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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关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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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的真相
总是有一些人,他们在死后才变得受人欢迎,人们总是乐于谈论那些死者的相关,并且无知的折磨着仍然活着的人。
邱令快疯了。
马安安,马安安,他不停的听见马安安,不停的被问到马安安,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简直比数学大题更加的叫人心烦。
他必须不停说着“啊,他确实挺好的,不知道是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诸如此类的话,事实上,由于失恋而变得古怪的马安安,一直让邱令忍得相当的辛苦。
就算在那之前,沉闷细致的马安安,也从来不曾叫邱令喜欢过,他看不起他,即使他们一直同进同出。
因此,邱令基于基本的道德,没有对死者说出过于失礼的话,已经是极限了。或者说,他还没有说出那样话的胆子。
本来曲源泉和韩城也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尤其是曲源泉还和宋品宜的事情扯在一起,但这两人一直没有影子,邱令恨不了死人,能撒气的活人又不在,干脆沉着个脸,抬脚就走。也不管周围的妹子正满脸求知欲的看着他。
这也是他唯一一次如此受女生的欢迎,也是女生头次叫他恶心成这样。
可他不是曲源泉,实在是没有光天化日之下给人下不来台的魄力,明明是甩脸子,还要向妹子们告罪了再走,也不知道,群众们看不看得懂这种前后矛盾的表态。
甩开人群的邱令直接就奔着天台去了,文安然的地方一般没人去,可是他已经看见文安然就坐在教室里了,僵硬的跟尊神似的,好像她那脊柱是移植的钢筋,周围都没人敢坐。
邱令也就这种时候有胆子上天台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曲源泉,不知死活的倒在地上。
邱令的第一反应就是坏了,又出事了,转身就想下楼,叫韩城过来,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他并没有直说,而是暗示韩城,有人看见曲源泉失魂落魄的上了天台,却一直没有下楼,韩城不出他所料的冲上了天台。
“我可是帮了你了。”邱令松了口气,也慢慢的跟在韩城的后面。
只是,当邱令正走到楼梯上的时候,韩城却折了回来,脸上并没有伤心或震惊的表情,“谢谢啦”他相当平淡的说“应该是已经走了,屈大夫可不是马安安,他可固执得很,也硬得很。就是怕他钻牛角尖。”
说着说着,还叹气。
邱令感到自己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移动,马上的背过身,做出下楼的样子,他尽量的收缩自己的喉咙,让声音正常。
“啊,是啊,我就是爱白操心。他能有什么事儿。”
不对,曲源泉到底怎么了,快说,快告诉韩城。
邱令的心里喊着。
“不过他的状态确实叫人不太放心。”韩城完全没发现邱令心里暗流汹涌。
不过,他不见了,应该是自己离开的,他不会有事的。
“他就是太固执了。”
就算有事,我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老四?”
韩城有些疑惑邱令的沉默,邱令平时,可不会轻易的放过什么话题。
“嗯,他就是这样呢。”
已经说服了自己的邱令,转头说到,脸上的表情,完全的自然了。
那是当然的,他并没有要不自然的理由,他又不是超人,很多事,并不在他的范畴内。嗯,不是,他的错误,并不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下楼梯,脚步声渐渐消失。
一个人从天台的死角里走了出来。
“时间越来越短了,这次,你一定要成功。”
他用额头贴着曲源泉的额头,又离开,叹了口气。
“不知道啊,反正是病的很严重的样子吧。”
“明明退烧了的,真是。”
曲源泉闭着眼睛,觉得盖在眼睛上的眼皮都是烫的,睁开眼,却十分费力,干脆就闭着。
“他明明知道你出事了,却没有说实话。”
“他是什么人,我一直都知道,话说,风很大,先把我弄下去好吗。”
谢小彻果然十分的听话,改抱为背,就下了楼,步子轻巧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你是猫吗?”
“说是狗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喜欢狗?”
“不知道,但是想起来,狗就比猫更加的……”
“?”
曲源泉被放了下来,身下十分的柔软,还有人给他盖上被子,谢小彻和校医的谈话声忽近忽远,然后消弭在空气中。
真想睡啊,再也不起来。
“只不过是感冒很快就好了哦。”
不知道是谁,这样温柔的说着。
“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努力才行啊。”
曲源泉终于开始清醒的时候,只觉得躺得腰都快断了,谢小彻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眼神不知飘在何方。
“这是怎么了?”
