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裳》休洗红

16、我曾离幸福那么近6

　　Chapter6
　　赞美生活，刚刚五点，校园里就已熙熙攘攘。学校错综复杂的小路被充分利用，每个班级都分到一个地段，可以支两到三个小摊子，出售各种小商品，当然也欢迎DIY。也不一定要用钱来买，你若有一付好嗓子，完全可以一路高歌，一路搜刮。而每隔一百米就有学生会的人负责支起饮料摊，食品摊，整段路程下来超人性化。
　　找寻了好一阵，也没见到阿宁，不期然看见了妹妹，她依然马尾辫，长裙。拣了个凉快地坐下闲聊。妹妹说：“你也不动动脑子，她现在肯定在在忙晚上的歌会，咋可能跑到这儿来做这些繁琐的事。”
　　我说：“我昨晚做梦了，阿宁说一定要亲自弄死我！”我将这几日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妹妹冷笑：“说你什么好啊！弄死你，弄死你！她拿什么弄死你？给你一刀还是剐了你啊？我怎么就这么不原意你在我面前动不动就提到死啊活啊之类的！”
　　心想着前天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发短信满眼的死啊活啊，看得出妹妹脸色不善，我倒也真不敢提这话：“许是着了魔了吧，明明知道她只是随口说说，就像‘什么呀’之类的口头禅，却没法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妹妹，你说，这样的爱，是一种罪，还是颠不破的痴？”
　　妹妹冷冷清清：“李子暮，你问这种问题，我是该认为你天真呢，还是认为你白痴呢？”
　　头痛！是真的惹到妹妹了，双手在脸上胡了胡：“对不起。”
　　妹妹推了我一把：“你干嘛非得今天招我啊？我昨晚刚跟人吵完一架，现在还憋着气呢。”
　　“谁敢惹我妹妹，不想活了他是！告诉哥哥，哥替你教训他去！”我拍着胸口说。
　　妹妹笑：“算了，算了，就你现在这精神状态，还是消停会儿吧。我都怕你一口气提不上来，立刻就过去了。”
　　“不会吧？”我慌了神，“我脸色真这么差！我昨晚是睡得不太好，可也不该憔悴到你说的这种地步啊。不行，我的回去看看去。”
　　我起身，妹妹一把拉住我：“哥哥！你状态真的很差，你连我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都分不出来吗？”
　　我笑：“当然听出来了，不过为了让妹妹消气，怎么也得顺着妹妹的话来啊！”
　　妹妹瞪我一眼，忽然就变了脸色：“她怎么还真来了？”
　　阿宁！我瞬时回头，身后传来妹妹三声大笑：“哈哈哈！你也不过如此嘛！”
　　“你个死丫头！”我回身去挠她的痒，妹妹猝不及防，连连讨饶：“哥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打闹了一阵，去食堂吃饭。吃道一半儿，一长着娃娃脸的哥们坐到我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妹妹看。我秉承着看戏的心理，慢慢地喝粥，妹妹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牛奶，不动声色地狠狠踢了我一脚。痛叫声到了喉咙，愣让我生生咽了下去，我痛得面部一阵抽搐，一手死死地抓着椅子边缘。
　　那哥们说：“我注意你很久了！”
　　妹妹立刻呛着了，她猛咳几下，吐出两个字：“报警！”
　　我一愣：“太狠了吧？”同时双腿上缩到椅子上，妹妹一脚踢空，把怒火都撒到那哥们身上了：“谁让你坐这儿了？”
　　那哥们装无辜：“也没人反对啊？”
　　妹妹柳眉倒竖：“我不是人吗？”
　　那哥们装花痴：“你是我心中的天使！”
　　妹妹急了：“你不要脸！”
　　那哥们也急了：“你怎么骂人呢？”
　　妹妹挥臂一指：“你滚！”
　　那哥们一脸委屈：“你还骂我？”
　　妹妹猛晃桌子，带了哭腔：“哥哥！”
　　“啊！”我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吃完了吗？吃完咱走吧。”暗地里笑得胸口发痛，我可真是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那哥们不依不饶：“你妹妹骂人，你怎么不管啊？”
　　“我------”我动动嘴唇，这干我什么事啊？我咧咧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女大不中留，我哪管的了啊，随她去吧！”
　　那哥们立刻一脸同情地看着我：“你也被她骂过？”
　　我一瞪眼：“她敢！”
　　那哥们说：“骂人不好，你让你妹妹以后别骂人了！”
　　我面部肌肉又是一阵抽搐：“她骂人我当然不管了，可她要骂的不是人，我就没办法了！”我说这哥们，你装傻也得有一定限度啊！
　　那哥们看着我，一脸怒容：“你怎么也骂人啊！”
　　我不耐地站起身：“对不起，对不起，口误，口误。”转向妹妹，“走啊！还看什么呀，看你招来的这祸害呀。”
　　那哥们一把揪住我：“你还骂我！”
　　妹妹忍不住嘻嘻笑，我被她笑得没了耐性：“那有怎么了，哥骂你是你的荣幸，回去偷着乐去吧你！”
　　“喂！干什么对我弟弟讲这么无耻的话？我这个做姐姐的听了真的很愤怒啊！”我看着翩翩而来的小妖，立刻一脸黑线。
