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黄沙远上天外天》绍子衿

58、第三章 悠雨轻尘（下）

　　阿鲁见轻尘那副样子，也知道内情错综复杂不便与外人告知。虽然心头暗自有些不悦，但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处处隐瞒，也就释然了些。只是两人都这般拐弯抹角不肯坦诚相交，倒是让事件的未来更添几分低迷。

　　“其实，老实说，我还并不能确定凶手是她。”轻尘轻轻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但是我这个计划是临时起意，普天之下除了我，知道各种内情的也就只有她了。但若是说不是她，而是有第三人卷进这个事件进行和我相同的计划，那么也太过巧合了。”

　　阿鲁皱皱眉，疑惑地问：“既然只有她知晓你的计划，但为什么你还会不确定。”

　　轻尘转头看看阿鲁，笑了一下：“秋文兆、方楠还有章晋，虽然人品各异，但是武功却是无一例外的高明。不要说是她，就算是我与他们任意一人正面对敌也未必能保证一定全身而退，所以我才选择了刺杀。秋文兆甘心赴死也就罢了，但方楠却是在我眼皮下被一发竹筷取走了性命。那刺客出手的时机力道无不登峰造极，更难得的是出手之后能无形无相的销声匿迹，这样精妙的刺杀之局别说是她，就算是我也是万难做到。”

　　“原来如此。”阿鲁点点头，只觉得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但阿鲁终究出身天罗，心思远比寻常人更加决绝和缜密。她隐隐感觉到轻尘的言语之中对事情的叙述有着微妙的矛盾，像是知道些什么，又像完全陷入迷茫。阿鲁有一种直觉，轻尘明明已经找到真相，但是却因为什么理由在刻意的隐藏着。

　　阿鲁想到这里，突然心底一空有些失落，只觉得轻尘并没有那么信任她。这念头一闪而过，让她心里突然一惊。本就是初次见面，怎么会对轻尘隐约中生出一种依赖之心？这对一个刺客来说是及其危险的，阿鲁尽力平息着那种异样的感觉，但越是压制那种感觉反而越发强烈。阿鲁面如霞烧，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轻尘陷入沉思，倒没有注意阿鲁的反常。阿鲁盯着轻尘的侧脸，尽管眉头紧锁却仍然带着一抹轻浮的笑容。高傲中透出挥之不去的乖戾，渲染出一种邪魅的英俊。想到城门一战时轻尘怀抱自己和强敌鏖战，心头就犹如鹿撞难以平息。

　　阿鲁偷眼看着轻尘，眼前却不知不觉浮现出唐翊尘的影子。这两人都是一个样子，无论事情多么紧张危机，总是挂着一种让人看了恨得牙痒痒的笑容。但也正是这样的笑容，让人无论处在什么危机中都不会绝望。

　　如果唐翊尘现在还在自己身边，那么应该怎样也不会畏惧那个墨留香了吧。一想到唐翊尘，阿鲁对轻尘异样的情愫稍稍缓解，反而生出几分亲近和信心。她低下头，轻轻开口：“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无论凶手是你的朋友，还是说你的朋友受制于人才暴露你的行踪，现在都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养精蓄锐，想法子查明这个事件，起码，我会帮你的。”

　　轻尘闻声看着阿鲁，莞尔一笑：“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嗯？”阿鲁抬起头，正对上轻尘倜傥无赖的神情，不禁又羞又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现在我们的命运绑在一起，如果不能解决这个案子，我也不得安生。所以不用想那么多，帮你其实就是为了帮我自己。”

　　轻尘用古怪的语调“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阿鲁。

　　阿鲁虽然把头别到一边，但还是能察觉到轻尘盯着自己看，那种目光让自己浑身不自在，她轻咳一声，故作严肃的说：“不过现在就算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虽然你已经知道真凶是谁，但要想阻止她终究还是要到城中查访她的行踪。今天城门一战，只怕整个洛阳城卫乃至天策府都盯上我们了，哪里还有办法去查访！”

