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玥——第一部六星传说》天空游鱼

9、第五章 暗夜之殇

　　有人说幸福就像一阵风，来得无形、去得无踪，叫置身于这风中的人时而微熏欲醉，时而却满目沧夷，更有甚者，被夺取了所有，剩下形只影单从此被荒凉掩埋。

　　他拥抱着幸福，拥抱着今生第一份温暖，而幸福却从双手之间流失，断送在一支无声无息没入斗篷中的蓝色短箭。

　　他的幸福还来不及回味，还来不及说再见，永远陷入了沉睡。

　　女子的身躯短暂的一颤像对世界做着最后的抗议，也像最后一次想要拥紧少年，不及努力便无力的垂下了，破碎的呼吸终止，死亡永临。

　　静，死一般的寂静。

　　少年孱弱的身体孤单的站立在林中，看着手臂上逐渐失去温度的柔软身躯缓缓滑落地面，他的整个灵魂也好像随之跌落到不知名的深渊。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空荡荡的挽留不住已经失去的幸福，它自指尖悄悄溜走，走得得那么仓促，那么决绝。

　　谁说过？至悲，而无泪。

　　他，没有眼泪，没有心痛，没有悲哀……什么都没有了，甚至是这一刻他也不再需要呼吸。窒息的灼热紧紧揪住了胸口，无边的黑暗铺天盖地的袭来，支离破碎的笑声仿佛来自虚无在空气里回荡。

　　“哈哈，哈哈—哈哈哈—”破碎的笑声像决堤的潮水不停的从少年嘴边泻出，他笑得好认真、好用力，扭曲了俊秀的脸，撕心裂肺的好将所有力气用尽，可是那眼却已如死去，波澜不兴。本以为，少年将要笑到地老天荒，直到死亡降临。

　　可惜，有人不允许。

　　“叛徒，死到临头了还尤自不知，还是带着那个贱女人去地狱一起笑吧。”轻蔑的话语伴随着一群黑衣裹身、蒙面的杀手将少年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手中正弯着一吧小巧的银制短弓，蓝色的短箭搭在其上蓄势待发。

　　笑声剪断一般嘎然而止。

　　如死水不兴的眼眸里凝聚起如坠地狱的冰寒，九幽之中传来如嗜血修罗的阴森冷冽。

　　那把蓝色短箭真扎眼。

　　“砰—！”持弓的黑衣人毫无预警倒下，片刻后鲜血如瀑喷洒，一条血染的喷泉沿着持弓的双手破开将整个身体分割成两半，同样被劈成两半的短箭躺在地上幽幽的闪着冰冷的蓝光，相映一地鲜红，织绘出一片血染的汪洋。

　　黑衣杀手们尽皆骇然，他是怎么出手的？什么时候出的手？环视四周，每一个人眼中都写着惊骇、迷惑和更坚定的杀意。这样的人，一定不能让他活着逃脱！

　　不约而同，攻击同时展开。

　　少年并没有以守代攻，终于主动出击。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把青色长剑，应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敌人似乎随手扫出，看似平平淡淡，但剑势如虹，剑意突焕气像森严，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竟然给在场所有人一种战场上那万人搏杀的无比惨烈的感觉。

　　围攻的黑衣杀手也并非庸手，少年刚才无声无息的箭杀一人无疑给所有人敲了记警钟，没有人大意轻敌。众人显然常做联合攻击，危机间配合有度的两两合一，瞬间四散的杀气凝聚成九个强大的气团，仿若实质的杀气如绞肉机一般绞碎周遭的空气，也绞碎少年瞬间凝聚的如弘剑气。

　　黑衣杀手们同时拔剑齐挥，青色的剑锋发出内敛的光芒，这似乎是该杀手组织的制式装备，无边的杀气风暴以排山倒海之势袭向少年的无形剑气。九个由九团杀气形成的风暴犹如汹涌的海浪一般，此起彼伏，气浪四散，又如海浪飞溅出的散碎浪花，稍一接触就会要人性命。

　　少年置身于风暴之中，犹如浪尖上的小舟，惊险的颠簸飘摇，如果在以前，少年也许会被这恐怖的合击所造成的气势给吓倒，但现在的少年心如死灰，纵然面对惊涛骇浪也激不起半点波澜。死神一般平静的俊秀面孔撕裂一抹狰狞的笑，手中利剑化为矛刺带着纤细的身体飞身投入剑气形成的杀气中去。

　　金铁交击，铮铮鸣动。这样巨大的交击声却没有带来太多的火花和光芒，这是纯粹的近身搏斗，真正剑与血，生命与死亡的纠缠。

　　杀手这个行业讲究的是杀人于无形，是不顾一切完成任务。一般杀手掌握的技能里多是近身搏斗、偷袭、隐藏、破除防护罩等一系列比较隐晦的攻击，就连武器的选择也是不反光、不容易造成声光效果的材料上佳。杀手的武器上多半喂毒，呈青色光泽，不能说他们卑鄙，毕竟杀手的职责就是不择手段的杀死目标，这种时候是不能讲究光明正大的。除非这个杀手的脑袋锈斗了，这种极品很快会死无全尸。

