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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月衣,你不多住几天了么?”娜娜站在一旁看着月衣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忽然有点想让她留下。
      有个单纯的女生留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总觉得有点特殊。
      “嗯。”月衣朝着娜娜微笑,不知为何,自己在这个时刻会有一些疼痛,来自原始的地方,仿佛解开了那段痛苦的回忆的封印。
      沉积着,久未深入的。
      “月衣?”
      “啊?”月衣连忙回神,笑笑说:“我回去了,你不用送我的。”
      “嗯,你一个人要小心。”娜娜的脸在黑夜中看的并不是很清楚,租房楼旁的路灯总是一闪一闪的,几只飞蛾绕着路灯不停地飞舞着。娜娜站在黑暗中默默抽着烟,良久说道:“还是我送你吧,天黑了,一个女孩子容易出事。”
      娜娜掐断了烟头,丢在地上。
      “那好吧。”月衣想了想。
      “娜娜,相不相信对着流星许愿会实现?”月衣走在路上,懒散地盯着天上那轮弯月问道。
      “相信。”
      “啊?”月衣吃了一惊,按照自己对娜娜的了解,娜娜属于那种现实类的人,不会是那种渴望着虚无的梦想的那类人。
      “不相信么?”娜娜对着月衣微笑,“小时候就是因为来不及许愿所以才失去的。”
      “失去了什么?”月衣知道该死的自己又问到别人的伤处,但是该死的她就是有该死的好奇心。
      娜娜忽然像一个调皮的孩子,缓慢地说道:“秘密。”
      “……”得不到满足的月衣噘着嘴,还想说什么,抬头看见自己家就在前方,可是屋内的一片漆黑令她不由地有一些恐惧。
      为了给母亲一个惊喜,回家之前并没有打电话,母亲并不知道自己要回来了。
      她劝服着自己说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母亲只不过很早就睡了。
      月衣加快了脚步,到最后急不可耐地小跑起来,娜娜似乎也感觉到月衣异常紧张的情绪跟着跑了上去。
      月衣拿在手里的钥匙并不配合地掉在了地上,月衣急急地打开家门:“妈?”
      回答她的只有寂静的黑暗。
      月衣伸手摸到电灯开关,一开灯,愕然发现躺在地上的人正是月衣的母亲。
      “妈!”月衣冲到母亲身边,母亲似乎陷入了昏迷一直不肯苏醒。
      月衣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娜娜连忙出声提醒:“快点打120啊。”
      “啊?!哦。”月衣回过神,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好不容易拨通了120。
      月衣在等120来的时候一直默默看着母亲紧闭着双眼,那张脸像一张白纸,仿佛下一刻就能够吹走。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母亲已经如此瘦弱,从来不知道母亲的体温是如此的冰凉。
      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月衣全身冰冷,仿佛身处冰窖。
      “医生来了!!”是娜娜的声音,月衣抬头往门口看,看见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士拿着担架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
      不知道为什么月衣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只要母亲被他们带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她无能为力,看着苍白的母亲搬上了担架,送进了面包车。
      月衣仿佛灵魂出壳地坐在面包车里,娜娜的手放在月衣手上,似乎想让月衣坚强。

      月衣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精神恍惚。
      娜娜担忧地望着月衣。

      “你母亲得的是肝癌。”当医生无比残忍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月衣仿佛被捶了下脑袋,无数的金星在眼前晃。
      “不可能的,我妈不可能得肝癌的!!”月衣激动地站起来。娜娜连忙扶住激动的月衣。
      医生推了推眼镜,那双冰冷的眼睛仿佛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陆小姐,请你冷静。”
      月衣沉默地站在那里,肢体僵硬地坐下来。
      “不过幸好是中期,动手术的话也许能够康复。”
      “动手术的话……需要多少钱?”月衣紧紧盯着医生眼睛不放。
      “大约需要50万。”

      月衣不知道自己要从何得到这巨额,当时想到这笔数字的时候脑子里能够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那个家,可是……自己已经和它断了联系,现在回去实在拉不下脸。
      自己的存款有十几万,当初自己在那个家的时候每月都有很多的零花钱,自己并没有用处就把它存起来了,存着存着就变那么多了,可是对于现在来说,它只有全部的五分之一,况且母亲的住院费要另算,这是一笔相当大的费用。
      “月衣,你要是担心钱的事,我可以先借你点。这几年酒吧生意还算不错,还有点积蓄。”娜娜沉默着说着话。
      “不用了。你和你妈辛苦攒下来也不容易,我不能要。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月衣现在很冷静,没有一点反常。
      “啊!”娜娜惊叫一声,“老宾说最近的股票市场不错,如果把钱放进去,说不定能够凑足钱。”
      月衣久久看着娜娜,没有说话。
      忽然她停了下来,极其认真地说:“娜娜,谢谢你。”
      娜娜有史以来,头一次脸红了,脸颊上透出薄薄的红晕。
      月衣看着娜娜难得的表情忽然笑了。

