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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明朝事与孤烟冷(下) ...

  •   午后没有一丝风,只有骄阳透过树荫,将点点阴影洒在靠窗而坐的崔一醉身上,傍柳堤而建的雨云阁,堤身细长,自敞开的窗棂中,逶迤在崔一醉的背影之外,但见堤上绿树浓密,堤下波光如镜,有纤巧的画舫泛湖而上,稠厚的蝉鸣也掩盖不了湖畔嬉戏女子的笑声,那样清脆的笑声,婉转落了进来,好似一串银铃,叮叮的敲在这雅间里,和着帘外猜拳行酒令的声音,只衬托得这雅间显得分外的安静与沉滞,酒保进进出出,送来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末了,崔一醉扔给那酒保一锭银子,吩咐他守在门外后,方才对着洛子言一举杯,淡淡笑道:“子言兄,请!”
      青花瓷杯中盛着的酒透明清亮,气味浓烈芳香,握在洛子言的手里,恰好将他的脸倒映其中,只见小小的一个剪影,随着酒水微微的颤动着,再一用力,那个影子旋即便荡碎无形,洛子言迎上崔一醉的笑容,一口就饮尽杯中酒,而后才感叹:“好酒!上好的汾酒,果然是名不虚传。”
      崔一醉忍不住赞叹道:“原来子言兄也是懂酒之人。”
      洛子言谦虚道:“懂酒倒是谈不上,只是往年总有这样的好酒运到我们洛王府,见得多了,自然就熟了。”
      崔一醉手执酒壶,缓缓的替洛子言斟满了酒,洛子言似有所思的扫了他一眼,紧跟着道:“清南王果然厉害,洛某刚刚进入□□都城,你就找到我的行踪了。”
      “子言兄来得可是大摇大摆啊!我想,不仅我知道你到了都城,恐怕武业王得到的消息比我更早。”崔一醉永远都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清俊的眉目也一如既往的高高扬起:“子言兄好像并没有打算避开我们。”
      洛子言不置可否的一笑:“避又有何用呢?反正大家迟早还是会碰面的。”他的声音跟着低了下去:“只是洛某不明白的是,我那妹子究竟去了何处?”
      他的目光就那样直径突兀的盯在崔一醉的身上,那里头,没有半点探究的意味,反倒像是在逼视,崔一醉大大方方的迎上了洛子言的视线,声音平静如水:“我也在奇怪,雁书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洛子言毫不犹豫道:“她说不定已经到都城了,说到底,她还是洛家人。”
      崔一醉几乎是无声无息的叹了一口气,他慢条斯理的执起酒杯,美酒穿肠而过,只一瞬间的冰凉,转眼就有一股暖意,辣得他双眼发涩,他自斟自饮,洛子言却站了起来,拱手告辞道:“多谢清南王的盛情款待,洛某不胜酒力,就此告辞了。”
      话毕,他不待崔一醉出言挽留,一转身,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门外候着的酒保早就殷勤切切的大声吆喝了起来:“客官,您慢走啊!下回还来哦!”
      洛子言脚步急促,大迈步的奔下了楼,随行的小南抢先一步走向了马厩,牵了自家的马匹在前带路,他们一行人匆匆的没入了柳堤浓密的树荫中,甘冽的湖水湿气夺面而来,洛子言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渐行渐远的雨云阁,在一个短暂的惆怅后居然自言自语道:“以他的脾气禀性,倒是很配雁书,只是,只是,唉!”
      小南一脸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公子,我们这是去范大人府上吗?”
      洛子言的神情依旧有些怔忡:“是啊!”
