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梦中人 ...
-
天色渐晚，原本该按时过来的人今日却不见踪影，仪镜明百无聊赖，支着头本打算小憩片刻，哪知真是睡熟了。
他大概做了一个梦，光阴与记忆交错交织着过去，唯留下许多模糊的画面，恍惚间某个片段渐渐清晰起来，有个面目熟悉的年轻人规规矩矩给他做了个揖，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柳渊日后定当报之。”
柳渊……
不知为何，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仪镜明心口一阵发热，心胸中仿佛有什么要突破桎梏而出。他听见梦中的自己带了点笑意答道：“柳少侠呀，你只报自己名姓而不问我名号，莫非日后我要你报恩，还得自己寻上门去？你这报恩实是不诚心。”
对方一时无言，张了张口，却有一道熟悉不过的唤声响在耳旁：“仪堂主……”
仪镜明顿时惊醒而起，梦中的人与影便一片片碎在意识深处，令他失神了片刻，直到抬眼便见着一张这段时间整日对着的面容，才清醒过来这已不是在梦里，而方才让他醒起的一声唤便是出自此人之口。
“仪堂主？”男子有些迟疑，复又生疏客气地叫了声。
仪镜明皱了皱眉，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对方的脸，发现这张脸与梦中年轻人的脸渐渐重叠在一起，几乎可以确认同为一人。于是他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疑惑与试探，再平淡不过地叫道：“柳渊。”
对方微微一愣，向前一步自然而然地要去为榻上的人探脉：“你今日心思不属，可是身上的伤有什么不妥？”
这话显得有些亲密，男子却说得颇为自然，仪镜明听来竟也觉得比先前那生疏的呼唤顺耳许多，好似两人相处合该如此般。
但仪镜明警觉未失，避开对方伸来的手，这让男子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亲密，手尴尬地停在原处。
“我只是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仪镜明说话间轻佻的笑又回到脸上，他反手握住男子原本要给他把脉的手，“我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救过你一命。”
一下子被握住手，男子下意识地往后退，手自然也挣脱开来。
仪镜明感受着指尖残留的温度，心中疑惑，他还以为这柳渊对自己既然有非分之想，必定是喜欢被自己如此对待的。他只能轻轻叹了口气，略带怀念地说道：“那时你武功低微，被我这样握住你的手，你是绝对退不开的。”
他确实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梦里所现并非无根幻象，而是早被自己扔到一边去的少时记忆，他能记起来实在是因为他平生害过人杀过人，独独没真的救过人，因此救命恩人这一说大概也唯有那么一个人说过。他实则也不是有意要救柳渊，他只是当时受了挫，心情极差，想杀几个人纾解心中郁气，哪想随手解决几个武林人士却是正好救了这初出茅庐的柳少侠一命。
他当时远比现在心软得多，想着人既然救了也没回头砍死的道理，反正心情不好，有个人倾吐一番许是能好受些，便和柳渊很是有过几日的交情。但时间过了那么久，这段记忆也不是多么惊心动魄或是美好动人，自然无法留在他心中。这次能够梦到大概是日日见到对方那张熟悉的脸，所见所梦的缘故。
明明这段记忆中他对柳渊也没有太多的交情，但梦境里的片段或是沉淀了太久，久到生出一种想要去怀念的意味来，让他在醒来后，再也无法和之前一般将柳渊看做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梦中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