      月衣很郁闷地来到豪华的大宅前,迟迟地没有按下门铃,在门前转了很久。
      她今天跑了一天,所有能够借到钱的方法她全都试了,可是她所能够聚集的钱只有十九万八千,与手术费相比实在是不可比,于是呆呆地在屋顶上犹豫了半天之后的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来到了这里。
      可是当她想要按下那小小的门铃的时候,她又开始犹豫了。
      月衣去看过母亲了。
      母亲苍白无力的笑容纯洁地就像一朵淡淡的百合花,月衣甚至还觉得母亲就像一位花季少女,拥有她最光鲜亮丽的容貌和最灿烂的笑容。
      母亲微笑着看着月衣,那神情就仿佛小时候母亲常常露出温和的目光看着月衣,总是在枕边讲着一个个甜蜜的童话故事。
      母亲总是跳过一些悲剧的童话故事,她的眼眸里依旧如那样温和,月衣握着母亲的手久久无法言语。
      “月衣,还是不要做手术了。”
      月衣一惊,自己并未将母亲的病情告诉过母亲,母亲是如何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母亲抚摸着月衣的头,一下又一下,轻轻的:“上次我骗你我去旅行的那次我已经住过院了。”
      “那你……”月衣还想说什么,被母亲捂住了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母亲露出悲伤的神情:“我等了他二十年,他始终没有回来。再等下去也是徒劳。”
      “……”
      “要是你是他的孩子该多好……”

      “叮咚……”月衣终于按下了门铃,竟然是管家来开的门:“少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在客厅,请小心些,老爷的心情不大好。”
      “嗯。”月衣依言,暗叹自己来的时间不对。
      月衣走上有一段时日没走上的道路,心中却是忐忑不安。还未走进门里,愕然发现二楼阳台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哥?”月衣轻出声。
      那个人轻转头,朝下一瞥便瞥到了月衣。
      月衣愕然发现向来不抽烟的哥哥正在抽烟,眉宇间有着说不清的烦忧。
      “你回来做什么?”很冷淡的声音,月衣这才确定站在二楼的是哥哥,记忆中的哥哥从未有过这样忧愁的表现。
      “母亲得了肝癌。”月衣低了声音。
      哥哥很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看了一眼月衣:“最近父亲赌输了,公司已经快倒闭了。”
      “什么?父亲居然去赌?”月衣心猛跳,这样不就是意味着母亲必死无疑了?
      “你还是回去吧。”哥哥不再看月衣,默默地站在阳台上抽烟,月衣猜想阳台上的烟蒂估计积了厚厚一层了。
      月衣默默转过身,刚想离开,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苍老而惊异的声音:“月衣?”
      月衣慢慢转过身,别扭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她认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倔强地站在那里。
      父亲原本有些发福的身子好像瘦了一圈,他们两个的视线在空中对视,突然父亲猛发精光,几个箭步冲到月衣前,紧紧握住月衣的手:“月衣!月衣!”
      月衣不知道父亲为何如此激动,但握住她的手令她有些反感,她稍稍使劲,但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月衣!你爸爸我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你应该回报爸爸吧?”那个苍老的老人的贪婪模样月衣看不顺眼,并不是自己想住在这个家的,是法院在父母离婚时判给了父亲,而不是自己选择的。
      含辛茹苦?
      月衣嘲弄地想着这个词,是谁每月甩给她钱,其他事情丝毫不问,不闻不问,把她当个透明人。
      心情不好的时候骂上几句。
      这叫含辛茹苦?
      想必是月衣的父亲看到月衣脸上变化的表情,慌忙道:“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但是月衣只要你帮爸爸一个忙。”
      月衣费了好大力才挣脱他的手,才刚挣脱又被紧紧握住,他露出一副悲伤的模样:“月衣……爸爸只是想求你帮一个忙,就一个忙!”
      他举起右手好似在发誓一般证明自己的决心。
      月衣皱了皱眉头,虽然说自己对眼前这个人丝毫没有好感,但是对于任何人的请求她向来都没有拒绝的能力。
      也许是自己心太软了,于是她听到她轻声的声音:“什么……忙?”
      见到有希望,月衣父亲的神色变得惊喜起来:“嫁给俞老板的儿子。”
      “什么?!”月衣惊惶起来,挣脱掉父亲的手,目光渐渐变得冷淡起来。
      “月衣啊,俞老板的儿子长的是出了名的俊,嫁给他就可以在家当少奶奶了,后半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父亲试图说动月衣,但月衣的神情却越来越冷漠:“你是想用你的亲生女儿去换你后半辈子的钞票么?”
      “不是的,月衣,你听我说……”父亲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月衣冷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您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月衣抬脚刚想走,忽听到从二楼阳台传来的压抑的声音:“如果你想救你的母亲,或许这是最后一个办法。”
      月衣一顿,仅仅只是一顿,她从大门走了出去。

