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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八章 破 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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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炼森林偏僻的一角。
将最后一捧土撒下，彻底淹没了冰冷土层中纤细的身躯。
你，会冷吗？
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女子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女子长什么模样，心里牵挂最深的至爱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裹在麻棕色斗篷中的纤细身影和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和最后那一个既是开始也是结束的拥抱。
爱情的形式应该是多种多样的吧，最终他也没有揭开女子的斗篷窥看她的容貌，六年里真正陪伴他的，让他动心的是没有名字和面孔，明明内心温柔却故作冷漠的矛盾女子。
一个即使在黑暗中也散发淡淡阳光气息的女子。
随着最后一把土的撒下，少年仿佛用尽了全部的精力，脑中无边的晕眩袭来，眼前一黑倒卧于刚埋葬了爱人的冰冷土地上。
※ ※ ※
“国王的荣耀”是由骑士联盟和大自然法术联盟合资兴建的全大陆连锁旅店。骑士有着不露宿的要求、而术士们对休息地往往有着不同的特殊需求，因此两大联盟合资兴建了“国王的荣耀”。国王的荣耀是大陆上遍布最广、服务最好、最诚实与最安全的旅店。同时它也是一个福利性建设，除了在各大城镇开设外，它最大的特色是开设在荒野、驿道旁或无人烟的地区。大陆上有这样的传言，如果你在任何一个人力能到达的地方走上三天也找不到一片瓦遮头，请告诉“国王的荣耀”，当再次经过时就会看到它那独特的旗帜在向你招手。这里不允许任何偷盗、斗殴、暗杀与欺诈，由大陆著名的几位魔导师和魔巫师共同布下结界，由大陆三大骑士团（隐血、乌金、神圣骑士团）宣誓保护。无论是森林里、高山上、谷地中，还是无人烟的荒野、草原、甚至是永冻区和沙漠，你都能看到“国王的荣耀”那绘着宝剑、盾牌与春藤权杖的白底蓝边旗帜在飘扬。
由于“国王的荣耀”的种种特性，它逐渐取代了大陆各地各国的驿站，王公贵族、信差使者、商贾巨富、五行术法的修行者和骑士，来自大陆各地的尊贵客人每日穿梭往来不息。
大□□大国、两联盟、商业海市同盟、光城圣院与天工巧匠都在“国王的荣耀”设置了长驻办事接待处。
人们通常尊称她国王旅店。
试炼森林里的国王旅店共有十六区三十二个分馆，以四方入口到中心距离划分为东南西北四方，每一方被分成四个区，每一区有两个分馆，每个馆与馆之间恰好三日路程，体力好点的稍微赶赶路就可以有一个温暖舒适的休息处。
※ ※ ※
距森林喋血夜三日后。
国王旅店试炼森林西分馆一间上等客房内。
“醒了，醒了！”清脆婉转的童音逐渐传进朦胧的意识。
感觉到有个温暖而柔软的身体接近了，他动了动，不觉得排斥。
如夜色蔓延的漆黑双眼慢慢睁开，映入眼底的是一片温柔如春日暖阳的柔金秀发，微微的卷曲着，几丝顽皮的发丝细碎而亲密的吻触主人细腻白嫩的肌肤，纤细如柳叶的黛眉下是一双如梦似幻的紫色瞳眸正带着孩子独有的纯真关切的凝望着，翘挺淘气的浑圆鼻头，一张殷红的樱桃小嘴吐着真诚的问候。
“大哥哥，你可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你已经睡三天了！”
三天？
“……” 这是哪？
“虽然还在试炼森林里，但绝对安全，这里是国王旅店。过来点，靠那么近抢他空气呀！”有着精灵般绝美容貌的男孩嘴里咬着一只鲜红的大苹果，边吃边说，还不忘拉开妹妹靠太近的身体，斜绑的马尾随着动作在空气中一晃一晃划出道道闪耀的金色。
记忆潮水般蜂拥而来。
那场阴谋出卖、绝命追杀、林间死斗、突来的黄色光罩、紫色的魔眼、狂化的大汉，血肉纷飞间罩着宽大斗篷的纤细身影和一小簇阳光般的金发始终在心尖针一样的刺扎着。
撕裂的痛楚不停折磨着以为已经死去的心。
凄楚的心血从心头涌出，腐蚀了整个心灵。
为什么他还在，还在这个世界，命运不肯放过他吗？
闭上眼，拒绝接受总是捉弄他的命运，少年再次跌入深沉的黑暗。
※ ※ ※
再次醒来，进入眼中的还是一片金色，不是如春日暖阳的柔和金光，而是夏日午后最强烈的阳光，嚣张的外送它灼热的气焰。
