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十八章 贵客如云临朝都 ...
-
每年的这一天,都是京城几个寺卿最忙的时候。
因为这一天,是□□十个诸侯进京朝拜的日子。
诸侯上京的规矩,是由太祖皇帝定下来的。进京不止为朝拜天子,还为了祭拜皇陵,所以诸侯们在玉京朝拜完天子之后,还要去迁都之前的故都凤城祭拜皇陵。
“禀报大人,容王的车马已经到了京城三十里之外。”
“禀报大人,厉王的车马和穆王的一道,现正在京城外的别院休息,并未进城。”
“禀报大人……”
一道道不断传回的回报让本就很热闹的太常寺更加多了种急迫的氛围,宗正寺、光禄寺、鸿胪寺三寺的寺卿也都在太常寺的大殿上齐聚一堂,因为接待诸侯以及他们上京后的具体安排正是他们四寺的事务。
宗正寺掌管皇家宗谱世系,光禄寺掌管朝会祭祀,负责朝会膳食;鸿胪寺掌管宾客使者,负责他们的登记,区分等位并安排朝见事宜。至于太常寺,掌管的是朝廷礼乐,典仪文化,其中有一项就是负责皇陵祠庙的开关洒扫。而且太常寺还是诸寺之首,所以另外三寺都聚在此处,方便商谈。
“禀告大人,门外有客人求见。”夹在一叠声的“禀告”之中,这个人的声音几乎被太常寺卿忽略。
“什么?客人!”太常寺卿不耐烦的说道,“没看见大人我正忙着,去找个人打发他走。”
“这个,小人也知道大人现在公务繁忙,也想过打发他走,可是……”报信的门官一脸为难。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来禀告!别说了,快打发他走!”太常寺卿林闻道想到又得见到那些骄横的诸侯,心情早就恶劣得无以复加。
心宽体胖的光禄寺卿于观倒是好脾气:“林兄,不妨听他说完。”
门官满心感激的又行了一礼,一口气说了出来:“小人之所以前来禀报是因为他手上有睿王的令牌。”
说完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的这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当空劈下,使堂上的四位大人顿时呆若木鸡。
半晌,于观最先反应过来:“你说他有睿王的令牌?”
“这是小人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林闻道也反应过来:“你快去把他请进来,带到……带到……”
“带到偏殿等候。不过千万不可怠慢!”一直没有说话的宗正寺卿文行梓突然开了口。
门官领命而去,留下堂上的四人面色严肃。
“是为了通报睿王的丧讯吗?”
“不像,那只需一封文牒即可。”
“依你看他是受何人指使?”林闻道性子最急。
于观沉吟不语,文行梓面沉如水,双眉紧锁,并不回答。一旁的鸿胪寺卿姜随缓缓开口。
“此人只怕大有来头。睿王一生谨慎,岂会把令牌随意相赠?”
其余三人都点头同意。
“文兄,皇上不是命你在宗室子弟中寻找接替睿王爵位的人选吗?”林闻道一脸深思,“说不定此人也是为此事而来,难道是睿王有什么嘱托?”
文行梓一言定音:“多言无益,我们这就去看看吧。”
皇宫 御书房内
“启禀皇上,前段日子陵州驿丞有报,有位黑衣少年持有睿王令牌正往京城而来。现在他已经到了京城。”袁智毕恭毕敬的立于堂下。
“哦,是那个人啊,他进城后去了何处?”
“太常寺。”
太常寺的偏殿内,一位黑衣少年正坐在待客的檀木椅上啜饮清茶,全然没有等人的着急不安,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隔窗窥视的四人望了片刻,走了进去。
“你就是那个持有睿王令牌的人?”林闻道率先发话。
“正是。”少年悠然起身,气度高贵,令四人不由后退了一步。
“不知阁下是?”文行梓慎重的问道。
“我乃睿王的义子非朝。”
睿王的义子?睿王竟然已经有了个义子?这下连老成持重的文行梓也愣住了。
“原来是睿王的公子。”于观反应最快,忙向他行了一礼,“不知公子到此有何指教?”
