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黄沙远上天外天》绍子衿

82、第十一章 红烛夜语（下）

　　女子娇滴滴的托着脸蛋，看看墨留香：“墨先生不要生气嘛，女孩子都爱胡思乱想的。哎呀哎呀，好像话题越说越远了，难怪先生不悦呢。刚才说到哪了呢？对了对了，天外天要想控制逆鳞必须借用江湖的力量，我们说了这么多门派，到底是谁协助了天外天呢？”

　　墨留香冷眼看着女子撒娇弄痴，淡淡的说：“是谁都好，与我何干。”

　　女子看看墨留香，嘟着嘴微微有些嗔怪，但很快又堆起笑容，恢复了那种大家闺秀的样子：“逆鳞桀骜不驯，眼高于顶，和他们合作何其之难。何况当年九天镇压逆鳞，武林中人或多或少都参与其中，以逆鳞睚眦必报的性子……此事真是千难万难。天外天先后拜访了‘四家’，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唐简盟主仙逝之后，唐门和丐帮联手对付明教，在枫华谷中伏元气大伤，如今偏安一隅不肯联手天外天。西湖叶家专注铸剑，长歌杨家诗文风雅，这两家都对权势谋略全无半分兴趣。唯有柳家如今的当家柳惊涛倒是雄心壮志，和天外天的理念一拍即合。可是正当天外天紧锣密鼓打算和柳家联盟之时，逆鳞却主动找到了天外天谈及收编之事。天外天万万没有想到，江湖中唯一能被逆鳞尊重接纳的门派，竟是当年骆宾王所在的长歌门。”

　　“这些辛秘就连天外天中许多人都不甚了解，姑娘却如数家珍，果然厉害。”墨留香面色如常，心头却浮上一丝惊骇。这女子侃侃而谈，显然早将天外天和四秘的过往了如指掌。既然如此，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情报呢？还是……在谋划些什么？墨留香生平最擅长智计，鲜有这样没头没脑被人玩弄股掌之中的时候。他暗自打定主意，左右女子对四秘和天外天已然知之甚详，索性和她聊起天外天的过完，再见机而动。墨留香思忖至此，面色和煦了些许：“的确，在世人眼里，四家之中，逆鳞最不肯接纳的就是长歌门杨家。当年骆宾王为李敬业写檄文讨伐武后，而逆鳞却是为武后镇压李敬业，二者虽然并非正面对敌，但多少总会生出些对立的芥蒂和怨仇。”

　　“可偏偏逆鳞点名要和长歌门合作，彼时天外天的众人多半比小女子还要疑惑吧。”女子微笑着看着墨留香，显然对墨留香主动和她讲话感到满意：“逆鳞主动提出要和长歌门合作，天外天自然欣然应允。长歌门虽然不愿和逆鳞合作，但拒绝天外天等于要开罪九天和朝廷，若是不应允，只怕接踵而至的麻烦比逆鳞更大。既不想接管逆鳞，又不肯得罪天外天，于是，长歌门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以琴棋书画为名，组建四秘来压制逆鳞的戾气。”

　　墨留香点点头，淡淡的说：“朝廷和九天相互牵制，建立了天外天调和。杨家依葫芦画瓢，看天外天和逆鳞博弈，就设计建立了四秘。天外天应允此事，与逆鳞和长歌门定下约定。四秘属于天外天，但四秘的人选，由长歌门和逆鳞选定。按天外天的想法，杨家不愿干涉此事，若是四秘掌控在自己手中，那么逆鳞也就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女子噗嗤一笑，轻轻的摇摇头：“刚才先生还说问看轻天外天是作何道理，现在我不妨告诉先生，正是因为天外天这种天真的想法。”女子顿了顿，妩媚的看着墨留香：“四秘如要统领逆鳞，必然能力出众让逆鳞心服口服。但这样的人物，岂是天外天所能掌控的呢？”

　　墨留香闻言沉默，似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女子见状也不追问，只是继续温柔的娓娓道来：“不过，任谁也没想到，被委任四秘之责的居然只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几个年轻人居然有着通天手段！”她玉指葱葱拈起茶盅，饮了一口润润喉咙：“唐翊尘，是百年一遇的暗器天才，自幼被看成是中兴唐门之人。他孤身一人赶往天罗，以暗器破暗器凭一己之力折服天罗，夺得天罗之主的位置。唐翊尘被四秘选中，司职四秘之‘琴’。”

　　墨留香点点头，对女子说：“小尘天资极高，做事冷静决绝。仅凭一身武功，就足以排名四秘之首。”

