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7、第 77 章 ...
-
君尽只是笑,那笑既冷且僵,淡淡的不屑下好似还带着点点了然的绝望,这绝望直将彗星逼得头痛欲裂,却是无能为力,渐渐的松开了手,他只想去将这眼前这可怜的孩子抱在怀中,给他一点点的暖意,去化开他那心底深处的寂寞坚冰。
不想彗星刚刚放下力气,君尽的一个拳头便招呼了过来,一拳便将他掀到在地。彗星的火气顿时被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拳头挑了起来,伴随着这几年来的辛酸苦楚与屈辱不安,他只觉得自己那满腔深情登时化作了愤懑暴虐,起身便一拳向君尽袭去。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不到一时三刻,便纷纷挂上了彩。
纠缠的精疲力竭的二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房内除了浓重的呼吸之声再听不到旁的,血腥的气味在屋里慢慢的蔓延开来,几近淹没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可知我是如何认出你的?”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君尽沙哑着嗓子问道。
彗星愤愤的侧过了脸,不去理他。
君尽似是早已料到耍起性子的彗星再不会理他,自言自语道:“那日,我坐在枫林树下,隐隐便听到有人脚步轻缓,步伐慢软,既慌又乱。后来你帮我从地上捡了那封信,递到了我手上,只是那一瞬,我便知道,是你来了。”说到此,君尽长长的叹了口气。“嘴巴可以不出声,手掌可以磨出茧子教人认不出,但是你身上淡淡的墨香却是掩不住的,一个长工,身上怎会有着书墨之气?更何况你在我手心内写字,一笔一划,写在我手,刻在我心,那双手本是我拉过无数遭,抱过千万次的,便是梦中,却也总是好似沉溺在那暖手的抚慰之中,即便是它结出一层薄薄的新茧,我却又怎会识不出来?就算是我瞎了眼盲了心,认不得这世上一千个一万个人,也不会认不出你,不会不知道你就在我身边……”
彗星早已酸红了眼,却咬紧了牙只是不做声。
“我本非细致察微之人,可是事关于你,总还是比旁的清醒一些,你说你留信出走,我不想不信,更不愿不信。可是朝廷官员无故离职,又岂能是区区一封信便可打发清楚的?”
“既然那两年内,你都可以装做无动于衷,为何现在又要明察秋毫?你只当我是那哑巴王瑞,当我是个下人长工,我们两个就这样在这深山中静静的过下去难道不好么?”彗星带着几分怒气,话出口后他自己也愣了一愣,猛地坐起了身来:“他们找来了?”他盯住了君尽,一字一顿道:“找到你了?”
君尽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撑着身自地上站了起来。
彗星又急又慌,一把拦住了他的肩,带着戾气大声问:“是不是他们……你是不是……”
“你在怕什么?怕面对自己的亲生爹娘,还是怕我知道你骗我在两年前便已诈死而逃?”
彗星颓然垂下手来,他知道了,他都已经知道了,彗星虽然早就料到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却不曾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或许是他不敢去想,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君尽沉默了半晌,缓缓的拨开了彗星的手,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彗星道:“林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彗星听了他的话,心中又是一阵怒气翻涌着上来,追上去一把将他拉住:“为何要后悔?我们在一起,为何会后悔?”
君尽冷冷的瞪着他,眼底强压着满心的怒气和悲哀,一字一句道:“便凭你这般骗着我,全无半分信任可言,谁料得到将来你又会不后悔?”
彗星狠狠的又给他一拳,咆哮着吼道:“不许你再这般说!我骗不骗你,那是我的事,我后不后悔,也是我的事。你只要静静的待着,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这样过日子便是!”
君尽抬起眼来,幽幽子眸中,闪着点点丝丝的泪:“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便当真什么都没有过么?”
彗星只觉得好似一盆冷水迎面而至,直泼得他身冷心凉,手不由得松开来,看着君尽嘴角留出的血丝,只觉得心中的怒火慢慢软了下来,化作了片片柔情,轻轻的推动着自己向他迎去,他再也不愿多想,再也不愿多说,只是一把将君尽拥住,狠狠的吻住了他。
君尽一愣,原本还要说的话就这样被彗星堵在了口中,微微挣扎了两下,却又软了下来,到好似被这骤然而至的深情打动,不由得顺从了一般。感觉到了他的依顺,彗星便也柔和了下来,轻轻的细吻着,只想让这片刻的柔情化解刚才那满室的暴戾。
直到深情变成了浓意,直到轻柔化作了汹涌,直到深刻的纠缠几近令人窒息,彗星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了手,看着满脸涨的通红的君尽,他正要开口,却不想被他的一句话哽住了。
“原来你所要的日子,不过就是这样的,你若是早些说了,便也不劳你吃苦受累这么些年,凭着郑少爷的身世地位,财力官权,什么样的戏子找不来?你撒一把银子出去,不知有多少娇嫩小生愿意巴巴的跟着伺候,即便是你看得起我,只要实话说一声,我也不敢不从。”
又是“啪”的一掌,彗星痛痛的望着那张以被打得微微发肿的脸:“你一定要如此么?你便定要将我赶走么?你这样侮辱了自个儿我便会在一气之下弃你而去了么?你当初舍生忘死的逃出来,不就是为了要和我一块,安安乐乐的过些个不咸不淡的小日子!而今这一切唾手可得,你却又为了他人言语,为了那些个虚名浮利,要将这来之不易的日子拱手相让么?”
君尽呆呆的愣在原地,再不说话。他心下暗自思忖:只怕这又气又闹的,早已骗不过他,彼此相识相知这么些日日夜夜,自己哪里还能瞒得了他半分?只可惜他这一番盛情,自己还是辜负了。
彗星也气的站在彼处,不再开口。心内只是沉沉的想:尽啊,直到今时今日,你的心思,我又怎会不明了?可是我的心思,你却当真不知道么?
早已洞悉彼此心思的二人,便这样静静的立着,再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