      小南跟着又问:“公子,南藏国那些人不久就要到达都城了,不知公主——”
      “多嘴多舌。”洛子言一甩衣袖,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以后不要再提公主了,我们只会害了她。”
      洛子言自嘲一笑,忽地夺过小南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瞬间就打马冲出了柳堤,小南惊呼两声,忙招呼众人,紧跟其上,这一行人远去的马蹄声,惊得栖息在树荫深处的鸟儿“呼啦”一片全都飞向了高空,崔一醉伫立在雨云阁雅间的窗前,远远的看着那些鸟儿乍然飞起,又乍然远去,正满心惆怅时,帘外忽然响起崔府家丁急急的询问声:“小二哥,我家公子可是在这间房里?”
      酒保不仅脸上在陪着笑,连声音里也陪着笑:“不错,您要找的客官就在这里。”
      崔一醉眉头一皱,喝道:“进来说话吧!”
      崔王府的家丁火烧屁股般奔到崔一醉身边,看他一脸的大汗,分明是有重要的事来寻崔一醉,果不其然,那家丁一开口就是:“小王爷,皇上急召,命你前往上林苑陪驾狩猎,衣服器具属下已为您准备好了,您这就前往上林苑吧!”
      “狩猎?”崔一醉不解道:“这个时候,狩什么猎啊?”

      都城南郊上林苑,延绵数十里,其间树木繁盛,野兽众多,向来是皇家贵胄子弟行猎的第一等去处,彼时虽然是烈日洋洋的中午,暑气全聚,本不是狩猎的最好时机,但皇帝金口一开,诸多皇子贵族公子们,还是精神抖擞的挽弓纵马前往,一时之间,上林苑内人喧马嘶,旌旗如海,马蹄疾溅声,众人的呼喝声,汇成一片,远远望去,偌大的围场,灰尘密布,宛如一道灰墙。
      众贵胄子弟拈箭搭弓,兴致勃勃,每一人皆是颇有斩获,只天子李成业与皇后却身居在御营之中,不见人影,崔一醉懒洋洋的手执马鞭候马在围圈之外,看着众人飞箭如蝗,箭箭校射被围在围圈中彷徨无依的野兽,听着耳边喝彩声如雷声滚过,只觉得意兴阑珊,正打算调转马头前往密林深处时,一人飞马而至,人未到,声音却远远的扬来:“清南王,我们赛一程马,如何?”
      崔一醉哈哈大笑:“武业王,我们在茫茫大漠中不赛马,非要跑到这密林中赛什么马,我可不干哦!”
      那一人一马奔至崔一醉的身边,倏地停了下来,李麟扬起手中的朱漆弓,搭箭上弦,嗖嗖三箭连发,一瞬时,空中“夺”的几声掉下几只长毛飞禽,崔一醉不禁鼓掌道:“好箭法!”跟在李麟身后的侍从忙奔前几步,拾起那几只长毛飞禽,李麟望着那飞禽鲜丽纤长的尾翼,心中不由得一动,下令道:“给我好生留下它们的尾翼。”
      待侍从收起猎物引退一旁,李麟和崔一醉早就打马远去,愈前行,树木愈是繁密,周遭的空气也越发清凉,但到身旁无他人,李麟忽地压低声音对崔一醉道:“你可知道,圣上为何忽然下令狩猎?”
      崔一醉摇头:“我正纳闷呢?”
      李麟面露忧色道:“宫中有几位内臣,一直在扶植洛氏族人,这一次狩猎的人群中,有他们带进来的洛氏高手,圣上早已知晓其中关键,正好借此机会一举两得,即可除去怀有异心的内臣,又可除掉隐藏的洛氏高手。”
      崔一醉悚然一惊:“他们好不糊涂!”
      李麟苦笑道:“是啊!太糊涂了,还有,圣上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两个人了,我们放掉了洛子言,又一路保护他进都城,他大概早就有所耳闻了,只是没有证据,如果我料得不错,圣上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
      崔一醉正要答话,空中忽然惊起凌厉的嗖嗖声,一刹那间,就有七八支冷箭劈面夺来,那箭来势急促,大有夺人性命之意,崔一醉与李麟几乎同时从马上跃起,身形一转,双手闪电般劈出,只几招就扫落来袭的利箭,他们在空中对视了一眼,齐齐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洛氏派出的暗杀高手真的撞来了?
