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黄沙远上天外天》绍子衿

55、第二章 千头万绪（下）

　　姜听雨闻声驻足，想到这用枪的男子是为了援护自己才让放弃追击，不免生出几分感激的愧意，略一踟蹰，抬头缓缓开口。

　　“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不由得相对愕然。那用枪的男子不禁莞尔，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少侠言重了，如若不是在下仓促邀请少侠援手，少侠也不会卷入这是非之中。”那用枪的男子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姜听雨：“在下东宫卫队统领骆子逾，回家探亲正巧遇到轻尘一案，因而奉命协助侦办。不知道少侠怎么称呼。”

　　“纯阳金虚弟子，姜听雨。”姜听雨一闻东宫二字，只觉的一种富贵官气扑面而来，原本结交的心思被冲淡的荡然无存。他看看手中的令牌，令牌面上雕镂着一个狼头似的符号，下面用篆文刻着“天策”二字，古朴中带着细致。这令牌触感坚硬入手却不甚沉重，想来是铜包木的构造，加上上面的铭文，姜听雨猜测十之八九是天策府通行令牌之类的东西。他诧异的问骆子逾：“骆将军，这是……”

　　“哦，轻尘此人手段高明狠辣，为人又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少侠因为今日相助之事只怕会开罪于他，洛阳不比长安，小道长孤立无援只怕会因此受到牵连。这件事本是因我而起，如果少侠因此受到什么伤损，在下寝食难安。若是真的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大可以向各地城卫出示令牌，我和天策一定会尽力相帮。”

　　姜听雨微觉有种被小觑的不快，但他自幼清修，心境豁达倒也不甚在意，谢了一声也就坦荡荡的接过收起来。然后看看骆子逾，犹豫一下，但还是开口问了句：“那个轻尘，到底是什么人。”

　　骆子逾一愕：“少侠大概刚刚路过洛阳，并不知道此间情形。近日来洛阳城接连发生三起针对江湖人士的血案，这个轻尘便是这三起血案的重要凶嫌。”

　　“那轻尘救走的那个人又是谁呢？”姜听雨疑惑的嘀咕了一声。

　　骆子逾踟蹰一下，低声说：“其实告诉小道长也无妨，我们查案到如今，认为真正的凶手或许并非轻尘，而是一名男装装束的唐门女子。今日在城门前恰巧巡查盘问到这么一人，不了那丫头年龄不大却棘手的很。轻尘突然的出现也大大出乎我意料，想来此案错综复杂，轻尘虽然不是凶手却也脱不了干系。”

　　姜听雨对这些是是非非原本就没有兴趣，看看下面叽叽喳喳喧闹不停的江湖客更是多了几分厌烦，加上这边事情尘埃落定，也是时候回去和苏晓澈打声招呼了。

　　“骆将军，我和同伴正要去城外吃当地有名的鲤鱼烩面，因为这件事堵在当街。现在事情既然告一段落，不知道我们能不能……”

　　“你和你的同伴倒也很有考究。”骆子逾笑着说，然后皱了一下眉：“不过城中出了这样的事，按规矩应该封闭城门全城戒备。虽然我明白少侠和轻尘并无瓜葛，但这么贸然放你和同伴出去，只怕有渎职之嫌。”

　　“原来如此。”姜听雨闻言也明白其中的难处，他自幼修道，虽然年轻却有种随遇而安的心境：“那我回去和同伴说一声，再寻机会吧。”

　　两人正在说话，却突然听到马车车轮骨碌骨碌的声音。姜听雨抬头望去，正赶上车帘缓缓掀起，露出苏晓澈笑靥如花的面庞：“小咩，怎么去了这么久，到底能出城了不，我可饿坏了。”

　　骆子逾被苏晓澈的笑颜闪的微微有些失神，然后错开目光向车内探望一眼，除了一只硕大的□□却空无一人。骆子逾拘谨的一笑，转过头看着姜听雨，想摆脱刚才错愕的尴尬：“小道长，这就是你的同伴？”

　　姜听雨点点头，然后发觉旷修不见了。正要发问，却突然发现苏晓澈不动声色的古怪微笑，也就心领神会的不再多问：“不是说好在那里等我么，毒姐你怎么过来了？”

　　苏晓澈轻轻敲下姜听雨的头：“你去了半天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然后看看骆子逾：“这位是你朋友？”

　　姜听雨愣一下，不自然的说：“不……这是我刚刚结识的骆子逾骆将军，刚才遭遇了洛阳血案的疑凶，若非他大力相助，只怕我又要麻烦毒姐帮我疗伤了。”

　　苏晓澈冲骆子逾点点头：“多谢骆将军，小咩给你添麻烦了。”

