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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两种晶片,两个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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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都里无缘无故的有上品官员的女儿失踪……
凰羽头疼的看着丢在眼前的文书,不知道是哪个家伙递上来的。虽然他身负皇都都尉巡抚这样的职责,但对于这种事情真的
会觉得棘手。
这是乱世,况且人类与妖魔共处,食物链的循环都没有搞明白,出现这种事情,还真的很难查……若是寻常百姓家,便无人
过问,但一时之间,竟然有这么多官员家的女子失踪,好像都是些有头脸的人物,失踪的都是年纪不到十七八岁的女子,有的
还未出阁,就凭空在家里消失……
灯下,凰羽的神色微微的皱眉。
博应崖最近与青柯打得火热,暗地里从西域异界再次购买了大量的蚩龙,这些家伙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公子,已经三更了。”游冉之立在窗前:“您已经四日如此。”
他也明白在七公子手中要管理的文书和处理的事物很多。他年纪轻轻,但心血都以在政务上完全耗尽。就好像上面把洞越捅
越大的是老爹,下面不停补着漏洞的却是儿子。虽然从来没有表示,但七公子的心思,决然不是如同博应崖。同样是儿子,所
想的事情是完全不同。
就好像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国家的最后。只是尽自己的能力而已。
凰羽合上卷宗,“皇都有自己的禁军把手城门,那些东西都不是普通士兵,在他们眼皮底下劫掠这么多失踪的女子,没有一
点踪迹都很困难。但她们平白无辜失踪,也有许多共通点,如是死了,尸体无人找到。这一点非常令我起疑。明日你让几个人
出城探访一下,是否只有皇都出现这样的失踪事件。”
“好。”游冉之回答道,似乎又想起一事:“公子,我想向东海弧如星老先生那里寻一个术士。”
“理由?”凰羽并不看他,事实上理由已经猜测到几分。
“游冉之现在手伤未愈,不能完全保护公子您的安全。今天赏花宴之上更感局势纷乱,公子立于政局的漩涡中心,无论青柯
或者是五皇子,他们手上的能人异士都相当多,像如同几日前的阵势,如同昨日三日月湖的遇险,或是今日,不知未来还会发
生何种危险。因此……”
“事实上我也有所考虑。只是人选,暂且没有非常合适的。”凰羽温淡的说道,饮了一口茶:“现在树月在我身边,无论能
力和人的性情,都很难让那些家伙不去觊觎。”
“那,今日五皇子和公子您,说了什么?是否是有关树月小姐?”游冉之问道。
他今日在那里远远的看着,从博应崖的神情,七公子的神情,读到了一丝细细的火线。
凰羽眼神微冷,人却还是淡笑:“他说拿东城池三个,与我换树月。”
游冉之微惊。
五皇子的母亲不是人类,这一点人人皆知却从来不敢去提及。这个男人的暴虐,和王上是有所一比的。就如同今日朝堂的杀
人建议,他不仅杀人为乐,而且冷酷血腥。如此之人,别说善待一个人,更别提善待一个女人。被他看上的人,多半都是惨遭
横祸的下场。每日从五王府被送进去玩乐的女人,出来的就没有几个,怎么玩,怎么杀,完全都是凭他高兴。他背景极深,是
黑谷女王的儿子,而黑谷是咒术与黑蛇的故乡。从他今日在赏花宴的目光一直看着树月,游冉之就觉得很不妙。
“公子如何应对?”游冉之问道。
凰羽沉思半晌,道:“树月直率果决,又是我带进宫内的第一个女子,他素来与我不相容水火,又与青柯结好,对树月的事
情或许知道一二。愿以城池与我交换,一定是志在必得。树月如落在他手里,那真的无可想象。”
博应崖的目光,现在回想起来,也真是狰狞。如果树月真的为他所得,那后果是再糟糕不过了。她性子激烈,一定……
为何如此的影响他的心思……他觉得相当的不畅快,也相当的……危险。
当一个人的存在能够动摇自己的心智,而这个人,并非自己全然掌控的一种未知,那真的是很危险,为危险到……另一方面
很想除去这种存在。
在这种世界的生存,稍有不注意,就全盘皆输。
他推开窗户,吹进冷风,打散了一室的温暖。
他站在那里,站了很久,仿佛在下什么决定,举步不定。只是他的气质,决然的清冷,他束手站在那里,久久的一言不发。
她说他很温柔。
那不是真的。
这一切全是伪装,他并不温柔。相反,他知道自己的骨子里,和那些嗜血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所谓的温柔,只是一种自保,带给旁人的错觉。
