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无痕》wangsir

15、第 15 章

　　雪落尘望向屋外，果然已经下起了无穷无尽的大雨。
　　“落尘，为师已经做不了什么了，整个天巽教的未来都在你肩上。”黽日长叹一口气。“我特批你下山，保护御龙决，千万不能让它被坏人利用。还有，除此之外你有一个别的任务。”
　　黽日起身走向房间角落里的一个檀木立柜，打开门，搜寻一番后拿出一个玉铃“这个你带着，他能冲破有崖山的结界。”雪落尘接过铃铛仔细打量，这玉铃洁白通透，声音清脆。“多年前，我们有崖山出了一个叛徒”黽日接着说下去“他带着几件宝物下了山，成立永宁邪教。此人无名无姓，是老夫在有崖山脚下捡来的孤儿，我将他抚养长大，他却不能忍受求仙问道的清苦生活，渴望权力。我忍无可忍，废他仙脉，他确还是不知悔改。趁我闭关偷了我几样宝物，拼死下了山。此人及其卑鄙，残忍狠毒，你这次下山，要帮我除掉他，不要让永宁教危害人间。”
　　“落尘定不负师命。”
　　“落尘，你命中该有一劫，不光是无名，还有一缕明月牵绊着你。你要做到舍情，断忆，否则便会灰飞烟灭，尸骨无存。”黽日伸出手想拍拍雪落尘的肩膀，手却僵在半空，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收回。“落尘，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渡过这一劫你便可得道成仙。下山以后，千万小心。。。。。。。”

　　冷月随红叶一行走了很久，陇西已经彻底看不见。苗疆也消失在沙漠的另一边。冷月摸摸怀中凌凤凰临死前交给自己的信，看来地衡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冷月将信从怀中拿出，小心翼翼的撕开封口。信封是用树脂密封的，已经泛黄褪色。冷月小的时候听过乔木爷爷和凌凤凰谈话，地衡是母亲生前为数不多的好友，姜家发生变故之后就隐居苗疆不愿再与外界接触。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地衡兄，见信如唔。
　　望月一直想去拜望您，只是现在家事缠身，冷月又还小，恐怕这个承诺又要推迟。对了，不知你现在是否依然安好，永宁教的人有没有放过你。小妹对不起你，只是这份恩情此生已经难以报答，愿来生还能结草衔环，不负你的深情。
　　我这两月愈发感觉身体不适，连一声鸟啼都听不得，常常深夜惊醒，头痛欲裂，又一直做着一样的梦，仿佛看到一个白衣男子，只是面目模糊不能分辨。相公说我是多虑多思，我却知道绝没有那么简单，过去的事情我成亲以后虽然难以全部记起，但我知道绝不是你们告诉我的那样简单，罢了，往事不要再提。我现在担心的是永宁教，他们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当初叛教又私自带走了御龙决，他们知道我的下落之后一定会赶尽杀绝不留活路。我的命早就不该留在世上，只是冷月还小，她没有做错什么。我请求你，如果发生了任何事，将我的孩子抚养长大，带她远离江湖的恩怨纷争。这孩子从出生就背负了太多的仇怨，我不希望她像我一样不得善终。
　　这是望月托付给哥哥的最后一件事。至于现在朝中局势依然变换不定，如有机会，望你能劝阻圭渊不要越陷越深，否则必将酿成大祸，殃及子民。
　　祝，安好
　　望月绝笔。”
　　冷月将信重新装回信封。娘的愿望她可能无法实现了，姜家的血海深仇必须有人偿还。
　　“冷月，你坐在那里想什么呢？”听到有人唤自己冷月连忙将信揣回怀中。
　　小云靠着冷月坐下“前面就是汴京了。诶，又要回到出云阁，小姐又该不开心了。”小云嘟着嘴把玩一片细长的柳叶，在指上绕了又绕。
　　冷月微微一笑，也站起来纠下一片柳叶，放到嘴边吹奏起来。
　　红叶本来坐在轿中闭目养神，听到柳叶声睁开了眼轻轻跟着哼唱。她本就是江南女子，从小就爱吹奏柳叶，只是这声音好久没有听到了。
　　“小云，小云。”红叶撑开轿帘“是谁在吹柳叶？”
　　“是冷月！”听着声音，小云拉着冷月跑到轿子前“冷月吹的可好了！”冷月害羞的笑笑，不好意思的看着红叶。
　　“吹的是好，谁教你的呀？”红叶拉住冷月的手，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她。
　　冷月摇摇头，又点点头。这吹柳叶是乔木爷爷在自己小时候教自己的，冷月爱哭，乔木爷爷就摘一片柳叶轻轻吹起小调，一听到这声音，冷月的眼睛就眯成一条缝，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小云，你给我也摘一片，这个曲子我也会吹。”红叶也扯下一片柳叶和冷月一同吹起来。
　　红叶吹了一会儿，缓缓将叶子放下，长叹一口气“我乏了，咱们在这就地扎营，休息一晚，明日接着上路吧。”说完又进了轿子。
　　小云看着红叶坐进轿子，也摇摇头拉着冷月的手“冷月，咱们到那边去吧，小姐是又想起伤心事了。”
　　冷月随着小云做到柳树下，天气正舒朗，几朵白云悠悠的飘在天上。冷月正在想，不知道筱娅怎么样了，无垠又有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伤心。
　　“冷月，我跟着小姐很久了，从她16岁进出云阁到现在快十年，每到柳叶最盛的时候小姐都这样。我真希望小姐能找一个好人家，能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那么难过了。”冷月点点头。
　　出云阁，
　　迎来送往，出云阁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红叶的轿子离大门几里地就有人迎接开道。一个小厮上前跪下，红叶踩着背缓缓走下轿，围观的男子无不惊叹，挤破头也要一睹她的风姿。
　　“妈妈，给我备一间小厢房，我有个朋友要借住。”红叶步履轻盈，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翩翩起舞。旁边的妈妈点头哈腰，赶快吩咐下人给冷月准备房间。
　　人群深处一双杏眼冷冷的看着红叶，“这贱人还是那么嚣张！”紫嫣一甩长袖，惺惺转身。作为出云阁的另一位红人，紫嫣的待遇比红叶却差了不止一点。“哼，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妈妈一边迎着红叶向内堂走去，一边轻声说“田国舅请红叶姑娘今天晚上到府上表演。姑娘准备一下。”听到这话，红叶前进的脚步突然僵住“妈妈，我多日跋涉，身子疲累，这表演就不能推了吗？”
　　“乖女儿，你也知道田老爷是国舅，咱们得罪不起，人家已经等了你好几天了，再不去实在说不过去。你就委屈一下，妈妈的命全握在你手里。”红叶瞟了一眼老鸨谄媚的表情。一眼不发的走上楼去。
　　看着她上楼，妈妈对着地板狠狠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
　　冷月走在最后，正好看到妈妈突然变了的表情，发现冷月在看自己，妈妈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忙去了。
　　冷月也不着急跟着上楼，在大厅仔细打量出云阁。厅中间是一个大舞台，比地面高上几尺，四周放了几张八仙桌，现在没有表演客人不算多，桌子有还有空。二层一溜厢房，也有可以坐下吃饭的小厅，从上面往下看风景又不同。
　　不似别的妓院媚俗不堪，出云阁算的上是清雅幽素，别具一格。
　　上了楼，小云早就在厢房等着冷月。“这屋子你想住就住着，平常出入都随意，你不是我们出云阁的人，是小姐的客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小云冲冷月温柔一笑，将枕头被子堆在冷月手中便转身要走。
　　走到一半却突然折回“对了，你要是碰上紫嫣姑娘和她的丫头杏儿可别任他们欺负，一定要来找我。”冷月点点头，小云这才放心的把门带上。