      “两个小贼,身手居然这么好。”当他们刚刚坐回马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斥:“说,你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待在这里,意欲如何?”
      李麟率先回过头去,阴沉着脸望着来人,紧跟着,崔一醉也看到那两个骑马的女子了,那两位女子,年纪莫约十七八岁,一色的浅色骑装,手挽金弓,容貌也是千里难挑一的美丽,右侧的女子眉目如画,体态轻盈,偏偏神态凌人凶狠,一看就知是呼风唤雨惯了的人物,左侧的女子一派沉静,相貌恬美,很有几分楚楚动人的韵致,那神态凌人的女子一指他们二人,不客气的喝道:“问你们话呢?你们哑巴了?”
      左侧那女子怯生生的一拉她的衣袖,低声道:“瑁阳,你好生点问话。”
      那被称着瑁阳的女子急急道:“连如,你怕什么啊?”
      李麟冷笑一声,忽地挽起弓,一箭射出,不偏不倚,正好将那唤着瑁阳的女子头顶的一支金钗射落在地,随着金钗低低的落地声,那两名女子皆是骇得面如土色,半晌都动弹不得,李麟再也不看她们,只微笑着对崔一醉道:“她们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用箭射我们,你也过去教训教训她们吧!”
      崔一醉心神体会,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一阵风过,那两位女子腰间箭囊的数十尾箭簇已被他悉数卷走,崔一醉坐在自己的马上,手掌一松,那数十枝箭旋即就垂头丧气的跌落在地,那长相恬美的女子愣了愣才捂住嘴道:“你,你是人还是鬼啊?”
      那唤着瑁阳的女子鼓起一千分的勇气指着李麟道:“你,你居然敢用箭射我?”
      有细细密密的树叶从他们头顶的参天大树上缓缓的飘了下来,枝头潜躲着的小鸟忽地也叽叽喳喳的叫唤了起来,空中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嗖嗖”两声过后,几块斑驳的老树皮突然从天而降,正好砸在李麟与崔一醉的头上,砸得他们的脸上铺了十几点小木屑,这些树皮来得太过奇怪和突兀,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从那老树上老化剥落掉下来的,直到一个戏谑的声音清脆砸下,他们才惊得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
      “啧啧!欺负女孩子,还以为自己手段高明呢?真是看不下去了。”
      远古传说中,都说有一位神人,只需用手指将人点上一点,那人便会化成石头,此刻的李麟与崔一醉就像是被这位神人的手指点过一样,在一个瞬间石化掉了,这个声音对他们而言,熟悉得焚成灰也可拼凑起来,在某个忽然的时候冲进他们的内心深处,她总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最不可能的时候,以最匪夷所思的方式窜入他们的生命中,每一次都是他们所料不及的,他们以为自己只手可以撑天,岂止却连她的一个笑容也触摸不到,远处喧闹的狩猎声顷刻间遥远得仿佛幻境一般,那样多的声音,吆喝声,喝彩声,弓箭划破长空的破风声,野兽的嘶叫声,马蹄盘旋的声音……林林总总的声音如堵不住的洪水似的宣泄而来,偏偏她却没了动静,她只不过说了几句话,扔了他们两人几块树皮,就再也没了踪迹,空山幽幽,草木峥嵘,她像是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我,我刚才,刚才好像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了。”楚楚动人的连如最是胆小,在这样一个树荫重重的山坡上,忽然自空中听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自然将她吓得不清,她一把就揪住了瑁阳的衣袖,哆嗦道:“瑁阳,你,你听见没有?”