“不敢当。诸位大人都是朝中官员,非朝现在并无官职,这个礼实在受之有愧。”少年浅浅还了一礼,“非朝今日前来,只是为了父王的遗愿。”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四人面面相觑,心中惴惴。
大家都只当睿王并无子嗣,所以对于睿州都是势在必得,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自称是睿王义子。这水真是越来越混了。无论如何,还是先看看这人所说是真是假再说。
“恕老朽直言,睿王身后并无子嗣,若公子所说属实,就是世子的身份。事关重大,不知公子所说可有证据?”宗正寺卿文行梓急于辨明真伪。
“当然,非朝今日就是为证明身份而来。”少年满是自信,从袖中掏出一份文牒,递给了文行梓。“想必这位就是执掌宗谱世系的宗正寺卿文大人了。”他笑得从容不迫。
文行梓一接过就打开看了起来,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睿王亲手所写呈给宗正寺的文牒。上面写明这个非朝是宗室子弟,天资聪颖,他对此子甚是喜爱,又因自己无嗣,所以将之收为养子。另外还附有这个非朝的宗室身份的文牒。
一切都清清楚楚,这个人的确是睿王的义子,也就是说,文行梓不必再去寻什么宗室子弟了,眼前就是睿王亲手选定的唯一继承人。
也许因为事实太过真切,四人一时竟有些呆滞。
“公子,哦,不,是世子。这事极为重要,还请立刻跟下官入宫见驾。”文行梓急急说道。
少年看来从善如流:“那就烦请大人带路。”
座上的天成帝看着桌前立着的少年,心中有着不能说出的沮丧。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可以废去诸侯收回十州,眼看着出现一个最好的时机,现在却因这人的到来而全盘推翻。他强打起精神,用自以为温和的语调开口:“你就是睿王收的义子?”
“回陛下,正是微臣。”
“睿王既然已经收养你,为什么在世时不曾公之于众,而是现在才让你自己前来说明呢?”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疑问,也是最不甘心的疑问。不敢相信一向温和淡泊名利的睿王竟然也给他留了个难题。
“父王也只说收臣为义子,从未对臣说起要正式立臣为世子。所以臣听到父王的遗愿时也很意外。父王说,这是因为他怕太早说出会令臣执着于名位。所以直到最后才告诉臣。”他说得彬彬有礼却又滴水不漏。“父王的丧仪之后,臣就日以继夜的赶来京城,一是为向陛下通报这个哀讯,一是为完成父王的这个遗愿。”
天成帝像刚刚得知此事一样对睿王的死表示出极大的哀伤,此刻他的确很哀伤。本想等一封写着睿王死讯的文牒,却等来一个如此棘手的不速之客。
“朕知道了,待诸侯上殿之日,朕会亲自为你证明身份,册封你为新的睿王。也算了却睿王的遗愿。”
少年却突然深施一礼:“陛下,方才说的乃是父王的心愿。臣也有一个请求。还望陛下成全。”
“但说无妨。”
“臣自幼长于边疆,亲眼见到西狄北戎常常袭我边境,刀戈之声不绝于耳。臣从小习武,虽无长才,但也有一腔热血,想要投军报国。还请陛下成全,准臣入军中历练。”少年眼中一片诚恳。
“这恐怕不合祖制。诸侯王的身份何等尊贵,朕又怎么能让你去军中做个小兵吃苦受累呢?”天成帝惊诧之余,心中又隐隐有了一个念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诸侯王也好,小兵也罢,臣只不过是陛下的一个臣子,理当任凭陛下差遣,岂能怕苦怕累?”少年说得很是坚决。
这句话说得天成帝心情舒畅之极,睿王果然还是睿王,能够慧眼识人。就算是宗正寺挑出的宗室子弟,只怕也很难有这份忠心。只要运筹得宜,看来自己的计划还是有实现的可能,收回十州是指日可待了。
“这件事也不用急于决定。你一路风尘仆仆也累了,先到奉贤殿歇息。等明日诸侯上殿再议此事。”天成帝示意一旁的小顺子为少年领路,待他走后,开始同文行梓商议。
“文爱卿,这个人的话,你怎么看?”
“他的话实在是很突兀,但看此人神情又不像作伪。”
天成帝也是同样的看法。他的心中也已经有了办法。
“传七皇子见驾。”
若是他所言属实,从小习武,必定身手不错,让他和澈儿比较一下,当场就可见分晓。之后便可以顺水推舟,让他去军中做员小将,既可以收回睿州,又可以为军中添了一个人才。
天成帝越想越得意,剩下的,就只是明天如何堵住那些诸侯的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