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帮我来打死他》灌木朱瑾

9、莉亚——还是改叫曾经的莉莉丝？

　　【异种】
　　这是她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所听到最多形容她的词语。
　　她是吸血鬼，但曾经属于光明。
　　于是她既不被黑暗接纳，也不被光明包容。
　　她不屑于黑暗也……不屑于光明。

　　被黑暗侵蚀过的光明到底算是什么？光明又到底算是什么？
　　她曾经把光明当做此生唯一的信仰，然后又被光明狠狠抛弃。到底现在是什么心情？迷惘？绝望？
　　她到底是活了好几百年。
　　现在圣女只是象征，但在几百年以前……在她还纯粹属于光明的时候，在她的时代。圣女不只是站在顶端的花瓶那样的存在，而是可以和教皇分庭制衡的势力。
　　她也曾经叫做莉莉丝。
　　第一任的莉莉丝。

　　从出生她就就是整个大陆最与众不同的存在，因为她身体里所蕴含的光明和光明的纯净度是整个教廷从来没有过的。
　　她长大之后也印证了这个天赋。她就像是为光明而生的一般。圣女的光辉在她十二岁的时候把她推上了教廷的巅峰。甚至她敬爱的那个老人，教皇陛下所站的位置由她的侧前方变成了侧后方。
　　然后，也是在十二岁的那天，她被她最敬爱的教皇出卖给了黑暗。

　　听起来真好笑。
　　永远对立的光明与黑暗第一次暗地里联手，竟然只是为了把她污染，拉下神坛。她是不是该有那么一瞬感觉到荣幸？
　　三百年后的嘲讽，在三百年前那天则全是惊讶……不，惊讶已经不足以表达她那个时候的崩溃。
　　天赋再高她毕竟也是十二岁的孩子。从小她都被教育黑暗是邪恶的，要净化黑暗。但她却被她最敬爱的那位教皇绑在椅子上被迫接受一个黑暗血族的初拥。
　　从来没有人试过光明被初拥之后会怎么样。
　　体内的光明和新融入的黑暗冲突之后爆体而亡？她……会死吗？
　　身体巨大的痛哭逼迫她非自愿地陷入昏迷。

　　给她初拥的那个血族因为身体承受不了那么庞大的光明被净化了。她则像死了一样永远进入了沉睡。这一沉睡，就是二百多年。

　　醒来之后逃出教廷其实并不费事，但皮肤在接触阳光之后的灼热感却无情地提醒她，她再也不能接近光明了。她开始了在帝国流浪的生活。

　　光明……到底算是什么？
　　她对她的信仰动摇了，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此项？善良？包容？
　　那光明容得下世间千万生灵为什么偏偏容不下她？

　　流浪了很多年她都没得到答案。
　　某天的集市——
　　“脏了啊。”
　　“早就说又破又脏了。怎么还不扔掉？”
　　“舍不得。”

　　莉莉丝忽然觉得，她这么多年的自怨自艾，渴望阳光却逃避阳光，甚至对光明本身都开始怀疑的这种自怨自艾，这种苟延残喘是真的对光明绝望还是……她其实潜意识里面根本舍不得死？
　　死亡这个选项被她删除，所以她才卑鄙地寻找理由去怨恨光明。
　　早就已经破败不堪的身体留在这个世界有什么用？莉莉丝深吸一口气，毅然地扔掉了伞打算死在阳光下。
　　身体的灼热感还没强烈起来，被扔在地上的伞就交回到她手里。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年轻人笑眯眯地把伞从地上捡起来递给他，然后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愣在这里干什么？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不认识这个青年。
　　可青年熟稔的态度是从哪里来的？认错了人？
　　“我——”她想把手抽回来，
　　“恩？”青年笑着低头“怎么了？”那笑灿烂的像是她许久都不敢接触的光明，鬼使神差地莉莉丝顺从地任青年拉着走进了城镇中那件最奢华的酒馆。
　　青年绅士地安顿好她，自己坐下。
　　直到一桌子菜都被摆满桌子，她才醒悟，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变/态？恶趣味？
　　上菜之后青年饿了好几辈子一样埋头猛吃，时不时还把菜夹到她的碗里。面对满满一桌子的饭菜，莉莉丝慢条斯理拿过筷子优雅地吃了第一口。
　　如果这个青年真的是因为什么目的，她会很和善教教这个青年，这世上不是每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是好欺负的。

　　满满一桌子的饭菜肉眼可见地消失。在饭菜消失地差不多之际，青年捂住肚子额头大滴汗水往下淌“好像……吃坏肚子了。”

　　莉莉丝：……吃这么多，当然会吃坏。

　　青年捂着肚子跑向里间，莉莉丝优雅擦嘴端坐着等待青年回来。他会怎么回来？拿酒把她灌醉？
　　□□她？还是其他——
　　成熟心的少女吧许多阴谋从大脑里面过了一遍，直到侍者出现“小姐，您的账单。”
　　莉莉丝摇手“他在后院……”
　　“后院没有人……我们要打烊了……”

　　此时此刻，莉莉丝终于勘破了那个笑起来阳光一样的青年的阴谋。
　　他竟然利用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少女……吃。霸。王。餐？
　　手里的餐具快速融化，那个男人还要不要脸？