好刺眼！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你给我闭上眼试试！听着，本少爷要救的人没有敢死的，你可以继续睡下去，继续逃避，但我也有我的办法，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冰冷的警告字字如言在耳，敲打进迷离在黑暗中的灵魂。
还是那个房间，床头是那个一身邪气的漂亮小男孩，紫色的眼睛里有罕见的认真，看来他是说真的。如果他再晕睡过去，很难想像他会使出什么手段，想到那双水晶剔透的紫眼曾经弥漫的魔光电影，死去的心也不禁泛起些微涟漪。
漆黑的瞳眸微微转动，下意识里搜寻另一个金色的小人。没有，如夜色蔓延的眼中，浓郁的黑暗更深更沉，阴影掏空眼里所有的生气，空茫得一无所有。
那是一个死人的眼睛。
“呵呵，装死人。没关系，只要你肯清醒就行，我去叫玥。”不在乎的交代完，强烈的光芒夹带灼热的气焰消失在周围的空气里只有警告的清音持续传来。“记住，不准再睡！”
终于走了，寂静的房间就像他习惯了的世界，一潭静止的死水，却没了相伴的黑暗。
他躺在床上，空白的脑筋里什么也不能思考，第一次醒来时的那种强烈的心痛已经不见，就算想起往事想起她，激动也只是燃烧到尽头的余烬，闪烁着熄灭，挣扎着冰冷。
四肢里流窜着微麻，血管里血液静静的流淌，握紧手无力的感觉还在却可以动了，大战后极度空虚的□□正在慢慢恢复。他可以感到力量的流动，还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潜伏在经脉各处，现在想来那股力量就是他杀得兴起时突然从心的最深处爆发出来的，这之后他的身体就被这股力量接管，神志也陷入疯狂的嗜血杀戮中。当他冷静下来后才知道自己制造了一个修罗地狱场，那力量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又潜伏下来了？
心包裹了厚厚的坚冰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思考，他只是失望为什么他还活着呢？哦，对了，有人不让他死。
那个男孩警告他不准死！
他并不怕谁的警告，也许那个能散发惊人邪气的男孩真的很诡异，那也不关他的事。魔兽岛的三年里，他学会了一件事，生存。他只是本能的生存着，就只是这样。
“大哥哥，你终于醒了！肚子饿吗？”清脆的童音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耳旁。
他诧异的看到一双紫色的水晶瞳眸真诚而关切，身体开始感到的春日暖阳的温柔。
不是身体太过虚弱，这个女孩是真的没有任何气息，连属于人的呼吸和心跳都感觉不到。心里淡淡的有了这个认知。
沉默的看着趴在床边的女孩，后面跟着的男孩眼睛里又有了不悦。
“他饿不死的！玥，你还是别管他了，想想剩下的时间到哪玩吧！”
“才不理你！”回头娇憨的作个鬼脸，女孩笑吟吟的看着床上苍白的少年。“我叫玥！是希望的意思。那个是我哥哥，他叫昊，是火的意思。我们是双胞胎，很像吧！”说着，叫玥的小女孩用手托起小脸偏头可爱的一笑。
“喂，笨蛋玥，谁让你把名字随便告诉陌生人的？”叫昊的小男孩气呼呼的大步走过来狠狠的敲了个响头，那模样就像一个努力学大人样的调皮小孩，一直弥漫在周身的邪气像从不存在似的一扫而空。
“痛！”委屈的摸着头，精灵般透明的小脸皱到一块，看得人心也一并揪起。
好想摸摸她的头！心里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
肇事凶手自己先低头了。
“很痛吗？帮你吁吁！”两张同样漂亮的小脸凑到一块，心疼的哥哥小心的吹着撒娇的妹妹的头顶，还伸出手轻轻的揉着。
躲在哥哥怀里的小女孩突然朝床上静静看着的少年调皮的眨眨眼，偷笑着被骗的笨哥哥。
“哎，我可怜的玥，已经够笨了，会不会更笨呢？”皱着眉头状似认真的担忧，丁冬，灿烂的笑容点亮空间。“放心吧，不会更笨的！再笨也有我在呀！呵呵！”
被哥哥作弄的小家伙叉腰嘟起了小嘴，两双紫水晶斗牛样的相对相望。暮地，两人同时笑了，小猫样的磨蹭对方的头，笑容里有珍藏的幸福。
少年沉默的看着、听着，这就是有人陪伴的幸福吗？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吗？从没有渴望过的东西，他现在突然有想要的感觉。
那是什么都没有的人看到什么都拥有的人理所当然产生的嫉妒，强烈点的还会想要毁灭。少年的情绪向来平淡，但看到那样幸福笑着拥有对方的快乐宝贝，冰冻的心有了细小的裂缝。
“母亲说我们合起来就是承载了她所有希望的红莲圣火。大哥哥可以对我们许愿，我们一定会帮你实现的。”红扑扑的小脸笑意粲然。