　　“姑娘言重了，小道长剑法高明又侠肝义胆，是我承蒙照顾才是。”骆子逾眼中精光一闪，面上突然划过一丝古怪的笑容，然后看看苏晓澈欠身拱手：“恕我冒昧，敢问姑娘可否认得‘点魂笛’苏……”

　　“我就是苏晓澈。”苏晓澈大大方方的说，然后带着些许揶揄看看骆子逾：“怎么，将军是要拿下我向李林甫邀功么？”

　　骆子逾哈哈大笑：“苏姑娘说笑了，我和奸相势不两立，当年你狠狠的扫了奸相的面子，真是大快人心。”他顿了顿，然后看看苏晓澈：“不过苏姑娘江湖名声在外，可要多加留心啊。最近洛阳城中不太平，有人专门以江湖人为目标进行刺杀。为首作乱的正是十小恶人中的轻尘，不知道苏姑娘对这个人的底细可有了解。”

　　苏晓澈摇摇头，老气横秋的说：“鬼知道谁排的这个十小恶人，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个十小恶人的名号，估计是江湖艺人茶余饭后的闲话以讹传讹吧。”然后苏晓澈笑着指了指姜听雨：“年轻后辈大多都是浮名在外，要是真打起来，这个轻尘怕还不是我们家小咩的对手呢。”

　　姜听雨闻言苦笑一下，那轻尘剑法凌厉，一招一式对自己处处克制，如果真的心无旁骛的交手，十之八九自己会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吧。

　　“原来如此，打扰两位。”骆子逾低下头，沉思片刻，抬起头又对姜听雨拱手行礼：“今日得到姜少侠相助在线，冒犯两位在后，我这就嘱咐城门守卫为两位放行，不过日落之时全城禁闭，两位一定要在日落之前赶回来啊。”

　　“骆将军太客气了。”姜听雨冲骆子逾还了一礼，撩起衣摆跃上马车。

　　“小咩你也真是的，年轻人真没礼貌……”苏晓澈嗔怪一声，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看骆子逾：“骆将军既然来了，不妨和我们一同去城外吃顿便饭如何？听说当地的鲤鱼烩面颇有名气，骆将军正好做我们的向导。”

　　“不必了……”骆子逾连忙摆摆手，正要客套几句，却突然如芒在背警上心头，然后迅若疾电扭头扫视，却发觉街道上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毫无可疑之处。

　　姜听雨插嘴说：“毒姐，骆将军说现在非常时期，不方便出城，我们要不换个地方随便吃点什么吧。”

　　骆子逾盯着往来的过客，微微皱皱眉头，然后挤出一丝笑容对苏晓澈说：“在下还有公务在身，这就要去城门巡查，布置戒严封锁，所以多有不便。”

　　苏晓澈叹息一声，充满了遗憾的语气：“那就可惜了，不过骆将军既然要去城门，不妨让我和小咩送你一程。”

　　骆子逾见两人盛情难却，自己也正巧有些事情要思考，说了声恭敬不如从命，随口和两人客套几句道谢上了车。

　　街道转角，贴在墙角的旷修默默听着马车远去的声音，然后低下头扣上斗笠缓缓转身走开。转身之时却不想和一个锦袍和尚撞了一个满怀。

　　旷修压低斗笠帽檐，轻声说了句：“抱歉。”

　　那和尚却浑若不觉，并不理睬旷修，自顾自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和旷修擦肩而过。

　　旷修回头看了那和尚一会儿，摇摇头钻进巷子中。他对洛阳颇为熟悉，在小巷之间转来转去，绕到了一家药铺前。旷修抬头看看匾额，然后走了进去。

　　旷修缓缓走到柜台前，扫视一边上面挂着的药品名目，然后轻轻的叩了两下桌子：“掌柜的在吗？”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从边上迎上来，热情的招呼着：“客官有什么吩咐。”

　　“上个月我订了一份敦煌产的当归，不知道有没有到货。”旷修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药柜，然后看看药店掌柜。

　　“哦，到货了到货了。”掌柜满脸堆笑，然后为难的说：“不过送货的客商非要当面交易，已经租住在小店七八天了，这个，您看……”

　　旷修点头笑笑：“无妨，就当面交易吧，那个客商现在在哪里。”

　　“在这里。”

　　一个温和中带着些许阴郁的声音从旷修身后轻轻的传来，旷修转身看去，那人一袭黑袍连着兜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帽檐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庞与神情。

　　旷修盯着黑袍人看了一会儿，淡淡一笑：“你倒来的挺早。”

　　黑袍人从容的解开兜帽的绳结，然后把将兜帽缓缓拉下，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如水一般倾泻而出，披散在黑袍之上。那人撩过挡在眼前的一缕头发，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看旷修。

　　“你，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