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骨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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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碎星没有再说一句话，低着头沉默地带着楚穆尔和商宸往阁楼走去。进了阁楼，绕着旋转的木梯子爬到了最顶层，入目便是一间看起来极其风雅的屋子，屋子上还挂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匾，上面写着“闻香轩”。楚穆尔站在屋子外面回头望了望木栏下面那片花海，看起来如此美好的东西却是一座骇人的杀阵。
“主上里面请。”碎星恭敬地打开房门，楚穆尔跟着走了进去。楚穆尔本想这屋子一定是碎星的闺阁，没成想一进屋子却大大出乎了楚穆尔的意料。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雕花的红木小桌子和两把红木椅子，而除此之外，四周便全摆着一个个巨大的木头书架，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卷宗书籍，有看起来崭新的，也有看起来快要腐烂了的，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一股陈旧书籍的味道。
商宸背着手走进来，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你查的如何？”楚穆尔静静地站在商宸身后，难道这个男人早就命令人去着手调查了么。
“主上，我们将先皇时期的一些地方性的卷宗梳理了一下。发现的确有那么一群风延国的人曾经被先皇恩准留在越国生活，而且被恩赐居住的地方就在距离京都不足十里的郊外。”碎星颔首，慢慢地说着，“那风延国的人毕竟是异族，虽说先皇仁慈收留了他们，但也同时派了一小队官兵长期驻守在他们聚居的地方，禁止那群人踏入京都城内一步。”
“先皇如此小心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世事难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和风延国发生战争，那这群人就是风延刺向越国的一柄尖刀啊。”楚穆尔点点头，敢把一柄随时可能落下的大刀放在自己的头上，先皇也算是胆大了。
“小哥说的是，先皇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对，若是有那只官兵驻守在郊外我肯定是知道的。可问题是，我却从来不知……”商宸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开始轻敲椅子的把手。
“主上你不知道是肯定的，因为早在三十年前那里便已经没有官兵把手了。”
“为什么，即使是在越国生活了很久那也不一定被同化，更何况才三十年。”楚穆尔有些不敢置信，即使先皇胆子再大，作为一个君主也不会昏庸至此。
“那是因为三十年前的一场大火，将那群人聚居的小村子烧了个一干二净，无一生还。”
“什么！”楚穆尔瞪大了眼睛，惊叫出声。
“而且，那场大火并不是无缘由的，而是人为的。”
“难道是他们想要乘此机会逃走所以故意设下这个局，让外人以为他们已经全部被烧死了？”楚穆尔皱着眉头，若真是一个局，那这三十年过去了，那逃走的人又会去了哪里？
“不，他们没有那么愚蠢。”商宸波澜不惊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低沉的声音却有种让人莫名的信服感。”
“主上英明，那些人是不会这么干的。一来当时风延和越国相安无事，那些人又是被越国所收留应该是心存感激的。二来这个烧村子的计划毕竟只能让少数人逃出来，更多的人是会被牺牲掉的。即使当时风延安排有死士在中间，风延和越国并没有战乱，牺牲了那么多人使死士逃出来又有什么用呢？”碎星顿了顿，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嘴唇，“是先皇下的命令，烧光整个村子里面的人。”
“为什么！明明是他下旨收留的，为何又要亲手杀掉他们？”楚穆尔一说出来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咬着唇跪了下来：“属下失言，请王爷降罪。”楚穆尔感觉商宸冷冷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了过去，突然便觉得一股劲风向自己袭来，只是一瞬，一股剧痛便从肩膀蔓延到全身。楚穆尔咬着牙，即使是自己现在如此强悍的身体也被那股推力给生生击飞了出去。她的身体重重砸在墙上，胸口中气血倒流，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了鲜血。
楚穆尔捂着已经没有了知觉的肩膀，甚至已经可以摸到断裂的骨骼，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地跪在地上：“多谢王爷。”楚穆尔知道若是刚刚的话传了出去，自己的脑袋都不够砍。碎星面上依旧是带着淡淡的轻笑，心中却已经掀起滔天波浪，刚刚王爷的举动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说出去么，碎星的笑中都已经染上一抹僵硬。