“喂，什么叫我们，我可没答应！你这笨蛋，凭什么让人家许愿呀，你才多大本事，哼，本大蟋蟀都没你脸皮厚！”昊急忙反对，扑过去揉乱一头细柔的金发。
玥露出了嘿嘿傻笑。
床边围起了两到阳光，柔和的、强烈的，交相晖映，光芒交合处真的有什么在形成，那是希望之光是红莲圣火。
他有瞬间的眩目。
“我没有愿望！”从来没有。嘶哑的声音艰难的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造成一阵震动，封住心的厚冰也随着这震动碎掉了一块。
两个阳光同时发出灿烂的光芒，昊与玥相视得意一笑。
“嘿嘿，我就说他不可能一辈子不说话。”得意的摆动金色马尾，为他神气活现的小脸增添更加绚烂的神采。
有时候说话也是一种自我认同，两颗同样担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大哥哥，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玥认真的点点头加重语气，想要把这个认知种到少年空洞的眼里。
拉起少年冰冷的手珍重的捧住，将一只手放到心脏的部位作势轻取再送到少年的心口压下，一股暖流带着什么东西钻进少年心里。
“如果你心里什么也没有，那只要从现在开始一天放一点，总有一天心里会满满的，满到溢出来！如果你心里伤很深，那只要一天好一点，总有一天伤一定会好，好到可以爱人和被爱。”
“这位哥哥，我救了你是命运，同样选择今后的路怎么走也是命运。但命运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软弱的人始终认为它是不可逾越的高山，认命的人会觉得被摆布；但坚强的人会觉得它是礼物，不放弃的人会认为它是惊喜。命运会在不同的人面前呈现不同的风貌，就像世界，只有想要掌握的人才能将世界牢牢抓住。”另一只小手同样覆盖在少年的心上。
沐浴在金光中的两个娃娃，紫色的水晶中是悲天悯人的慈悲和通晓天地的睿智。
他震惊的望着心口上两只相叠的小手，感受着随之带来的异样力量冲刷着灵魂，真的有东西进入了心里深深的扎根。更深的深处回应的响起一声叹息，有种灼热粘稠的东西挣扎着冲出压抑的灵魂深处。
哗啦，那是冰破碎的声音。
※ ※ ※
虽然有国王旅店里光城圣院教士的治疗但失血过多的身体要恢复元气却需要充足的休息来弥补，三人又在旅店里住了几天终于在五天后决定动身。
动身前三人之间爆发了小小的争执，准确的说是两个小家伙在争，少年看。争执起源于少年的名字。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可爱的小女孩问。
沉默。
从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也没有人想过要给他一个名字。
“大哥哥？”
“我没有名字。”平淡的回答。
可爱女孩说：“每个人都应该有名字，这样大家才会记住你。”
“是吗？”还是平淡的反应。
但沉郁的气息却开始在房间弥漫，引来了专心啃苹果的骄傲男孩。
“没有就取一个呗！”这有什么难的？
没有名字的人没有说话。
“恩，叫什么好呢？”可爱女孩已经偏着可爱的头认真思考。
想啊想，想啊想。
“太阳？”
“我还月亮！”
“祝福？”
“怎不叫祈祷？”
“希望？”
“你才绝望！”
“狗狗！”
“猫猫？”
“我说你是狗狗，只会跟在后面汪汪叫！”可爱女孩生气了指着骄傲男孩叫。
“理你！”骄傲男孩拒绝幼稚的指责，继续啃他的苹果。
“你欺负我！”可爱女孩受到严重的忽视，紫水晶里凝聚起两道可疑的水光。
眼看就要洪水爆发，沉默的人终于说话。
“寂夜，我叫寂夜。”
“恩？”不是我取吗？眨掉影响视线的水花，谁，敢跟这么可爱的玥抢？
“没水准！不过比笨笨玥强！”骄傲男孩吞掉一口苹果终于肯定了少年的名字。
“大哥哥？”傻掉的可爱小脸憨憨的张大枫红柔嫩的小嘴，塞的下一只好奇的猫。
“叫寂夜哥哥。”少年终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脸上有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笑容，一个干净、透明的笑容。
可爱女孩感动的又红了眼眶，骄傲男孩跌掉了手中的苹果。
这一刻是他的新生，一个叫寂夜的少年来到人间的日子。
※ ※ ※
“寂夜哥哥要去哪？”
“……”
“笨蛋，整天寂夜哥哥、寂夜哥哥的叫，脑袋长哪去了？寂夜是杀手，被组织追杀着能去哪？”
“你才笨！那寂夜哥哥怎么办？”
“凉拌！”
“我没问你？讨厌鬼！”
“理你！”
“你们要去哪？”
“格兰蒂亚斯！”
“格兰蒂亚斯？那就去格兰蒂亚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