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黄沙远上天外天》绍子衿

77、第十章 西市风波（上）

　　洛阳馆驿相对靠近城西，大多居住些长安方向赶来的客商。近来贸易昌盛，连不少色目胡人也赶赴中原。世人逐利而居，驿馆周围各色各类的杂摊小贩早早将馆驿前面的小巷围得严严实实。不止中原人，不少西域来客也聚集此处，喷火的、杂耍的、贩卖特产的，一时间好不热闹。

　　姜听雨探头看看喧闹的街道，叹口气掩上门窗。天色越发晚了，但是无论是苏晓澈还是旷修都不见踪影。姜听雨有些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忖着是不是要出去寻找两人，但又担心无心中错过了反而更加误事。这样情绪在姜听雨身上并不多见，他自幼跟随卓凤鸣在纯阳学道，虽说承袭了几分金虚真人的张扬脾气，但修心养性的功夫远比常人高出一大截。此时他心头没得一阵悸动，沉闷中有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这种诡异的感觉盘踞在姜听雨心头，让他坐立不安。

　　旷修对骆子逾避而不见是什么缘由，骆子逾为何要抓捕了一个明知不可能是嫌犯的“疑凶”，留在布条上的名字为什么会是苏晓澈，做出这谜样行为的静空和尚能不能救的醒，轻尘到底和这些事情有什么样的关联……姜听雨本来就不是惯于思考之人，诸多问题纷至沓来，让他头大如斗。

　　姜听雨只觉的一阵气闷，忍不住将刚刚掩上的窗户有推开。屋外依旧是热闹一片，姜听雨趴在窗棱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街道，突然发觉热闹的街道变的和先前有些不同－－像是多了几分乱糟糟的嘈杂。不远处聚集了很多人，越来越多的人赶过去围成一个圈，一个个伸长了脖颈，争先恐后的向圈里探头望着，一时间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姜听雨见怪不怪看着那些人，心中暗道多半又是什么怪人带来些新奇的把戏，突然间人群中传来脆生生的一声娇音：“让开啦！大蠢熊！”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一个粗犷的声音大笑：“哈哈哈，小妹妹莫要怕。我只是看你这马儿甚好，很是喜欢，想问问你多少钱肯卖。”

　　不等那女孩子答话，又一个尖细的男子声音笑着说：“小姑娘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这熊老三是头又蠢又笨的大狗熊，别说是马儿，什么东西到了他□□都经不起折腾。”这男子言语淫邪，语气中满是调笑的意味。聚集在周围的多是些市井中的粗鄙汉子，闻言都不怀好意的哄笑起来。

　　尖细声音的男子看着周围人群都附和着鼓噪起来，不禁得意的说：“不过这个大狗熊说的倒也不错，所谓宝马配壮士，脂粉配佳人。大哥我这里有上好的胭脂水粉，不如用我的这许多胭脂换你的马如何？”

　　先前那个被称作熊老三的汉子啧啧几声，粗着嗓子嘿嘿冷笑：“刁老四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个包也没多少钱，拿这个换马，你当人家小妹妹是傻瓜么？”

　　刁老四干笑几声，阴阳怪气的说：“我不像你，只对畜生感兴趣。比起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匹马儿算得了什么？”

　　姜听雨听到这忍不住皱皱眉头，虽然和人群有些距离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从这番对话上他已然猜出个大概。多半是谁家的两个女孩子乘马逛到这里，却被这条街上的泼皮截了下来。想来这两个女孩子涉世未深，遇到这么一群无赖只怕要吃亏了。姜听雨叹息一声，紧了紧手上的剑，自己在这里等待旷修不宜过分张扬，但若是那些泼皮胡闹的太过……师父教导侠义为先事急从权，就算因此惹下麻烦，想必毒姐和旷修也一定能谅解自己的。

　　姜听雨这边正在胡思乱想，人群那边发出一阵鼓噪声，推推搡搡的向外边扩散，腾出中间的一个相对空阔的圆圈，显露出模糊的几个人影来。姜听雨提耳聆听，发觉人群中都在窃窃私语着“好烈的马”、“小姑娘不是善茬”之类的议论。

　　女孩子不忿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哼，笨熊！谁让你乱碰燎原，被踢死了我可不管啊！”她略顿一下，又幸灾乐祸的说：“娘娘腔，教你个乖，女孩子的袖子不能随便拉！这次放过你，下次小心本仙姑切断你的脖子！”

　　熊老三传来霍霍的笑声，中气十足，全然不似受伤的样子：“这马儿果然很好。”

　　刁老四阴测测的说：“马儿好，小姑娘更好。”