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他其实也真的很狡猾,很残酷。
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能很容易的说出那样的话来。
不要对她有什么特殊。
这样,危险。
他静静的负手站着,那一瞬间,他又成为了那个孤独高傲的七公子。
他再次回头的时候,游冉之微微怔然了。
他的目光里,再次的深锁。无法读取到任何讯息。游冉之喉结微动,却没有说一句话。
他太了解七公子这个男人了。这个人,有着对自己都颇为冷静残酷的意志力,在他心中,有一些禁忌,是绝对禁止自己去打
破的。
只是他自己真的没有发现,在那冬日的阳光下,俯身为那个名叫树月的少女缠上绷带的时候,只有那一刻,七公子的神情,
才真实得让人觉得他,是一个还活着的人。
只有那一刻而已。
在这过去的很多年,却极不过那一刻,带给人心深处的触动和温暖。
这个人总是觉得自己的温柔,是一种伪装。
那或许是因为,笑容是一种习惯,所以连自己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当真实的情绪出现的时候,自己也理所当然觉得那
是假的。
想到这里,游冉之不由得暗暗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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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又过了几天。
这几天都没有看到他。他很忙,总是周旋在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中间。
树月就在那宅子里,继续看她的书,可能是书的内容又多了一些,还看到了一些之前很少看到的书籍。就这样过了几天。
因为她的脚伤,伶语就整天抱怨着那天和她一同进宫的七公子,说是没有照应好她,让她染上这么晦气的事情。猫理还躺在床上,伤稍微好了一些,只是树月自己也有伤。事实上不是很碍事,这种皮外伤对她来说,虽然会疼痛,却早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她站在回廊偶然看见他,他只是轻轻点头,随即去做自己的事,那眼神好像就在这几天之间,不知道什么原因又隔绝于人外。她也不多想,只是想快点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然后,计划去寻找阿缘。
每天夜里睡觉的时候,都会想,阿缘好不好,阿缘在哪里。
他说想找她谈谈,但是却一直没有来,于是大半个月的时光又飞逝了。而他给她的这些书籍,她也看得差不多了。
一直到了这天夜里。
大约是凌晨时分。
虽然渐渐的进了春季,但是这里的天气还是非常的寒冷,她在书房里看一本“巫女月年表祭祀”的书籍,伶语在外面的房间入睡,她看完手中的书,觉得有了倦意,扬手熄灭桌上的灯,她就在靠窗的地方和衣而睡。
睡下不过几分钟,她的胸口便传来一种陌生的疼痛,似乎是心脏的地方,那种疼痛之前从未有,迅速,并且怪异,一阵接着一阵,之后她就因为这痛,而完全的醒了过来。
她捂着心口,觉得口干舌燥,她想起身,却整个人跌倒在地,第一次有一种这么奇怪的痛感,让她觉得窒息,她不是药物制造的能力者,按理说是不会有这样的反噬,但是那种诡异的疼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抽空了似的,让她冷汗琳琳的坐在床脚的位置,捂着心口。
“树月——”
倏然,她的脑子里传来这个声音。
不是从耳朵上听到的声音,而是脑子里传达的声音。在过去那个时代,当能力等级相差不多的能力者处在稍微很近的媒介中时,是可以以这样的念力去传达声音的。
这声音是……
树月吃惊不小,她的心口仍然很痛,她咬牙,捂住胸口的位置,推开窗户,从窗户外面滑下去。
外面是雾气包围的院落,还凝结着冬日的雪。廊下的灯隐隐约约,天空悬挂着一轮清冷的月亮,散发着幽光。
她穿过书房前的院子,来到侧院,那侧院的墙头站着一个少年,也是这个世界的打扮,褐色的头发,右臂的巨大机械在月光下闪出寒冷的光。
他全身鲜血淋淋,看起来就好像从地狱归来似的,他的周身都沾染着别人的血气。
只是,他也痛苦的捂着胸口。
“滹光!”树月沉声,正欲上前。
滹光从墙上一跃而下,却伸出右臂,止住她上前的步伐。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青白森惨。
“你果然也……”滹光冷汗琳琳的说道:“该死!”