      盛气凌人的瑁阳虽则手心冒汗,但还是逞强道:“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到了。”她用力的一咬牙,忽地抡起手中的金弓,恨恨道:“管她是人是鬼,我也要射她几个窟窿。”她的手快速的伸向了箭囊,可惜的是,就在不久前,她箭囊中所有的箭簇,都让崔一醉给袭走了,她在一手抓空后,心底的怒火重新又席卷而来,当即就一指李麟与崔一醉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
      半晌过后,李麟方才寒着脸反问她道:“刁蛮的丫头,你有几个脑袋敢在我面前放肆?”
      瑁阳趾高气扬道:“哼!那我告诉你吧!我就一个脑袋,凭你多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我,我就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琉阳王正室所出之女,瑁阳郡主,当朝太子爷是我表哥,而且——”她的声音越发得意起来:“皇上立刻就会颁旨,封我为武业王妃,也就是说,□□的兵马大元帅武业王爷,将来就是我的夫婿。”
      “咳、咳、咳!”没想到第一个失态的居然是崔一醉,崔一醉眉开眼笑的直视着李麟,摇头晃脑问道:“她,她说的是真的?”
      李麟咬牙切齿道:“一派胡言。”
      瑁阳郡主一点也不以为忤,反而拍掌笑道:“本郡主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希望你们下回遇见我们时,最好绕着道走。”她偏过头去,催促连如道:“连如,我们走吧!”
      娇怯如兰花的连如小心翼翼的对着李麟与崔一醉微微一笑,声音柔和道:“两位,适才我表妹多有冒犯,希望你们多多包涵。”
      她本是极为动人的女子,这一笑,更是风情万千,颠倒众生,只可惜李麟与崔一醉早就为别的女子失了魂魄,所以便白白辜负了这样的如美花眷,她们要走,这二人连一个正眼也不给,瑁阳郡主自然是无所谓,但连如在转过身后,却是一脸的失望与黯淡,她们打马出了密林,一路无语,到底是瑁阳先忍耐不住,噘起小嘴埋怨连如道:“连如,你这是怎么了?是你要我对他们放的箭,怎么反倒突然对那两个人客气起来呢?”
      连如怔怔的望着头顶的灿阳,答非所问道:“今天的天气可真好。”
      瑁阳向来性子急,这会只能自我安慰道:“你啊!肯定是被那个奇怪女人的声音给吓傻了,要不我们去禀报皇上,让他派人来抓那个女人?”
      连如惊得手一颤,下意识的摇头道:“不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皇上有心将你指配给武业王爷,这个时候你不能出什么风头,舅舅嘱咐你的话,难道你都忘了?”
      瑁阳万分苦恼的一抱头:“知道了,知道了,我啊!安安静静的,做个吃斋念佛的尼姑,可好?”
      连如一点她的头,笑道:“你这个不正经的丫头,都要出嫁的人了,还是尽说些胡话。”
      瑁阳吃吃笑道:“那我去求我父王,让他也给你找个如意郎君,我听说,崔王府的小王爷可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人,又是都城出了名的美男子,他的门楣可不比武业王低,不如你就嫁了他吧!像姐姐这样美的人,他肯定拒绝不了。”
      连如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褪去,最后只剩下一张苍白的,我见犹怜的脸,她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得如同夏日寂静的午后:“瑁阳,我不如你,我没有你那样高贵的出身。”
      她的话和在围场的喧闹声中,瑁阳自然是听不到的,瑁阳向来是小孩子禀性,下一刻就能将自己前面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这时就兴高采烈的拉住连如的手,窜掇她道:“连如,我们也去那边狩猎吧!我想让京城这帮皇子们看看,本郡主有多么美丽的一位表姐。”
      连如求饶道:“你饶了我吧!你想去看看你将来的那位如意郎君长什么样,对不对?快去吧!我身子弱,早就累了,现在只想回营好好休息。”
      瑁阳脸一红,吐着舌头道:“还是表姐知道我的心意,那么,姐姐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走了。”

      白花花的阳光照得连如双眸发黑,她牵着马,进入了女眷的帐营,早有随行的丫鬟帮她接过了马绳,又问她道:“连小姐,怎么不见郡主呢?”
