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无痕》wangsir

25、第 25 章

　　冷月心中已经想好，大概无垠的身世不会主动告诉自己，只能且行且看。
　　翌日，大雨绵绵，不过雄鸡将鸣，天还没亮，只剩半轮明月高高的挂在空中。冷月轻手轻脚走出出云阁，打算自己去京郊武家一探究竟。路上多有泥泞，昨夜下了小半夜的雨，地面上湿乎乎的，似乎有凉风不住的往冷月身上吹。
　　她忽然觉得脖颈一凉，好像是受了风，又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自己。猛的回头一看，身后空空荡荡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于是索性加快脚步，不时回头张望，确定并没有人跟着，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走了半晌来到一片杨树林，时至初秋，树叶已经挂上了一层黄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只是外围一圈被人用锯子锯掉了树叉，准备全数砍掉，剩下的几颗杨树显得略感孤单，随风舞弄着身子。
　　冷月定睛一看，穿过杨树林便是一片小村庄，正中是一片大院，顶边上有一座小瓦房，破破烂烂好像风一吹，连屋顶都能被掀开。
　　这大概便是武老头的家，正中大院想必是张家老宅。冷月快步穿过杨树林，仔细查看武家瓦房。
　　武老说的一点不错，宅子周围本来应该种满杨树，现在已经被人砍伐干净，有的地方还留下矮矮的树桩，有的地方干脆被连根拔起，留下一个深深的土洞。
　　“有人在家吗？”冷月用手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但却感觉门没有关严，用力一推便被推开。冷月轻手轻脚走入屋中，只见武老头正坐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
　　冷月赶忙上前，扶起武老。“爷爷，你没事吧？”冷月搀扶着武老头做到床上，将他安置好。
　　“姑娘，我刚才听到你敲门了，结果一下起来没站稳，反而做到了地上，真是老糊涂了。”
　　“爷爷不碍事，你没事就好。”
　　武老盯着冷月看了一会儿，皱着眉摇摇头“姑娘你是哪一位啊，我老眼昏花，既看不清，见到也不认识了。”
　　冷月略微沉吟“爷爷，我是隔壁村子的，听说了你家的事情，特地来看看你。”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老人手里。
　　“这我怎么能要，闺女快拿回去。”
　　武老拿着银子拼命塞回冷月手中。“爷爷，这个钱是您儿子借我哥哥的，我这是来还钱呢，不是无故给您的。”冷月将钱放回武老手中。
　　老人听了这话也不再争辩，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扶着冷月的手缓缓站起，又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冷月吃了一惊，连忙将武老扶起。“爷爷你怎么能跪我呀！”武老抹着眼泪又缓缓站起“姑娘你是好心人啊，可惜我。。。。。。。。”
　　“爷爷你放心，林尚书清正廉洁，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冷月紧紧握住武老的手。
　　陪着武老聊了一个时辰，冷月起身告辞，眼看天色见晚，得抓紧时间去张家大宅看看。
　　冷月出了武家瓦房，经过一条石板路，尽头有一口水井，一个妇人提着水桶从里面走出来，正好打了个照面。冷月拦住妇人“姐姐，张家大宅往哪边去？”
　　妇人狐疑的望了冷月一眼，手指指南边的方向，“顺这条小路走，一里不到就看见了。”
　　冷月谢过妇人，准备动身，哪想到刚走两步，便被人从身后叫住。“姑娘，你去张家干什么？”
　　“我去找一个姨母，她在张家做长工。”冷月回答道。
　　妇人脸色更加狐疑“我就是在张家做活的，你说的姨母是哪一位？”冷月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张家人，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我。。。这。。。”
　　见冷月说不出来，妇人反而笑了“你是来看武家媳妇的吧？”她走上前跟冷月并肩“昨日就有一个青年来看武家媳妇，也是我带他去的，你和他一看就是一块儿的。”妇人自信的说道。
　　冷月咬咬嘴唇，她说的想必是无垠。
　　“不过你这么大摇大摆的去，肯定是见不到的，我带你走后门进，看着点人。”妇人冲冷月招招手，二人一同往张家走去。
　　不一会儿就来到张家后门前，冷月远远的就看见这宅子气势恢宏，离近更是发现根本不像是村野所建，不仅装饰复杂精致，大小更是不输三品大员的屋子。
　　妇人将门打开一条缝，张望一番发现无人在院中，赶忙招手让冷月进来。冷月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猛地回头，皱眉张望。
　　“等什么呢，快点呀。”妇人在院内喊冷月，她只好回身，进了张家。
　　妇人拽住冷月，指了指西南角一间屋子“那武家媳妇被带来以后就关在那里，你偷偷的去看一眼便快走吧，我还有活要做。”说完，匆匆进了院子深处。