“三十年前，正是先皇病危之时，皇兄年纪尚幼，不管是为了皇兄着想还是为了越国江山着想，这时候绝不容许有任何一丝丝危险的因素存在。即便是可能性极小，也不行。”商宸的身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他是如何出手的，被改造后的楚穆尔眼力何等惊人，早就不是两年前能够相比了，可她却连最慢的起手动作都看不见。商宸的功力有多高？楚穆尔面上露出一丝骇然。
碎星硬扯起僵硬的笑，接过话来：“主上圣明，从那以后，驻守的官兵也都撤离了。而且，我专门去找了这项秘密命令的卷宗，上面的结论是……二百四十口人，无一逃脱，全部死亡。关于那群人的线索也都断了。”
“全部死了么……”商宸轻敲着椅子，“你带我去看看。”商宸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楚穆尔捏了捏无知觉的左肩，立马跟了上去。
颠簸的马车里，楚穆尔的肩膀不时因为马车的晃动而撞到车窗上，楚穆尔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痛苦地叫出声来。碎星则面上带着淡笑，偏头看向窗外。商宸的脸上被银制的面具遮住了，看不清表情。整个马车里面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看，那便是三十年前风延人居住过的村庄了。”碎星突然开口指向不远处，楚穆尔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还好不算太远，要不自己的肩膀是真的要废掉了。
“下去看看。”商宸起身，掀开帘子便走了出去。
“是。”待到商宸下了马车之后，楚穆尔和碎星跟着下去。这里哪里是个村庄，楚穆尔眼前便是一片荒凉之地。多年未有人来过的地方，荒草已经长的可以没过她的小腿了。远处有几个摇摇欲坠的房架子，似乎还能证明这里有人居住过。
“过去看看吧。”商宸面无表情地向那几个房架子走去，脚下尽是破碎的瓦砾和一颗颗小石块。走到近处才发现这里已经被荒草给吞没了，就是那房架子下面也只有越蹿越高的荒草。楚穆尔环视四周，默默地四处看着。二百四十口人，那得是多么庞大的村庄，可是就因为一场大火，烧光了一切，什么也没有剩下，就连那摇摇欲坠的房架子也要被腐蚀尽了。楚穆尔的脚步向最里面的那个房子走去，那个房架子看起来很大，想来三十年前便是村长这样的人物居住的地方吧。楚穆尔慢慢朝着那屋子走去，四周全是碎掉了瓦砾和石块，即便是现在，楚穆尔也可以想象的出那场大火是有多么惨烈。
或许是靠近一旁的山丘的原因，这里的荒草似乎比其他地方少了很多。这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池，从那巨大的轮廓来看，三十年前这还有一个不小的湖泊。或许那湖泊里还有很多小鱼，可是都随着那场大火被烧的一干二净，就连湖水也烧没了。
“不对，既然这里曾经有一个湖泊，那当时突然来了一场大火一定不会立刻使那么多人死去的，他们可以跳到湖泊里避难啊。”楚穆尔眼睛一亮，嘴里默默呢喃着。
“他们不能的，因为那并不是一场简单放场火就好了。据那份秘密卷宗上记载，那是一场在深夜的屠杀，在秘密清点完所有人数之后。那只秘密执行任务的官兵将所有的屋子的门窗全部钉死，然后这才放了火，将那些人活活烧死在屋子里。并且在周围加大兵力巡逻了三天三夜才保证了没有一个漏网之鱼。”碎星和商宸突然出现在楚穆尔的身后，碎星盯着脸色苍白的楚穆尔轻声说道。
“这……这简直是一场屠杀。”楚穆尔转过身来，身体不受控的微微颤抖起来。前世自己的生活实在是太光明了，或许社会上也有这种阴暗面，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接触到过。现在如此残忍的屠杀现场就这样赤条条呈现在她的面前，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身体里面涌了出来。
“难道真的没有人逃掉了？难道我们想错了，那纸条上所指的利剑并不是他们……”楚穆尔微微呢喃着，向那深深凹进去的池子走去，池子里也是长满了杂草。或许是没有瓦砾和小石子的缘故，这里的杂草踩起来额外的柔软。
“看来我们果真是想错了，那把利剑所指另有意思啊。”被银制的面具遮住脸的商宸虽说看不清表情，可是言语中却已经泄露出一丝失望。
“我们走吧。”商宸转过头去，若是猜想出错，那一定是另有其他意思，时间越来越紧，由不得他慢吞吞思考。
“瓦砾……石块……”楚穆尔跟在商宸身后穿过一个个屋子，低着头盯着膈着脚的东西，陷入了沉思，“等等，好像少了什么……有当初被烧掉的瓦砾和石块……还差什么呢？”楚穆尔无知觉地轻轻捂着自己的肩膀，断裂的骨骼生生作痛。
“骨骼……骨骼……对了！我知道了，是骨头啊！什么都有，可是却偏偏少了最重要的骨头！”楚穆尔惊叫出声，商宸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说……骨头？”
“没错，那些人是被关在房间里活活烧死的。既然有被烧毁的建筑物遗留，那些人的尸骨呢？人的骨骼即使经过三十年也是不会风化消失掉的。”楚穆尔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绽放出灼眼的光芒，商宸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她说着，嘴角轻轻地勾起一角。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骨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