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飞——德音莫违》润儿

1、穿越

　　“摄影可是个很神秘的工作哦！你们看哪，就这么小小的一闪，就可以创出人的影像。可不要小看这一闪哦，或喜或悲，他可是最真实、最忠实于真实的一闪哦！”摄影师在那里自言自语，跟我老妈似的，似乎他对自己的这份工作十二分的满意，而且还自得其乐呢！不过，他这话可说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呀，亏我还自称是中文第一呢，还真是不太能懂。我无奈地瞟瞟边上的那个木头人，真是怪事，平时这个人可是“威风八面”啊，啥事都是求好、好胜、非得争第一，可一遇到拍照之类的事，他就怯场了，只会面无表情，呆呆地盯着镜头，连个pose都不会摆一个。可你要说他真的有“怕拍癖”吧，又实在不是那么回事。欲知详情，列位看官，请接着看。

　　“笑一个！”摄影师指导着我们这对无辜的恋人摆出各种累人的姿势，还美其名曰，“想要洗出好看的照片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惨兮！不过也是我自找的，还拖上了这个极不乐意的人。没法子，谁让这馊主意是我想出来的呢，我只是想跟他以后有个留念罢了，谁知还要这么难熬？！

　　思绪迅速回到了一年前。

　　我，苏凝儿，18岁，~~大中文系的大一新生。平时的最爱就是随着MP3哼哼。天生的乐天派，无论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关乎人生前途的大事，都不能让我这个乐天派拧起眉头,考试考差了充其量我也只会默哀五分钟。很爱搞怪，却总会出丑，典型的“缺心眼”。

　　他，莫邪，20岁，已是~~大医学系大三的学长了，学生会主席。做事严谨，沉着冷静，这是他领导下的学生会成员们给他的一致评论（其实我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他威逼利透他们啊，才会给出这么好的评价？可他们从来都不敢承认！）。他的最爱呢是跆拳道，且已具备相当的威力，达到黑带九段的最高境界，顺带一下，他还是道馆的会长。馆内的日常训练根本没有人敢向他讨教，偶有别馆不服他、向他挑战的人呢，就是属于那种皮庠庠、属黄瓜的、找抽欠拍型的。呵呵！

　　我和他的邂逅是在大一新生的迎新会上。本来我们各自都有一首独唱的，可后来彩排时由于节目过多，不得不把我们的节目压缩。于是我们合唱了一首《明天你要嫁给我》，说来也巧，这首歌真成了牵连我们的红线。那场表演也算是很成功吧，说他没有“怕拍癖”呢，就是因为，在作报告、表演、发言时，对着镜头，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表情十分自然，表现也令人满意。可就是一到拍照，哎，愁死个人，表情僵硬，有一次我笑他说，你去跟木乃尹比谁更木，他一定比不过你，害得他跟我赌了好几天的气，不跟我讲话。
　　之后，我们经常联系，一同演出，其实是借演出的机会彼此多接触。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对对方有感觉的，可我们都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在同一天表白，一个暴雨天、十分没有浪漫情调的日子，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表白嘛，我就觉得应该是在下细雨的时候，什么捧着鲜花啦，什么用衣服作伞啦，什么拥抱啦，可很不幸的是，我的表白，是在不断地奔跑着找落脚地中度过的。都怪天气预报报得不准！
　　再后来，我们经常手牵手走在校园的小路上，一路打打闹闹；肩并肩坐在操场的草坪上看日落，仿似脱离了尘世般。我就像其她女生，天天跑去跆拳道馆为他加油助威、送水递毛巾，却不会像她们比谁的男朋友比较厉害之类的（呵呵，也是因为我的男朋友最厉害嘛！）；他就像其他男生，经常陪我逛街，帮我提购物袋，从没怨言，却不会许我买不实用的奢侈品，不许我浪费。
　　从没谈过恋爱的我终于体会到了爱情的甜蜜。
　　莫邪说，他以前也谈过恋爱。我没有谈过恋爱，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样的话题是不要问的，而且我也不会很好奇过去，毕竟，我和他的开始是在过去都过去了之后。很绕嘴吧？可，那毕竟是事实，既定的、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的事实。
　　曾经听过一句话叫“结了婚的女人会照顾人”，所以，我有时候也会在想，是不是，谈过恋爱的男人也很会糊弄人呢，要不然，我怎么会天天粘着他、围着他转，却从不觉得烦？从交往的第一天，到第一百天，到现在的三百六十多天，到以后的四百天、五百天、六百天……还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女人都很粘人呢？还是莫邪从不会觉得我烦？

　　“准备好了吗，看镜头，要拍了！”摄影师再次提醒，也把我从回忆中拖回现实。

　　我餍足地笑看旁边的“呆子”，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希望我能变成一个小人，天天钻在莫邪的口袋里，时不时出来逗他开心，也让他逗我开心。也对莫邪讲过，可他只是笑，仿佛在笑我的傻。

