊贵。”
“无论怎么说,这还是在家里,而且身份如何变,你是我姐姐这个事实永远都变不了的……”她说到最后一句,竟让我感觉语气有些酸厉。
“我们不提这个了,姐姐,听说你大病了一场,好多关于过去的记忆都丢失了,现在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吧?!”她问。
“啊?!是。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回到几岁的孩童,一切都要重新熟悉。”
她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道:“这一点,妹妹倒也感觉出来了,姐姐现在的神情和说话语气,与先前大不相同。”
“哦?呵呵……”我笑“今次醒来,好多人都跟我提过类似的话,过去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到现在也毫无印象,妹妹今日来了,不如给我讲一讲?”
“这个……之前姐姐……”她为难的看着我,似乎想找一个恰当的形容词。我见她半天不语道:“你我姐妹之间不分你我,何必一定要象外人一般专挑好话说?妹妹直说便是。”
她听完,掩口一笑道:“越听姐姐说话,越发觉得姐姐如今和从前大有不同。先说这头一件,姐姐说话变得客气了,称呼俱全几乎句句不离。再者说,姐姐先前眼睛里的火焰已退掉七分,剩下一汪湖水让人看了禁不住想深陷其中……”
“啊?!原来之前妹妹眼里的我是只刁蛮的斗鸡啊?!”说完,我们俩一起笑了起来。
碧奴进来的时候,我们似乎又聊了好些时候。见到我们坐在一起喜笑颜开的聊天,愣了一下,复又很快恢复了她一贯的从容,放下东西略略一侧身道:“碧奴给二小姐请安。”
“呦!有些日子没见到你,咱们碧奴又见水灵了呢!”她转过头看着我说:“还是幸亏姐姐会调教。把这么个青葱碧人儿似的人调教的服服帖帖的。之前在园子外,还听丫头们私下议论说姐姐为管教她常常用柳条去打……”说完,她走上前撸起碧奴的袖子,迟疑了半刻才道:“这群胡说的小蹄子,以后再听到她们乱编瞎话非打烂她们的嘴,我们碧奴这一双白藕一样的臂腕,不知道多惹人疼爱呢?!姐姐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打呢?”
我心下一惊,脸上却假装不动声色的笑说:“妹妹可别笑我们主仆两个了,府里人多嘴杂,也难免话会传来传去的与事实不符。你适才还说,自我病后咱俩也有日子没见了,既如此就不提这些个糟心事儿,不如妹妹坐下和我一道喝碗粥呢,我这会子觉得有些胃寒……”
说完,我掏出丝帕来拭新渗出额头上冰凉的汗珠。适才还不觉得胃痛,不知道为什么,刚一听见她那样说,便忽然止不住疼了起来。
碧奴见了,忙快步走到门边水盆里,边拧好一条湿帕边说:“小姐你要再不舒服,真是要请郎中看看,这样拖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
我勉强向她笑了笑:“大病初愈还没几天,你再去差郎中来只会闹的府里上下不宁,我这也不打紧,等下吃碗热粥再躺会发发汗也就没事了。”
“妹妹。”我唤。“留下来用碗粥吧?咱姐妹俩也好再说会话。”
“姐姐在病中跟我聊了这么久已经很伤身了,如果妹妹再多待一阵子怕是姐姐要昏睡一天一夜才能养回精神。我还是先行告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