      “看你沮丧的表情是不是找到你父亲结果没有一点成果的回来了?”母亲笑着看到月衣越变越黑的脸,“被我说中了?”
      “你怎么知道?”月衣闷闷地问道。
      “看你那模样,你是不是报纸杂志电视统统都没看?”母亲微笑着,拿起旁边一份报纸递给月衣。
      月衣接过报纸,看到上面的头条就是关于他们家破产的消息,据说在三日之内就会冻结他们家所有资产。
      月衣紧紧捏着报纸,她还是犹豫了。
      对于刚才父亲所说的选择,如果自己选择嫁给了俞老板的儿子就能够拿到母亲手术费用,这样母亲就不会死了。可是……这要牺牲自己下半辈子的婚姻,而且……她还有琪涛。
      她自始至终也没有给琪涛打过电话,她不希望给琪涛添麻烦,五十万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恐怕就是全部的家当。
      股票里风险很多,也并不一定投了钱就能够收到回报。更何况她是个新手,根本不懂炒股票。
      她所能够走的唯一一条路就是这一条。
      她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母亲似乎看出了她的焦躁:“月衣,不要再为我费心了。”
      “妈妈,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么?”月衣低头削着苹果,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母亲忽然一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确,她从未想到月衣的感受。
      “您是我唯一的亲人,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月衣继续削着苹果,头垂的很低,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看不见她的表情。
      “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这句话在母亲耳边萦绕了整整一个晚上,自从月衣出生,她从未如此认真地注意到月衣的内心的想法,她只知道等着那个人,早已经离开她的那个人,而忽视了从小时候就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月衣。
      “妈,我们动手术吧。”月衣第二天的早晨忽然开口就是这句话。
      母亲躺在白色的床上轻轻点了点头。
      病床旁边放着的百合花是娜娜昨日来时送来的,听说她陪着母亲坐了一个下午,月衣很感动能够交上这样的朋友。
      月衣在手机上抚摸了近乎几千遍,她呢喃着他的名字,来来回回。
      她发了一封短消息给琪涛,里面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她突然嘲讽地笑了,他们的爱情就值这五十万。这五个字,每一个字十万。
      她在短消息写着: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她心痛地看着这五个字,按下了发送键。
      他们的感情就这样溜走了。
      随着这封短信的发送。
      随后她关掉了手机,丢到了一边,再也没有动过这部手机。
      她用医院的电话打到自己家里,听到哥哥淡漠的“喂”声,她觉得这句话在喉咙中卡住,如鲠在喉。
      “哥。”
      “月衣?”对面的声音显得很平淡,“你决定好了?”
      “嗯……”月衣的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你帮我告诉他,那件事情我答应了。”
      “不后悔?”
      “……”
      “算了。”对方传来一声叹息声,转头似乎在跟父亲说些什么,对方连忙抢过电话:“月衣啊,你想通了就好啊,明天上午九点前你到家里来一趟啊。”
      “拜拜。”月衣不愿意说一句妥协的话,虽然她已经妥协了。
      她挂上电话,护士奇怪地看着月衣。
      月衣默默流着泪坐在椅子上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方洁净的手帕。
      “小心哭成水蜜桃哦!”
      月衣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她看见娜娜微笑着递来一张手帕。
      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伤痛,飞快地紧紧抱住娜娜,大哭起来。
      医院走廊里有很多人看着她们。
      但月衣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只是抱着娜娜哭。
      娜娜抚着月衣的黑发,一直说着:没事的,会过去的。
      “没事的,会过去的么?”月衣母亲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月衣抱着那个女孩子哭,莫明闪过一丝痛楚,她的声音就仿佛在自言自语:“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刚说完这句话,泪就掉了下来。
      她默默回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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