　　女子抿了抿嘴，温柔的点点头：“相比‘琴’的一击必杀，‘棋’的运筹帷幄更让小女子心仪。墨先生……不，那时候，还应该叫做叶子墨吧。”女子偷瞄了墨留香一眼，发觉他并未生气，就放心的继续说：“叶子墨出身西湖藏剑山庄，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年少之时就将藏剑山庄的轻重剑法杂糅在一处，剑走偏锋自创剑法。叶子墨以往不过是被当成一个前途似锦的年轻人，而等他入主四秘之后，方才显现出过人智谋韬略。四秘能一举控制逆鳞，主要就是倚仗了墨先生……不，叶子墨的力量吧。”

　　墨留香冷笑一声：“姑娘谬赞了，叶子墨怎配得上善用智计的称呼，他终究是个仗剑的莽夫罢了。当年中人计策，在白帝城大开杀戒，屠戮四方，成为武林公敌，难道这样的行为也算是谋略？”

　　“说不定叶子墨正是用这种法子抽身诈死，从容的由台前走到幕后。或者叶子墨所谓身死之后，从此变成了更加厉害的墨先生……不过，墨先生既然不会告诉我，那小女子就万万不能猜到了。除非，我能找到失踪已久的旷修，向他问问清楚。”女子娇笑几声，看着墨留香：“四秘之‘书’旷修，是墨先生自幼交好的朋友吧，他可是个另类的天才呢。旷修童年曾和叶子墨在一间书院读书，彼时年少就已经博闻强识。后来他入门天策府，学习兵法武功。旷修性子沉默寡言，但武功和兵法冠绝同期。若非性子淡泊，只怕现在早已身居军机要职了吧。”

　　墨留香皱皱眉，苦笑一下，心头暗忖：“要职？没有将他逐出天策已经是顾惜他的才华了。天策府要求弟子勇武果敢，吃苦耐劳军纪严明，以他那个怕麻烦性格……哎，所谓的沉默寡言，就是他觉得说话太辛苦了。因为这个性格的缘故，他可没少惹怒天策的诸位将军。”

　　女子看墨留香神情古怪，只当他震惊自己对四秘的了解，心头多少有些得意。她挽起潮湿的头发，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玉颈：“我原本以为四秘的排名是按着个人能力而依次划分，但却没想到，四秘之中排名最末的‘画’才是真正的不可小觑。”

　　墨留香眉头一挑，轻轻的闭上眼睛：“的确，无论是小尘还是旷修，或者我……都是因被她折服才加入所谓的‘四秘’。换句话说，是她一手组建了‘四秘’这个组织。”

　　女子神情复杂的看着墨留香，唇角的笑容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苦涩：“时光流转，事过境迁，但每每提及，先生还是难以释怀呢。她……萧雪卿，倒是怎样出类拔萃的女子，能让先生这样的人物如此念念不忘。”

　　墨留香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感情：“她，是纯阳的雪。”

　　“啊？”女子听到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不禁愣住了。她皱皱眉头，本想追问，却发觉墨留香一副不肯再说一言的神情。女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知道果如之前自己所知晓，萧雪卿这个名字是墨留香心头不能触碰的禁忌。她自知触犯墨留香，连忙岔开话题。女子媚眼如丝，眼波流转终究落在墨留香手上空空如也的茶杯上：“先生，茶杯空了。”

　　言罢，女子也不能墨留香回应，便捧起茶壶盈盈起身。她宽大的四袍空荡荡摇曳，纤细修长的双腿在袍子下若隐若现，流露出别样的风光。

　　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一丝不妥，瞬身欠身坐在茶几上。她背对着墨留香，却凭着柔若无骨的腰肢，斜着向侧边躺下去。女子一边后仰一边探出白藕似的的手臂，握住茶壶向墨留香杯中斟去。女子裸身披着丝袍，原本就是要用手握着胸前衣襟才能蔽体，但此时她仰面向天更是腾出手臂来倒茶，丝袍便宛若花蕾初绽，似有似无的掩在□□之上，透出一种摄人心魄的诱惑。

　　墨留香见女子如此状态，心头也不禁泛起一丝涟漪，难以自矜。但他不愿在女子面前露出怯态，只是不动声色把目光移向别处。蓦地，屏风上一道光芒闪耀，吸引了墨留香的目光。他定睛看去，却是屏风上挂着的一枚精美的沙漏。

　　墨留香盯着那枚沙漏，心中暗自起疑，不知那沙漏挂着屏风上是作何用途。沙漏中一汪幽蓝的水滴，一点一滴的落下来。墨留香看着水滴，只觉得那因滴水而泛起的浅浅涟漪，却像是漩涡一般将一切都席卷吞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