　　“咦？”女孩子声音中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这两个泼皮手上居然有些功夫，她声音突然转柔和，娇脆脆的说：“小鱼，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另一个女孩子怯生生的说：“这两人是洛阳有名的恶霸，和其余四人被合成为‘北邙六鬼’，这里属于洛阳西市，平日这两人欺行霸市惯了，出现在这里也不稀奇。”

　　先前的女孩子哦了一声，然后笑嘻嘻的说：“那这两个是坏人啦？也就是说可以随便揍了啊？”这个女孩子话音方落，另外一个女孩子便急切的说：“不可大意，北邙六鬼是盘踞洛阳多年地头蛇，武功虽不见得惊世骇俗，但手段层出不穷，连天策府也拿他们没有什么法子。这个熊老三是少林弃徒，一身横练功夫很厉害。那个刁老四曾经偷师唐门，用毒针暗算过不少高手……你小心为上，千万不要小看他们。”

　　熊老三干笑几声：“这个小姑娘知道的倒是不少，既然知道我等的名号，不如把马儿让给我如何？”

　　刁老四则更加阴森的说：“小姑娘刚才说要砍我的脖子是么？在下脖子没什么有趣，倒是姑娘白皙粉嫩的脖子更让人惦记啊。”

　　周围的商贩看事情已经闹大，不愿生事的早早退到外圈，躲躲闪闪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剩下一群平日里畏惧熊刁两人的闲散之人，趁机讨好，附和着两人不停的鼓噪，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漫天飞沫。

　　“闭嘴！”先前的那个女孩子忍无可忍，怒气冲冲的喊了一声。但是女孩子声音娇脆，怒喝不禁没有威慑之意，反而更添了几分娇憨，惹得四周的人无不哄笑。姜听雨蹲踞在窗上皱眉摇摇头，正想跃下窗棱赶去解围，突然看到人群中闪过一道剑光，将周遭哄笑之声戛然截断。

　　人群骚乱着向外散开，露出一个大汉的身影。大汉随手抄起一根扁担，不紧不慢的招架着攻击而来的长剑，他一边招架一边啧啧赞叹：“小姑娘还有几分本事啊。”

　　大汉身形错让之际，露出女孩子淡蓝色的纱袖，衣袖下一截白藕似的手臂，握着剑柄划出缜密的剑光。长剑越攻越急，咔嚓一声劈裂了大汉手上的扁担，大汉咧着大嘴霍霍笑着，竟然赤手抓向女孩子的长剑。

　　女孩子长剑疾收，顺势斜掠扫下壮汉身上一片衣角，嘴里冷冷的说：“你这狗熊！不要手指了么！”

　　熊老三不急不慢的躲闪着女孩子的剑招，笑嘻嘻的说：“小姑娘不必在意，若是真能砍趴下熊某，也算你的本事。若是打不过，不如就嫁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兄弟如何？”

　　女孩子原本留手几分，闻言怒不可遏的哼了一声，挥剑猛攻过去：“作死！”

　　刁老四在一边淫邪的笑着，手里轻轻张开一把折扇，装腔作势的摇着：“三哥所说注意甚妙，小姑娘嫁给我，那马儿自然便是嫁妆。到时候我一定转送给三哥，来谢谢你这个大媒。”

　　熊老三哈哈大笑：“自家兄弟，好说好说。”

　　这两人一唱一和，惹得周围的看客哄堂大笑。这种哗众取宠、调戏讥损本就是泼皮惯用的手法，女孩子不过豆蔻年华，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小姑娘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偏偏熊老三防守招式颇有章法，急切间也没法子打开局面，只好憋着一肚子气闷声抢攻。

　　刁老四看熊老三不落下风，便将脸转向乘在马上那个叫做小鱼的女孩子。他笑了笑，从身边地摊上抄起一只珠花，把玩了一下，调笑着说：“小鱼姑娘，我三哥正忙着替我向你那姐妹提亲，我们这厢是不是也好好聊聊？”言罢手指一动，手上的珠花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的缀在了小鱼的发髻上。刁老四露这一手，准头力道都拿捏的极准，见到如此招摇的手段，人群中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喝彩。刁老四不无得意的对小鱼说：“这朵珠花戴在姑娘头上真美极了，不如和你那姐妹一起嫁给我，仿效那娥皇女英的故事如何？”

　　小鱼摸摸头上的珠花，摘下来拿在手上看看，倒也没有多少生气惶急的样子。刁老四看小鱼娇弱文静，大有几分逆来顺受的样子，心头邪念愈发旺盛，干笑着摇起折扇向小鱼走去。他刚走两步，却不防先前的小姑娘猛地掉转长剑向自己攻过来，她一边挥剑一边大喊一声：“小鱼！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