　　“咔嚓！”闪光灯好刺眼哦，我不得闭上眼适应。

　　可突然感觉天昏地转，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怎么了？

　　等到我回过神再睁开眼时，我是平躺在地上：看天，还是那片天，不过更蓝了、更干净了；看地，也还是那块地，只是草更密了、树更盛了；人，却已不是当初的人，摄影师跟摄影机还有周遭的人群早已不见了。第一个感觉就是，好诡异，好恐怖，好害怕，好想哭！第二个知觉就是，莫邪在哪里？和我一起吗？又或者，在这个“物是人非”的地方，就只有我自己了？我可以很肯定的就是，我怕！我一骨碌翻身坐起，碰到了旁边也坐起来的莫邪，我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一使劲，冲向莫邪，死命地抱着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抽咽，只是抱着他的身体在不住地抖动。

　　回想刚刚的画面。我们明明在拍照，因为灯光太亮，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随后却感觉身体架空、游移，周围乱嘈嘈的讲话声越来越小，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再睁开眼睛，却像变魔术般，熟悉的景物全消失了。想起摄影师刚讲到的“摄影是一门神秘的艺术”，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是指这样的神秘吗，让我们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扫视周围的环境，我和莫邪坐在空旷的草地上，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林中有条宽约二三十米的土路吧！这绝非现代的景象！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风驰电掣。驾马的人身着长袍，脑后蓄辫，这更肯定了我的想法。难道我是在作梦？可莫邪的身体是真实的呀！那么，……，我隐隐感觉，或许，我和莫邪是穿越了时空，来到……，看这装束，约摸清代吧！倒退了三四百年？！
　　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隐约猜到的事实，或许我是真的在做梦也不一定啊？不可能！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真正做梦的人才不会这么想！我试探性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一个字，痛！又攀住莫邪的肩膀，使劲掐他的脸，见他眉头皱了一下，斜眼瞟我。绝对不是做梦！这真的是事实！
　　我和莫邪竟就因为刚刚那一闪而穿越了时空？！太不可思议了！难道那些时空穿越的小说都不是虚构的？至少我现在是实实在在、亲身经历了一次！我是喜欢看穿越的小说，因为都跟童话似的，有王子，有公主，结局都很完美，能满足我作为小女生的想像。但我却无法想像自己会真地穿越到举目无亲的古代？！
　　跟大部分穿越时空的小说一样，我和莫邪也被抛弃在了荒郊野外。准确地说，也不算野外，至少还有一条有人经过的大路啊，可这跟穿越到别人家里尤其是帝王家就相差得大多了啊！天爷啊，为什么你要玩这种没创意的把戏呢？我们可是些“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新人哪！您把我们扔到这“树不生花，鸟不下蛋”的穷乡僻壤？没有这么玩人的吧？！
　　我回头观察莫邪的反应，他应该跟我得到了相同的结论吧，否则他不会这样紧紧地回抱、安慰我。
　　我不想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生活一辈子啊！虽然我不信教，可是，我还是在祈祷，期待着自己的祈祷会变成现实。或许，我们只是来一会儿就会走的。我双手合十诚心祈祷，上帝啊，耶酥啊，圣母玛丽亚啊，观音菩萨呀，请你们发发善心吧，把我和莫邪变回现代，我们不可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啊！我们一定会天天供奉你们的！
　　“哎哟！”头上吃了一记“爆栗”，是谁？（―＿―）啊！难道是……我祈祷得不够诚心，天爷发怒了？天爷爷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可我是诚心的，您可千万不能再生气啦，把我们扔封建社会就成了，可要把我们踢到奴隶社会或远古，那我可就真欲哭无泪了！我已经可以想像自己被鞭笞的惨像了！我闭着眼继续祈求着。
　　“干嘛呢，遇着事才想着求神仙是不是太晚了啊？”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从幻想中拖了出来。哼！原来是莫邪这个坏家伙看我走神祈祷打我呢！小气鬼！
　　祈祷没有用。我不甘心！天爷爷，你把我们扔在这儿算是什么事儿呢？是想考验我们的野外生活技能呢？还是想考验我们在这古代一夫多妻制度下对爱情的忠贞呢？我突然感觉好绝望，　　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疼爱我的父母和那帮“狐朋狗党”了，悲伤之感顿由心生。
　　莫邪即刻觉察到了我的伤感：“放心吧，我一样可以照顾好你！”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夸张的承诺，只是淡淡的一句“放心吧”，我多少的担忧都有了底，因为，会有人陪我一起度过的，我不是孤军奋战。深邃而坚定的目光扫走了我心中隐有的几许不安。
　　“那么，我们现在要找一个落脚处了！”我士气高昂。

