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衷肠 ...
-
[十八]
这一日，娘似乎十分高兴。她温暖的手时时攥着我的手，仿佛怕我随时会跑掉。
这久违的，仅仅只能从母亲身上传来的气息，现在正从这位我唤她娘的身上传递过来。这不能不让我精神恍惚，身体不由的软软靠在她的怀里。
相较于白天的热闹。倒觉得夜晚母女两人的时光更加真实。娘轻轻将垂下耳旁的头发细细帮我掖好。娘说：“凝儿，自你这次醒来，娘觉得你好似换了一个人儿。可是，娘这样欢喜，你终于能够温柔平顺有小女儿家心思了……”
在娘低婉的诉说中，我开始知道关于过去的那个我的一些信息。以及尚书府邸的家务琐事。大致总结一下便如下文：
原来，爹一共有两房夫人。娘自然是爹的结发之妻，感情甚笃，可婚后多年，娘却只诞下我一女，从此后再无生育。后来为传祖宗香火爹娶了一小妾名唤玄英。这玄英不仅是人长的粉腮红润，秀眸惺忪，而且心思缜密办事沉稳，深得爹的喜爱。嫁过府这二十年来，接连为父亲诞下一女一男。以至后来父亲干脆为他们另建一座别苑搬出去住了。
据娘说，妹妹生的样貌虽较我逊色些，但却被二娘精心调养的容色端丽、百伶百俐。六个月前，当今登基不久的皇帝突然下昭群臣，凡官从四品以上官员，家中有十三至十八岁女儿均要送至皇宫学习礼仪女红。
而实际上，这项举措其实是为接下来皇帝大婚选后做的准备。各家名门闺秀将相之女们为争后而做足准备，不但苦练“四艺”（指古琴、围棋、书法、绘画）而且纷纷请来名师指点自己诗词歌赋方面的才艺。
“而凝儿你……”母亲停下来，眼睛久久的注视着我，仿佛可以看穿我的灵魂深处。“你自幼体弱多病，我和你父让你师从鬼谷子不过是希望你习武健身，然而……”
母亲低低饮泣，几度无法自持。
是了。我就是那个自幼习武在爹眼中娇生惯养性格顽劣、不学无术的女子。不仅戏弄教书先生。摔烂古琴。甚至曾经打翻娘亲夜半送来补身的参汤……
十三岁起便在娘面前宣称爱上表哥未染。娘原指望骄横跋扈的自己从此可以收心改性，却不曾料想，就在几个月前却传来姨丈竟应承表哥与崔廷尉之女崔舒容的婚事。刚烈如我，一怒之下，我便带着碧奴离家出走了无音讯了。
晕。
我原一心当这苏婉凝是个大家闺秀，从没曾料想，她远比现代的女孩子更加暴烈任性。想当初如若我也有她这般勇气，也不会沦落到最后走投无路只能用自杀来逃避现实的地步。
“那么，娘，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形？”我问。
娘亲抬头。手指滑过我的面颊。“凝儿，你现在虽然记忆全失，让娘心疼惋惜。可是这次醒来你却真是长大很多，也让娘很安心……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只对外放出消息说你病重在床。可是，你却错过了圣上第一次选秀。”娘亲说完，低下头去“与此同时，你二娘的女儿，已经接到圣旨被召入宫为妃……”
娘亲说完，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身上多年背负的一副重担与诉说一道落于地上。在这个母已子贵的年代，我猜的到娘亲现在的处境和感伤。月光透过窗棂投射到她的面上，落寞的神情和再多香粉也掩饰不了的皱纹眼下正齐齐刺痛我的双眼。
那么，接下来，我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月白的栀子花在夜晚妖娆地开放，缓缓吐出妖媚的芬芳。清风吹动窗纱，桌上几支红烛默默伫立在角落垂泪……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衷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