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悲笳》槐槐

4、第4章

　　少女慵懒地扫了一眼镜中的绝世容颜，乌云一般的秀发轻散，绛唇微抿，雪白的肌肤上黑曜石般的眼睛顾盼生辉，巧笑倩兮，浑身散发着流转的光辉。
　　轻轻挑起一丝秀发把玩，任身后的仕女绾起如瀑长发。
　　此时，少年“腾腾腾”大步走进来，仰倒在少女华丽的锦衾间。
　　“小冲儿，这是怎么了？”少女挥手屏开侍女，看着少年，眼睛笑得弯如明月，盈盈明辉。
　　少年翻身趴在床上，不语。
　　少女敛起素袍，坐到他的身侧，笑眯眯地看着少年：“我的小冲儿，又在犯什么小脾气？你可是男孩子！怎么老是动不动就气呼呼的就往我这跑？呐，上次是哥哥不陪你打猎，上上次是哥哥不陪你抓鱼，上上上次，是哥哥不肯带你出宫，这次呢？哥哥不给你糖吃了？还是不抱你了？晚上没哄你睡觉？”
　　“姐姐！”少年涨红脸怒叱，翻身坐起。
　　这少女就是燕国的长公主，慕容涵湫。
　　“呵呵。”青蘅歪头欢笑，突然捏住凤桀粉嫩的脸，狠狠揉捏“哈哈我就是最喜欢欺负你了！小冲儿，姐姐要欺负你一辈子！呜~~~可爱的小冲儿！”
　　“姐姐！”少年吃力地甩开姐姐的手。秀气的眉头略带愠色。
　　“哼！小冲儿不听话？！姐姐还没玩够，来~~把脸伸过来！啊~~~不要让我动粗哦！”青蘅看着躲闪的少年，蛮横的一扑，按住少年的肩膀，伸出修长的十指不懈的挠少年的腋窝。
　　“哈哈哈哈哈^^啊~~姐姐……姐姐……停手啊！！！我错了！……啊~~”少年的手胡乱挥着，蹬开满床的锦被，小脸憋得通红，几乎笑出了眼泪，
　　“哼！知道你姐姐的厉害了么！以后还敢不敢不让我欺负！”
　　“不敢了……姐姐……哈哈”
　　少女得意地松手，看着笑得奄奄一息的少年，浅浅一笑。抚着少年的头发：“对了，这才是我的小冲儿，笑起来的小冲儿最好看，好看到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
　　“姐姐……你就会欺负我！哼，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少年大口大口的喘气，平复刚刚狂笑失去的氧气。
　　“嘿！我慕容家的女子，自古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上阵打仗也是一流的，难道会怕嫁不出去？！再说，嫁不出去也好，可以欺负你一辈子呢！所以啊，你还是盼着我早些嫁出去，你才少些人管!”青衡拍着凤桀的脸调笑。“倒是你，小冲儿，一大早的生什么气？”
　　本来面上还挂着微笑的少年一下没了表情。
　　“小冲儿不说我也猜得出，肯定是和哥哥有关，能让你这样生气的也只有他。”青蘅体贴的递给凤桀一杯茶。凤桀没有说什么，默默接过。
　　沉默半晌，少年微微蹙眉:“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抬起明亮亮的眼睛“如果是你，看到哥哥…临幸别的女子会怎样？”
　　“会怎样？”青蘅奇怪的看了凤桀一眼：“不会怎样啊…我又不是哥哥的老婆，在乎这个干什么？再说哥哥已经17岁了，他自己的事情懂得分寸的。我们操什么心？”
　　“那为什么我……”凤桀想说什么，可是最终只是摆了摆手，低头默然。
　　为什么我会那么生气？
　　为什么我会那样讨厌他？
　　为什么我会那样难受？
　　就像是……被背叛了一样……，像是被人灌进了药汁，苦涩，而难过。
　　“小冲儿……”青蘅仿佛明白了什么：“你……”微微停顿斟酌：“喜欢哥哥吧……很喜欢很喜欢。”
　　“嗯。”凤桀默默点头，感到了青蘅似乎有话要说.