　　林峰不要脸啊，他表示，脸是什么？能吃吗？
　　为什么放任一个十二岁少女在餐厅里？少女？不要闹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真的能身边围绕这么多得黑暗元素？
　　坑死人不偿命的林峰一点也不担心。

　　那人会自己付账的，只不过是自己骗了她一顿饭而已。
　　要是实在没有钱付账……不是还可以刷盘子用劳工抵债么？

　　如果不是他和人鱼走丢了，钱全部都在人鱼那里，他至于生生在大街上饿一整天吗？
　　人鱼那个路痴！都告诉他别乱跑还跑丢！
　　看起来是得扩大一下家族了。多几个人轮流看着人鱼，别让他再丢了。

　　林峰许的愿望很快就被满足了。
　　第二天天亮他就又找到了人鱼以及人鱼身边那个昨晚被他骗过的女士。
　　=皿=
　　“林峰！”人鱼欢快得摆手，小狗一样嘤嘤嘤哭泣着要扑过来，林峰扭头就跑。
　　“滚开，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是我啊，林峰，你怎么了。”
　　“【我】是谁？我并不认识一位叫做【我】的先生呦？还有……你快滚开，顺便把你身边那位散发黑气的小姐也带走！”

　　莉莉丝暴躁地狂化了。
　　不……不要脸！！！

　　甚至忘记了这是街上，莉莉丝伸手凭空招出无数蝙蝠，蝙蝠扑向正在玩命跑地林峰。

　　“啊！！”
　　“黑暗！”
　　“污秽！！”

　　大街上所有人因为出现的蝙蝠乱成一团。
　　“通知教会！”

　　莉莉丝的胸口，原本的光明和黑暗再次斗成一团。

　　在她昏迷的百年里，光明和黑暗在她的身体里达成了微妙的平衡，现在，她不能使用光明魔法而被下意识逼出来的黑暗元素打破了这种平衡。
　　莉莉丝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

　　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没有一个人上千。

　　啊……反正，这身体早就破败不堪了……索性死亡吧……
　　莉莉丝闭上眼睛。

　　一个人把跪在地上的她扯起来，抱着飞奔。
　　间或还有大声的吵嚷“喂！这边，你特么又跑错路了！”

　　醒来的时候，那个迷路整天眼泪汪汪的青年正守在她身边。
　　“啊！你醒了，你身体里光明元素和黑暗元素冲突地太厉害，林峰试着望你身体里打入别的元素制造平衡，结果成功了，你怎么样？好点没有？”

　　莉莉丝无神地看着天空。
　　“不过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晒阳光，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没注意这点，你的右手被烧伤了。”

　　“光明……到底是什么？”
　　林峰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十二岁的萝莉文艺地望着天花板感春伤秋。
　　“人眼可以看见的一系列电磁波，也称可见光谱。在科学上的定义，光是指所有的电磁波谱。光是由光子为基本粒子组成，具有粒子性与波动性，称为波粒二象性。光可以在真空、空气、水等透明的物质中传播……还需要再详细一点不？”

　　莉莉丝被这一系列听不懂的词弄得有点糊涂，又好像有点明白。
　　“我已经被黑暗侵蚀了……可笑地还是追逐光明……”

　　“追光没有什么错啊。向日葵生长还像太阳呢。谁说蝙蝠就不能喜欢阳光了？”

　　所有人都说，光和暗是绝对的，两不相容。第一次有人告诉她，黑暗也可以追逐光明，她并不是失去了喜欢阳光的资格。可……
　　“光明都已经腐败了……”

　　林峰有点受不了这个萝莉的脑回路。
　　“你说的是教廷？那算是什么狗屁光明？他们是人……别告诉我你一个吸血鬼还相信他们说的那套狗屁传播神的旨意。我保证教廷上下从那个教皇到圣女每一个人见到过光明神他老人家。传播旨意？真搞笑只不过是人本身的意愿。”
　　只要是人就逃不过欲/望，怎么会是纯粹的光明。

　　莉莉丝纠结了几百年，困扰了几百年的问题迎刃而解。
　　其实就是那么简单。
　　只不过她被洗脑地太深刻所以忽略了。

　　林峰摸着下巴看人鱼和这个不知道名字的萝莉，忽然双眼放光“我们正在组建一个家族，女士要不要参加进来？”天天生活在弄丢人鱼和找人鱼的过程中实在是太痛苦，不如给人鱼找个保姆？何况这个文艺萝莉看起来呆呆地很好欺负……

　　“你叫什么？”
　　“莉莉——莉亚”
　　“莉莉莉亚？这是什么名字？”
　　“是莉亚！你口吃做什么！”

　　“好！为了庆祝莉亚加入我们家族，我们去吃饭！”

　　酒足饭饱之后——
　　“呀！那个谁！——”林峰就这么叫着那个谁冲出去了，一去不复返。
　　莉亚满脸黑气“他又逃了？每次都留下你！钱在你身上吗？”
　　人鱼惊讶“人类的规矩不是吃得最慢的人要留下来给餐厅洗盘子吗？”
　　莉亚：“并不是啊！林峰你个禽兽！！！”
　　人鱼：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