      连如答道:“郡主出去玩了,若王爷问起,你就说她跟几位公主一同赛马去了。”
      丫鬟答应下去了,连如满头大汗的钻进自己那顶小小的营帐,因为才从外面的烈日下奔进来,眼前难免有那么一个短暂的失真,隐约中她好似看到一道窈窕的人影站在她的座塌前,一开始她以为那只不过是自己幻觉而已,但眨了眨眼后,那道人影却还在,浓烈的阳光透过布幔一片一片的晕亮了营帐,那道人影也在连如的眼前丝丝分明起来,那也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有着像她一般动人的容貌,一双眼睛,清澈得深不见底,她在打量连如,连如也在打量她,按道理,在自己的营帐内忽然多出来一个陌生的女子,连如应该惊慌失措才对,可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很平静的问她:“你是燕雨小姐派来的人?还是王公公那边的人?”
      那女子大大方方的一笑,眉目间英气逼人,她不答反问:“你叫连如?”
      连如不悦道:“他们没有教你该怎样说话吗?”
      那女子摇头道:“我不用他们教,应该是我教他们才对。”
      连如后退两步,愣了愣才问:“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这样说话?”
      那女子眸光流转,一字一句道:“我叫洛雁书!”
      连如惊得心怦怦直跳,她指着那女子反问道:“你,你就是洛王府的四小姐?”
      洛雁书用力的点头:“没错,我就是洛王府的四小姐。”
      连如疾步上前,认真仔细的打量了洛雁书好半天,最后才叹气道:“没错,也只有你才能这样无声无息的潜进我的帐营中,你回来就好,我们又多了一个帮手——”
      洛雁书却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的话:“我来,是要你取消这一次刺杀行动。”
      连如绞着手指问道:“你说取消就取消,凭什么?”
      洛雁书很有耐心道:“我跟踪你好多天了,你不知道吗?李成业正等着你们上钩呢!”
      连如冷冷一笑:“哼!砚石洛家的正统,洛王爷的亲生女儿是不是害怕了?我们这些砚石洛氏的旁枝末尾倒是无所畏惧。”
      洛雁书学着她的样子冷冷一笑,口气瞬间就严肃起来:“连如,你还是按兵不动比较好,我不想看着你们白白送死。”
      连如大力的一甩头,声音尖厉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洛王府的人才在拼命,我们这些砚石洛姓的小族们,不比你们付出的少。”
      “所以,我才需要你们好好的保全自己,你放心好了,我自我的打算。”洛雁书苦口婆心道:“连如,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连如一点一点的逼近洛雁书,眼光不屑道:“好大的口气?就因为你是砚石洛姓最尊贵人家出生的女儿吗?没错,你当然有权力取消这一次行动,不是因为你比我能干,而是因为你的身份,哪怕我做得再好,计划得再周全,但是,只要洛王府的小姐说一句放弃的话,他们那些人还是会听你的。”
      洛雁书微笑,再微笑,最后才道:“我来都城不过几天,就能获悉你们的全部计划,而且还可以一路跟踪你,来到这布防得天罗地网的围场,至今仍悠闲自在的在与你说话,你以为我是吃闲饭长大的吗?”
      连如立时就脸色煞白,她加大力气,使劲的绞着手指,勉强道:“四小姐,连如明白了。”
      洛雁书释怀一笑:“很好,你好好保重,我走了。”
      连如却拉住了洛雁书的手,似有所悟道:“刚才,在密林中,那个女子是你吗?”
      洛雁书莞尔:“对,是我。”
      连如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那么,那两个男人是不是武业王李麟和清南王崔一醉?”
      洛雁书点头道:“没错,就是他们两个。”
      接下来的事连如已经无心去体会了,连洛雁书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样长久的一生,度过了那么多的夏天,只有在这个夏天才让她遇到了希望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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