　　“老姐！”那哥们乖乖起身，小妖走过来一指点在我的额头：“你对我弟弟这么凶，是因为小宁宁呢，还是单纯的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啊？”
　　妹妹轻踢了我一脚，意思问我这谁啊。我一脸问号，我哪知道她是谁啊！小妖轻笑：“奉劝一句，虽然我和小宁宁水火不相容，可是小宁宁对我的这个宝贝弟弟可是好的很噢！小心我这个做亲姐姐的还没把你怎么样，小宁宁先灭了你。”
　　她拉着那哥们往外走：“臭小子你什么眼光啊？不是说了吗，怎么也要找个比你老姐漂亮的！”那哥们唯唯诺诺地点头。
　　妹妹脸色发青，我忙抓住她，生怕她冲过去，质问一声：“你说什么呢？”拉着她从另一个门出去，听得一堆人小声说：“就是他，让别人跪下，抱着他大腿唱，就这样被你征服的那个，还要摇滚版的呢！”
　　刚刚走到门口的本人，险些把自己扔出去，妹妹一把扯住我，阻止了我跟地面的亲密接触。出了食堂，我们两个互相安慰对方，安慰着，安慰着就变了味，互相嘲讽起来，然后臭着脸分道扬镳。
　　回到班里的摊位，班头弄了一把摇椅，躺在上面装大爷，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捏了一把折扇，优哉游哉地轻轻扇着。
　　班里的三个摊位，主打扇子，绢面的团扇，纸面的折扇，各种可以替换的扇坠，有序纷呈。我拽了吧椅子坐在班头身旁，班头眯着眼说：“前半个点，你跟我在这看摊儿，剩下的时间自由活动。”
　　七点，音乐节正式开幕，领导们轮流讲话，学生们玩了命的鼓掌。七点半，人潮涌来，不出所料，最火爆的是我们班的摊位和阿宁班的。
　　阿宁班的班头也是一位帅哥，既是篮球队队长，又是学生会主席，绝对是一个可以祸害校园的人物。自从被变态主任骂了个半死之后，很没责任感地推开了为人民服务的机会，一门心思地鼓捣班里的摊位，出售的是香囊，样式古朴，颜色绚烂，各种花香淡雅亲人，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轻易攫取了人们的视线。幸好两个班隔了有一段距离，否则非发生血拼事件不可。
　　一群穿着超短裙的小女生在我和班头的摊位前，徘徊流连，扇子展开又合上，捡起又放下，班头抄一幅墨镜戴上，继续扇他的扇子。女生中终于出来一位，拎了一把团扇，翠绿的扇面，上面题了半阙词，半掩娇颜，她说：“木子，我唱首歌可好！”
　　我一愣，冲我的来的：“欢迎！”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嫌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她本清秀，嗓子又极出众，歌声轻灵飘逸，周围的喧闹一点点静下来，听她将那江南女子的心事细细铺陈。
　　一曲终了，如雷的掌声响起，她眼巴巴地看着我，我笑：“这么美的歌声，我想不送都不行了！”
　　“啊！”女生们尖叫着，拥做一团，仿佛是为了响应，队长那边也传来一阵欢呼。
　　人潮涌动，我忙得不亦乐乎，班头则在一边装死人。半个小时过后，摊面上减少的扇子，我卖出一半，送出一半，接班的人来了，我招呼班头：“哥，你不逛逛去？”班头没吱声，我说：“你装死人还装上瘾了？”还是不理我，我凑过去叫着：“哥！”然后我听见一阵轻微的鼾声，我不由感叹：“哥你还真是个人才啊！”
　　寒暄几句，交了班，我径朝不远处的假山走去，爬到一半，就已占据了全校的制高点，放眼望去，我险些一头栽下去。
　　一丛树下，第一美女穿了一身湖绿色的撒花裙子，漏出精致的锁骨，纤细的小腿，半卷的头发绾起，别了一只蝴蝶，典雅高贵中透着一份清爽灵动，五官犹如陶瓷娃娃一般美好，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滴的出水来。
　　第二美女，湖绿色吊带，同色泡泡短裤，身材纤细有度，脚趾上涂着同色指甲油，映得整个人越发白皙，她扎着歪歪辫儿，巴掌大的脸，如水剪眸，婉约秀丽又不失娇艳。
　　而站在中间的阿宁，长发披散，发梢卷起，发间戴着水晶钻的王冠，熠熠生辉，湖绿色的公主裙，雕花镂空的靴子，很漂亮------
　　可阿宁的神情那么淡漠，仿佛眼前由她一手缔造的繁华，都只是梦幻泡影，被时间一推敲，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不放一丝感情在上面，甚至吝惜一抹笑容。
　　回忆过往，阿宁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不管喜悦忧伤，愤怒，就算她跟你咆哮，眼眸深处也是淡淡的，一个个看似鲜活的表情都隐藏在无时无刻的伪装之后，而此刻，她是如此厌倦，连以往的敷衍都懒得去做。
　　我滑下假山，心口剧烈的疼，阿宁，你也是如此寂寞的人吗？
　　婴宁，蒲老先生笔下那个肆意而为，无一刻不畅快大笑的美丽狐妖吗，怎么会有如此冷清的眉眼，看透了事态炎凉。
　　这般想着，脑子里又浮现出阿宁一身粉色睡衣，抱着狗熊，睡眼朦胧的样子，那般惹人怜爱，那般不设防。是因为班头的关系吗，既是血亲，又是知交，而我与她又算什么呢？
　　三百多天的守候，不论风雨，六点三十分出现，三十二分从我身边经过，三十五分到达车篷，我一分一秒的计算，她却可以看都不看我一眼，阿宁，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看着掌心，昨晚紫青，今早隐约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