　　筱娅和刘扬锋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好不容易也到了汴京城外。
　　筱娅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碰上一队卖艺人都要看上好久，刘扬锋却比她急的多“咱们可不能老这么走走停停，万一你爹爹派人来追咱们怎么办？”
　　“我爹又不知道我们来了汴京，他远在边疆，哪能管的上我！”筱娅撅起小嘴，依然我行我素。
　　汴京城不同于普通城镇，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杂耍卖艺，奇玩百货无一不有，无一不精，筱娅一进城就像放出了笼子的小鸟，从这个摊子跑到那个摊子，刘扬锋只能跟在她屁股后面，随她到处乱跑。
　　“这是什么？”筱娅看见一群人围着墙根，觉得好奇，也扒开人群仔细张望。
　　墙根处一个男子盘腿而坐，前面铺开一张油布，上面放着一堆瓜子，这瓜子个大饱满颜色鲜亮。男子手中持一瓷碗不停摆动。
　　“猜单还是猜双，买定离手，中了翻倍！”
　　筱娅哪里见过这阵仗，一看周围人手中都拿着几十两的银锭纷纷下注，她也将手伸向怀中准备掏钱。
　　谁知刘扬锋一把抓住筱娅的手“你要做什么？”
　　“下注啊，你没听到吗，猜单双，中了翻倍。”筱娅推开刘扬锋，掏出一锭银子就准备下注。
　　“你疯了，这都是骗人的，咱们别玩这个了，我带你去吃糖葫芦好不好？”刘扬锋眉头紧锁又无可奈何，这一路他可是见识到筱娅执拗的脾气，知道自己如果不依她，肯定又要哭闹。
　　“没关系，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玩。”果然筱娅挣脱掉刘扬锋拉着自己的手，将银子扔在“双”上。
　　“好，买定离手！”男子拿起瓷碗迅速盖了几颗瓜子，装模作样晃了半天。“开！”
　　瓷碗一掀开，里面躺着不多不少正好16颗瓜子。“十六点双！”。男子爽快的从衣襟中掏出一锭银子，连带着筱娅下注的银子一起交还给她。
　　刘扬锋也没想到此人如此爽快，看来并不是骗子。“你看，这么快就赢了，我还要下！”筱娅正准备下注，却被男子一把拦住。
　　“我们有个规矩，赢了要双倍下注，你赢了俩锭银子，再下就得两锭都下了，而且规矩是每一把都不能比前一把下的注少。”男子摇头晃脑的解释起来。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筱娅扬起脸。
　　“姑娘要是不想玩，可以拿着赢来的钱离开。”冲着筱娅说完，他又四处吆喝起来“猜单双了，中了翻倍，买定离手！”围观的人听他这么一喊纷纷下注。
　　筱娅瞪着眼睛亲眼看到他又开一把双，心痒难忍，掏出两锭白银，狠狠的拍到男子面前“下一把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