　　轻尘被阿鲁突然着急的发问弄得一愣，然后微笑一下，漫不经心的说：“如果，我们有外界人所不知道的第三人帮忙呢？”

　　阿鲁惊讶的看着轻尘：“你是说……难道？”

　　轻尘唇角微微上扬，带出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原来我孤身一人，事情进展的慢，但是现在有强援加入事情就两样了。哦，当然，我说的强援不是你……”轻尘漫不经心的说：“救你不过是个意外，并不在我最开始的计划中，不过多一个人总是好……啊！”

　　轻尘躲开的里阿鲁远了一点，呲牙咧嘴的揉揉伤口。虽然阿鲁突如其来的一拳并没带着多大的力道，但是猝不及防的擦碰在伤口上还是让轻尘痛的喊了一声。他一边揉着伤口，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看正在收回拳头的阿鲁：“怎么了？干嘛打我。”

　　“……”阿鲁气结，满脸不虞之色，气鼓鼓的不理轻尘。

　　轻尘叹息一声，露出不易察觉的一笑，继续说：“我和这个朋友原本约好了在午后碰面，结果阴差阳错遇到了你。有我这朋友帮忙查访，我想事情应该能进展的快一点。”轻尘看阿鲁还是爱理不理的样子，知道她还在记恨刚才的事，无奈的一笑：“话说回来，洛阳城这么大，如果有心隐藏躲避，找个人还真不太容易。”

　　“恩，的确。”阿鲁面无表情，按捺住心头波澜起伏的心绪，故作冰冷的看看轻尘：“就像你和我被整个洛阳城卫搜捕，却还能在这里优哉游哉的聊天，要想藏身确实太容易了。”

　　轻尘吊儿郎当的看看一脸严肃阿鲁，只当她还在记恨自己刚才调侃中的轻视之意。他咂咂舌嗤笑一声：“其实能在洛阳城卫的搜捕之下藏身，倒还真不是特别容易的事。这个地方是我那位朋友当年为了禅定修行才打理出的地方，面水背山，人迹罕至，就算是土生土长的东都人也未必知道有这么一个所在。”轻尘顿了顿，继续说：“何况这里背倚石窟，寻常人是断然不会冒犯佛祖来这边搜捕的。”

　　“禅定？你的朋友是个和尚？”阿鲁讶然，然后带着嘲弄的意味浅浅一笑：“寻常百姓都知道敬畏佛祖，佛门弟子倒全无顾忌的在佛祖泥神上凿洞而居，你那朋友就不怕佛祖降下业报么。”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佛祖肉身尚能割舍喂鹰，区区一个石凿法身又怎么会吝啬。”轻尘坐到石桌前，用没受伤的手拆开桌上油纸包的点心。

　　阿鲁闻言若有所悟：“这个和尚说话倒有些道理。”

　　“不过在他眼里，他自己并不是和尚。”轻尘拈起一块点心，高深莫测的说：“贪杯懒闻法，嗅香远梵音。青丝换清静，己心即佛心。”

　　阿鲁不忿的撇撇嘴：“这个和尚不守清规，口气还大的不得了……”阿鲁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莫非，这个人是……”

　　“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轻尘把手指竖在唇前，然后意味深长的一笑：“真凶如果有心隐藏，在人海之中的确不好寻找，不过真凶虽然在暗处，但是总有人在明处。”

　　阿鲁本身聪敏非常，闻言顿时领悟了轻尘的计划。她按耐住心头浮起希望的那种喜悦，故作淡然的问：“我明白了……那么，按你原本的计划，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轻尘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阿鲁，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般：“我在唐门时候有个好朋友，他悟性资质还在我之上，但天妒英才，他患上一种奇疾。他遍寻天下名医，终于找到了一个有能力医好他的神医。”轻尘神情一黯：“但在治疗最后最关键的时候，那个神医突然神秘消失……我那个朋友因此病情加重，撒手人寰。”

　　阿鲁看看轻尘，想安慰几句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柔声问：“除了已经死掉的那三个人之外，你计划中最想对付的就是这位神医了？那么，这位神医是……”

　　“‘点魂笛’，苏晓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