　　“你会不会，是……太喜欢他了些？”青蘅尽量拣取平淡的词语。希望凤桀能够明白她的深意。
　　“？”凤桀微微蹙眉，不理解。
　　而青蘅只是默默看着他，半晌，将他搂进怀里：“算了，也许是我多想了，只是小冲儿，你要记住，炜他是你的“哥哥”。明白么？是你同父的哥哥。……”
　　“我知道的，姐姐。”凤桀还不明白青蘅话里的深意，只因为心中的种子还没有开花发芽而已。
　　“蘅儿……凤儿不见了！”殿口传来焦急的呼声，靴声簌簌，跨进大殿。
　　青蘅轻轻放开凤桀，他们都知道，那个人是谁，凤桀的脸色愈加冷漠。也许该叫，装的越加冷漠。
　　“凤儿！”惊喜的呼声，慕容炜细长的眼睛微弯，成了一个喜悦地角度。想伸手抱起他。
　　凤桀却微微侧身，让开了慕容炜的手，一脸戒备和陌生。
　　“凤儿？”慕容炜不解的看向青蘅，而她只是微微一笑。
　　“王兄，我累了，不打扰两位了，告退。”少年故作老成，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大步离去。
　　慕容炜看得一愣一愣的，他骄巧可爱的凤儿何时有过这样的表情？只瞪得凤桀离去，才转头望向青蘅：“凤儿怎么了？”
　　少女白了他一眼：“以后临幸女子，把门关紧些！你想教坏我的小冲儿么！”
　　慕容炜一怔：“他看到了？”
　　少女点点头，说：“哥哥，在你心中，小冲儿是什么？”
　　慕容炜瞟了青蘅一眼：“是我的弟弟，最疼爱的弟弟。”
　　青蘅起身，逼视着他：“仅此而已吗？”
　　“不然？”慕容炜侧过头，面无表情。
　　“你心里真的把他只当弟弟么？哼。”青蘅冷笑：“同是兄长，怎么不见你曾对我如此呢？在你的心里面，真的只是把他当弟弟么？”
　　“你是我的妹妹，男女有别，自然不便。是我亏欠你了。”慕容炜不自然地辩白。
　　“不。”青蘅微微一笑，“对我你是个好哥哥，一直做的很好，非常好，可是对凤儿，你做的有些太好了，好的，不像是对弟弟，而是像对恋人！”
　　慕容炜像被电到一样猛地抬头，错愕地看着青蘅，而青蘅，却已经恢复了云淡风清，抿了口茶。
　　“不要再这样了，凤儿已经开始不对劲了，他会爱上你的。你也知道，男女有别，你也知道，你们是兄弟。”
　　“青蘅，你说什么？凤儿爱上了我？”狂喜而绝望的神色肆意。
　　“他看到了你临幸女子，生气了，但是他还不明白为何会这样，适可而止吧，他还是孩子,不会有那样坚定的意志，这样下去，他是会觉醒的。他会痛苦的。你忍心么？”
　　慕容炜痛苦点头：“可是…我是真的爱凤儿的，他终于要回应我了，这个时候。你要我放弃么？”
　　“你…”青蘅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看着他：“你竟是真的爱他！！他是你的弟弟！你竟是断袖么？！”
　　慕容炜苦笑：“是啊，我就是个断袖，我爱凤儿。这并不是你要我停止，我就可以停止的。”
　　青蘅一愣，跌坐在床上：“哥哥……我从没想到过，你竟然……我一直以为，只是因为凤儿从小由你带大，你才会对他那样好，我只是担心，他会沉迷，没有想到，真正沉迷的人，是你！更可怕的是，你竟想和他真的在一起么？”
　　“只要我当了帝王，还怕这个么？”
　　“啪”一个巴掌狠狠甩在慕容炜脸上：“你要将慕荣家族的脸丢光么！”
　　慕容炜沉默了，右颊的红肿刺眼的隆起。
　　半晌，轻声地重复：“我只是爱凤儿，我只是爱他。为什么，要在乎别人呢？为什么必须要在乎别人呢？”
　　“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成熟稳重，没想到你这样任性。”说着，却慢慢垂首，默然了，突然：“你要痛苦一辈子的，你也要凤儿痛苦一辈子么？”说完，拂袖而去，只剩下孑然凛立的慕荣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