　　天近黑了，终于，我们在山腰上发现了一座废弃的院落。从外面看已是断壁残垣了，墙上这少一张皮那少一片瓦，屋顶是典型的草屋。一看就知道根本不会有人住着。我和莫邪推门进院，门上结的满是蜘蛛网，院里也是一片狼藉，抬眼看的堂屋同样如此，给人一种仓促逃生的感觉，或许是被打劫过？我不禁打个寒颤。而这里，却将是我和莫邪的暂住点，或许也将会是我们永久居住的地方？
　　莫邪带着我走进堂屋，桌椅翻倒在地。里头一张床，床头一个柜子，柜里一些破旧的衣物和几床被子。然后，我们又回过头检查了其余两间屋子。东面那间摆设跟堂屋类似，西面的屋子是个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却也都躺在地上、乱七八糟的。往里那间摆满了柴禾和杂物，真像个“仓库”。
　　我们已经可以确信这间院落没人住了。我想，老天对我们也算“仁至义尽”啦！至少，没有让我们流离失所，给了我们一个安乐的小窝。
　　简单收拾了一下，太阳就落山了，屋里越来越暗。莫邪牵着我去仓库寻找火折子。好容易翻出一个来，我们却不会用，凭着电视上的经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着。屋里没有蜡烛，莫邪又去搬了些柴禾进堂屋里间燃着了，一来取暖二来照明。
　　“今晚你睡堂屋，我睡东屋，有事叫我！”老样子！想很好地照顾我，所有的事都一力承担，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
　　可是我不行。我固然乐天，可一时间面对这么大的变化，我适应不了。还是想不开。心里一个大结，表面上看乐呵呵的，心里却装着不愿被莫邪看见的担忧。况且，现在世道如何？我一个人睡这么大间屋会不会有危险？屋子太大了，总不能给人一种安全感。在现代安定的社会都要考虑的问题，到了古代更要三思而后行啦！我面露难色。
　　莫邪已经注意到我的变化了。真讨厌，在他面前，我就跟张白纸似的！可是，我也不会否认，我很开心他能懂我。有时候一些心事不愿被他知道，固然他猜到我有心事，也不会问我。觉得自己好幸福，那毕竟代表的是他在乎我、关心我！
　　“那我就在这打地铺吧！”显然，莫邪也不放心把我自己放在这间陌生的大屋里。
　　“啊嚏！”虽然这儿白天气温还算适宜，可到了晚上寒气逼人，还夹杂着丝丝潮意，山腰上风也渐大了，我怎么能让他睡地上呢？落下风湿或关节炎可怎么是好呢？
　　“我们……睡一起吧！”我艰难地提议。
　　莫邪见我为难，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也没说话。从床头橱柜里拿了床被子要往地上铺。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一把抢过莫邪手中的被子。“没……没……”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索性就爬到床上铺床。
　　两个人合衣而卧。
　　睡不着觉。眼睛四处乱看，屋尖尖的顶离我好远，更让我不安，不得看向窗外，山上白日苍翠的松树在晚间诡谲地耸立着，依稀可辨的枝桠又似一只枯瘦的老手向我伸来，隐约中仿似还听得见狼群的嚎叫。我明白这是心理作用，可加之我睡觉怕光，屋里柴禾的火光也照得我心慌，我赶忙用被子蒙住头，憋在被窝里。
　　一双大手及时地抚住我的后背，来回轻轻抚摩。我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莫邪温柔的目光直视我。我溜出自己的被子，钻进莫邪怀中。一只手穿过他的胳膊紧紧搂住他，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起初莫邪还试图抓住我的胳膊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可瞬间便动摇了，用胳膊夹紧我的身体。我想，只有这样的接触才可以给我、给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一点点温暖吧！
　　伏在莫邪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我突然感觉好安全，感觉就想像这样把自己的一生都系在他身上！莫邪的胸膛比老爸的要结实、强健。毕竟爸爸是老了，突然想到了老爸，好想家啊！妈妈的永远停不了的唠叨，爸爸的永远令人讨厌的说教，可是现在看来都那么珍贵。莫邪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我抬头看看莫邪，他闭着眼睛。算了，不想了，一切有莫邪在，就让我先依偎在莫邪温暖的臂弯里吧！
　　恐惧感惭惭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对前途渺茫的无助和担忧。别的人穿越回古代落在了帝王之家，享受着贵族生活的奢侈豪华。可我们呢，落在这荒郊僻壤，跟帝王是八百竿子也打不着啊！说不定在现代足以养活自己的我们在古代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还是个问题呢！！
　　我们以后要怎么生活呢？想到即将要面对的现实——作为无权无势的劳动人民，我和莫邪势必会受到残酷的封建剥削和压迫——历史书上的知识的确用到了，不过这更增添了我对现实的绝望！！！我暗为自己捏了把汗。
　　还是社会主义好哇！吃得饱，穿得暖；饿不着，冻不着。可为什么人只有在失去时才能感到事物的可贵呢？
　　还有，以后出门要怎么解释我跟莫邪的关系呢？兄妹？朋友？恋人？夫妻？
　　要怎么解释我跟莫邪的关系呢？兄妹？朋友？恋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