他只记得自己在天台上,一阵的头晕,就没有下文了,好像是谢小彻把他送过来的。
“她在阻止我们,我们的时间很紧了。能动就快点起来吧。”
谢小彻相当冷酷的说。
“他是谁?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只有你,能让我们知道。”谢小彻说完这句,就不再搭理曲源泉了,直接往保健室的门外走,曲源泉也只好掀开被子起身,可是人睡久了腿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才赶上谢小彻的步子。
“你是着的什么急?什么时间,谁给的时限?”
曲源泉在后边儿边喘边问,谢小彻这种人还会着急,那事情一定不小,至少,比死人还要严重。
谢小彻走的很急,也不管曲源泉的问话,大概走过了一条走廊,却突然刹住,弄得曲源泉直接撞在了他的背上。
“是你告诉我她是谁的,你一定知道她是谁,但这次要尽快的。”
曲源泉正撞得鼻子发酸,使劲儿的往回憋泪水,谢小彻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一出,也顾不得了。
“我知道什么?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他可是决定了,这次一定要捉住谢小彻,问个清楚。
谢小彻的眼睛幽暗,毫无波澜。
曲源泉不甘心的还要再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来了。”
谢小彻轻轻的说。
曲源泉下意识的朝另一个方向看过去,悠长的走廊的的另一条,有个人影在奔跑,他弄出的动静很大,但却像是永远不可能到达这一头一样。
“救命!!!!!!!!!!!!!!!!!!!!!”
“刘礼!”谢小彻马上就听了出来,即使这时,女生的声音由于恐惧,已经变形的厉害。
谢小彻一把从后面勒住曲源泉,把他按到了墙上,谢小彻的力气非常的大,曲源泉的脑袋一下子磕在墙壁上,嗡得一声几乎空白。
但他还看得见。
他看见刘礼的身后,追逐着她的东西,有着人的形状,比例却非常的失衡,像是粗劣的简笔画,还是用水性笔全部涂黑的,火柴棍小人。
那些东西的手脚很长,还拿着棍子,走廊并不长,女生已经接近了他们并且看见了他们。
“救救我!”
大脑还是空白的曲源泉只能看到,却不能思考,他呆滞而空白的看着惊恐的刘礼向他求救,甚至没有动一下,就那么被谢小彻按在墙上,只是看着。
“救……”
砰——!
怪物抡起棍子,直接砸中了女生的后脑,力气之大让刘礼向前飞了出去。
当女生终于在地上静止的时候,那些黑色的人形,已经完全不见了。谢小彻松开曲源泉,向后退去,还贴在墙上的曲源泉直接就顺着墙滑了下去。
曲源泉在地上足足坐了有几十秒,脑海里的画面终于转化为有意义的信息,他木然的站起来,接近了刘礼,伸出手去,按到女生的颈动脉。
“你怎么敢?!”你背对着谢小彻,声音极小,但在空旷的走廊已经足够的清晰,“谢小彻!你怎么敢?!”
“应你所求。”谢小彻安静的说“你看见的,即你所问的。”
“谢小彻你这个禽兽!!!”
曲源泉转身,双眼已经完全的红了,青筋一根根的绽出来。
谢小彻迎着曲源泉走上前去,一巴掌按在曲源泉的头上,在地上砸得一声闷响。
“别和我耗时间,我不会袭击人的,它们才会,你的时间很紧张,冷静一点,你应该冷静。那样,你才会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不痛不痒的言辞可以让一个极度愤怒的人清醒吗?
或许,曲源泉也很难被称为一般人的原因就在于此,他总是过于理性的看待事情,即使,是在现在,目睹了一件暴力凶杀。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你是有罪的,你没有动手,但害死她的就是你!”