　　冷月进了西南屋，看到一个背影坐在梳妆台前不停抽泣，她不敢打扰，默默的站了一会，终于女子转过了身。
　　“你是？”看到冷月，她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平静下来“是跟那日的少年一起的姑娘吧，他说过你会来看我。”冷月点点头。
　　妇人虽然面色憔悴，但是也能看出容貌美丽，气质卓群不像山野中村妇，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腹部高高隆起，显然已经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了。
　　女子看到冷月盯着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这个孩子，支撑着我不能死。。。。这可是武家唯一的后人，还有一个月就临盆了。”
　　冷月点点头“我刚刚去看了武老，他身体还可以，你不必担心了。”
　　女子低下头“我最担心的就是我公公，真怕他们不肯放过他。。。。”
　　“那么，事情真的跟武老说的一样吗？是张家为了占林，强抢你过来，又篡改了文书。”
　　武惠氏听到这番话，眼泪又止不住的掉落下来“我丈夫年轻力壮，怎么会突然暴毙，他们的势力太大了，又官官相护，我们老百姓，只能认命了。”
　　看她如此伤心，冷月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姐姐别哭了，我相信林尚书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武惠氏摇摇头“根本就没用，我公公虽然说过林尚书是清官，但是我亲眼看见他跟张尹令狼狈为奸，多次出入张家大宅，想必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计策，绝对不会对张家不利的。”
　　冷月眉头紧锁，武惠氏所言是她没有想到的，居然林尚书会出入张家的家宅，看来两人确有密谋。
　　“姐姐，无妨，就算他两人狼狈为奸，只要你一口咬定是被张家强娶为妻，并不是自己自愿，这桩案子还是要重审，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等着上庭作证！”武惠氏坚定的望着冷月“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会好好的活着。”
　　冷月安慰了武惠氏一番，见月色渐浓，天已经黑了，忙起身告辞，武惠氏不舍的看着冷月离去，慢慢回到屋中。
　　这秋天的天气，到了晚上更加寒冷，武惠氏关上门窗，点起一盏油灯，坐在床上，拿起绣了一半的肚兜，上面是一条金色的鲤鱼在荷塘间嬉戏，霎是好看。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武惠氏觉得虽难过又欣慰，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
　　突然“嘭”的一声，窗子被什么东西给吹开，一股冷风窜进屋中，武惠氏打了个寒颤，扶着肚子起身，吃力的将窗户重新观赏。
　　正要回头，门被人一脚踹开，冰冷的剑锋架在她的脖子上，鲜血从血管中汩汩流出，她缓缓倒下，手还护着肚子。
　　冷月走在回城的路上，背后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打了个冷战。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看看四下空无一人，只有漫漫的杨树林，冷月加快了脚步。
　　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刷刷刮过，冷月突然觉得后背被人重击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左一闪，没被打中要害。
　　她一回头，一个黑衣人站在面前，手持一把中长的重剑，剑柄上还有新鲜的血迹。
　　冷月双目圆睁，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里伏击自己，双手运气，悠悠紫气从背后升起，掌心聚毒，用力朝黑衣人渡去。
　　黑衣人双眼微微眯起，拿出剑迎风一档，竟然将毒气悉数挡了回去。
　　他调整身形，手中执剑又朝冷月冲了过来。黑衣人招招狠毒致命，冷月右臂躲闪不及，被剑擦伤，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裳。
　　正在危机之时，一道寒光从天而降，将黑衣人致命的一剑直接挡了回去。寒光之力实在太强，黑衣人倒后两步，吐出一口鲜血。
　　一个白衣身影，挡在了冷月面前。冷月只觉得此人熟悉非常，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白衣男子转过头，只见他剑眉星目，皮肤白皙不似真人，自带悠悠仙气。男子玉唇微张。“别怕。”声音镇定，温柔而飘远。冷月莫明觉得安心，又觉得脸上发烫，胸腔里一颗心快跳了出来。
　　只见男子手指一点，黑衣人手中剑应声而落，碎成点点碎片。看形势不对，他转身就跑，刚走出几步，白衣男子一掌打出，一道劲风直冲黑衣人的后背，只见他挣扎了几下，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