　　由于喂毒的武器随身携带很容易误伤自己，所以每一个杀手都从小服食少量的毒药，久而久之身体里积了大量的毒素抗体，对于多半的毒都有了免疫。

　　到了这种自相残杀的时候，同样喂毒的剑起不到任何辅助功效，大家都只能凭着自己的武功修为、凭着自己的机灵敏捷、凭着经验与直觉、凭着团队的合作来化解每一次的攻击和施展反击。两帮人马数目相差繁多，目的却相同，就是彻底的灭绝对方。

　　暗夜的森林中杀机四起，月亮好似不忍看见人类的自相残杀，黯然的躲进云层中。林中树木枝影摇晃，张牙舞爪的好似什么吃人的妖魔，间或闪现在黑暗中的点点光芒，不知潜藏了多少的杀机与危险，可酣斗的人们比大自然中的一切妖魔、危机还要可怕。他们对于同类的杀害向来是从不留情，一切恐怖残忍的杀害手段都是人类想出来对付人类的。这是世间最无知、野蛮与自私的种族，却道貌岸然的为自己的残忍想出千百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边作着世间最邪恶的事，一边说着世间最美的颂词；一边不停的夸耀着对方，一边将致命的匕首送入被夸耀的人的胸口。

　　原始的搏杀还在继续，血与肉纷飞如雨，残肢和死尸洒满林间绿地，染了鲜血的绿草，殷红中杂着暗绿，透着阴森森的死亡色泽。

　　以少搏多，见证无数英雄崛起的千古名言，在这一刻的试炼森林中再一次得到验证。

　　少年以长剑支地，身上被鲜血染透分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衫呈布条状破碎的挂在血肉模糊的身躯上，这些血肉里有自己的，更多的是那些四散在地上的残肢断骸和还能勉强站立幸存的黑衣杀手的。

　　大口的喘息着，胸腔剧烈的起伏，本就失学过多的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刮倒，可围着少年的黑衣杀手们却不这么想，这是同伴的死亡和自己失去一部分身体部件得到的教训。多少次看到少年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倒下，多少次少年手中的剑似乎永远的垂下，却连给人多一刻的兴奋都不肯，轻敌忽视的下场往往是一个同伴倒下痛苦呻吟，或自己的一条手臂，或一道危及生命的重伤，虽然少年也不可避免的受到更多的伤害，但所造成的效果却只是身躯更加的摇晃、手中的剑更见无力，每一次的杀戮却没有减慢一分。

　　少年孱弱浴血的身躯在幸存的黑衣杀手眼中仿佛化身成为九幽地狱境的修罗，漆黑的眼已经变成嗜血的通红，闪现着疯狂的杀气，原本俊秀的脸扭曲的裂开一个狰狞的笑容，森森的白牙闪着冰冷的寒光露在空气中。

　　这一刻，他已是修罗化身，死神在人间的执行者，毫不留情的挥舞着黑色的死亡镰刀收割着眼前所有的生命。

　　就连生死也不畏惧的黑衣杀手们眼中第一次写进了深深的恐惧。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的折磨。眼前的少年根本就不是人，他一定只是徒具人类的外表，内里却是魔鬼化身。少年的每一剑都不会直接造成人的死亡，他总是喜欢凌迟对手，就算陪上自己身中一剑也要让对方身上流下不足以立刻至命的伤口或削下一整片的肌肉和断肢，他喜欢看到黑衣杀手们倒在地上呻吟痛苦的表情，喜欢看到自己的对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困境，脸上带着不属于人类的森冷笑意。

　　在整场战斗中与其说是少年武技了得还不如说是战术了得，从意志上彻底的压倒对方，甚至是摧毁对方意志与信念。虽然这不是少年故意造成的，只是心中的悲痛和强烈的复仇意念已经淹没了属于他人性的部分，他让隐藏在人性中的黑暗主宰了自己，也为自己赢得了一线生机。

　　转瞬间，黑衣杀手中只剩五个破破烂烂的还摇晃着勉力支撑着不倒，其余的十多个倒在地上的残躯只是在竞赛着死亡时间先后，只想让自己早一刻断气，少受一些凌迟的折磨。

　　但少年也没有力气再一次挥舞手中的剑，不管他的精神有多亢奋，不管他神情是多么肖似九幽修罗，可他毕竟还是一个人，一个力有所尽的人。现在的他，跟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保持站立，艰难的维持着清醒，仅靠气势威慑着敌人。

　　两方呈现短暂的和平，都在争取体力的恢复。

　　可时间带来的不是体力的恢复而是流失更多的鲜血，更多的精神，更多的生命。

　　这一刻，比较的是谁的血更多，谁的命更长，谁更先倒下。如果这一刻有任何一方来到后援，战斗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在一瞬间休止。

　　“在这里，发现他了。”喧哗的人声，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高举的明晃晃的火把光亮由远至近。是最先攻击少年的那批阻击者，里面有魔法师、武士，他们终于也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