“很好,”谢小彻放开曲源泉,站起来,“很高兴你已经清醒了,对于刚才的事件我相信你已经有想法了,我建议你把事件从头到尾再理一次,冷静的。”
曲源泉按着仍然疼痛不已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你根本就没有道德感。”
“那些怪物,会努力的避免自己被人看见,而且它们很瞎,只能看见一个目标。”谢小彻接着说“还有,你是对的。”
然后,他就迈开腿,丢下了曲源泉。
曲源泉眯着眼睛看着谢小彻的身影从楼道口消失,他是对的?还真是干脆,这毫无人性的存在。
曲源泉看着地上的刘礼,心里百味陈杂。
“对不起,为了自由的行动,我,只能等你被别人发现了,对不起,刘礼。”
他朝着刘礼鞠躬,也离开了。
谢小彻是对的,事情太多,有些并不应该被纳入考虑,他必须,冷静的把所有发生的事情再理一遍,他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目标。
死者的死因,又是什么。
浑身是血的马安安,被钝器击伤文傲然,勒死的宋品宜,还有,被怪物杀死的刘礼。
既然谢小彻给他看这个,那么,文傲然、刘礼甚至马安安的死因都可以往这方面考虑,只有宋品宜,被人约出去的宋品宜。
“有会着杀人的学生,世界还真是叫人不能理解啊。”
曲源泉这么说着,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我根本,也不必谢小彻强到哪里去啊。”
虽然已经顺着谢小彻的话思考了,但是曲源泉并不打算完全被一个莫名其妙,还自认没有人性的家伙牵着鼻子走。
事实上,要查转学生的文件,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时候很容易,浑水摸鱼的人,在这种时机上,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反正再多也不多他曲源泉一个。
同时的,曲源泉并不怀疑所谓时间紧迫的说法,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即使谢小彻不这么说,他也不会慢下来的。
“德牧。”
曲源泉拍了一下某个人的肩膀。
那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似乎被下了一跳,看见是曲源泉才放松下来。
“你干什么鬼,你知道城哥在到处找你吗?这种时候,你还只管到处溜达。”
虽然是在抱怨,徐沐非脸上却没有生气的表情,反而是担忧居多。
“德牧,宋品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没错,人高马大,绰号是凶狠的德牧的徐沐非,是个令人发指的八卦狂人,他的消息虽然都不太靠谱(当然,这也是曲源泉不敢轻易找他的原因),但不可否认的,这家伙总是知道很多奇怪的消息。
“那就看你想问哪个方面的了。怎么了屈大夫,你平时不是最忍不了我八卦了么。”
“她最后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时候的所有事,别胡说,尽量简单。”
“简单就只有一句话了,她当时是从教室里冲出去的,怎么说来着,就是上赶着,找……”
“别那么多废话。”
“再过一会儿,你想听还没有了呢。我假条都写了,不是和你废话,现在已经出了校门了。”
曲源泉心里一动。
“老师放你们回去?”
“这有什么不放的,都乱成这样了,我看再过一会儿,学校该把我们全放了,说不定,还等不到我去交假条。”
“不行!”
徐沐非被曲源泉的大叫吓了一跳,“都死了几个人了,不让回去才是不行呢,你又是犯得什么毛病。”
曲源泉也没听徐沐非的嘀嘀咕咕,拔腿就跑了,他知道,宋品宜一定是被人杀死的,学校要是放了,就来不及……
曲源泉由不得慢了下来,来不及什么?学校放了,还有警察啊,会有什么,是来不及的呢。
不管了,他没有把脑力浪费这里,他急切的要去看一眼那个现场,哪怕是远远的。
但是,那里已经有一个人了,明明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却就是和学生们格格不入的人——文安然。
“你说会有谁去杀宋品宜呢?”
女生并未转身,但准确的辨认了对象,就像她所依靠的并不是视觉,而是嗅觉。
“反正和马安安,还有文傲然的死关系不大。”
“想杀她的人应该很多,所以反而很难去确认。”
“她为什么在厕所动手,我不明白啊。”
两个人的对话,几乎是驴唇不对马嘴,但都完全了解对方的意思。
“因为你是男生,所以才不明白。”
文安然总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接了曲源泉的一句话。
“在这个厕所杀人,是不会被发现的,这个厕所的用途,并不是一般那样的。”
等等,厕所而已,还能怎么用啊。
曲源泉还真没能理解。
“这是女生专门用来解决事情的地方,偏僻又空,人也少,怎么打,怎么叫,都不会引来无关的人,或者是老师。”
曲源泉一时之间竟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知道,他们学校的女生之间,水居然这么深。
“不是吧,简直是日韩校园……”
由于意识到他身前的就是学校最大的派系头子,欺凌剧三个字还是没有说出来,不过,曲源泉对女生已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我可没用过这里。”文安然的语气相当的不屑“我倒是很好奇,是哪个胆小鬼,在浑水摸鱼。”
曲源泉对她居然称凶手为胆小鬼已经彻底没话说了,只能僵硬的转移话题,“但是嫌疑人很多啊。”
文安然也没说话,只是转身把手里的望远镜给了曲源泉。
曲源泉看着望远镜,突然就笑了。
“不对,”他说“这里,并不是宋品宜被杀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