血的味道……滹光和她是不同的。滹光是后天的超能力者,每隔一个周期就需要活人的鲜血来滋养能力,否则就会因为使用能力过度而身体崩溃。这么说,他是杀了人……但这样子,明显的不是能力崩溃的反应……他也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他的状况,也和她一样……他的手捂着的地方,是心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树月说道,捂紧自己的胸口。
“晶片!”滹光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他们也在我身上放了晶片!树月,说出解除晶片的方法——”
晶片??
树月神色微微凝,滹光似乎失去理智,反手就是一道利爪,她闪避在一棵大树下,却因为心口的痛而滑到在树下。
滹光站在那里,却似动也动弹不得。
他吐出一口鲜血,树月震惊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强的滹光会被能力反噬到如此严重。
亭台的灯亮起来了,游冉之和几个人从庭院的四方出现,将他团团围住。
凰羽这一夜不在府中,却是游冉之在。游冉之等人只是将他围住,而不贸然前进。
滹光见到人,咬牙切齿的笑:“树月,看不出你在这里混得还真是不错。”
他的语言,却也是消失已久的神语。游冉之眼神深暗。也就是下一刻,滹光飞身,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飞去。
“他要你的心脏!”树月大声说道,扬手,一道火炎的光,人已经飞身上前,拦住滹光的攻击。滹光大概因为心脏的痛,元气打伤,竟然半空被树月拦下,而发狠,右手的钢筋右臂直接滑向她的脸。
二人交锋几次,滹光状况的确是糟糕,退到墙角。
树月并不攻击,可以说心脏的疼痛同时牵制着他们两人。
“说出破译晶片的方法,”滹光痛极,说道,“不然我要这里的每个人都死!!”
他的手臂倏然伸长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只是一秒的速度,在游冉之和所有人的惊愕中,那人就被卷到滹光手中,滹光扣住他的脖子,抽出手刀,竟然就要空手剖开那人的心脏。
“滹光,不要杀人!!”树月厉声,“这和他们无关!你说的晶片我根本就不知道!”
滹光的手微顿,阴寒的笑,又好像十分痛苦:“你不知道?你敢说你不知道?呵呵——”
下一刻,他的手突如其来的穿透了那个人的心脏,挖出来,将那血淋淋的心脏在众目睽睽之中,吞了下去。
游冉之心惊的看着,其余人也看着,他们都是杀人的好手,但是遇上这个少年的能力,几乎就是完全的动弹不得。如此可怕的速度,如此恐怖的手法,而且这个人,在吃别人的心脏……
“妖怪!!”其中一人飞身上前,滹光得了心脏,瞬间有了力量,短时间一跃而起,再次攻击这个人,阴寒的右臂如同巨大的翅膀,将人完全的笼罩。
树月唇线之间有了血腥,顾不了那么多,飞身上前,火炎的红弧击上滹光的右手,那心脏的疼痛好像打翻了五脏一般,笔直的传达着疼痛的神经。
如是完全的实战,没有能力抑制器的话,滹光不完全是树月的对手,但现在二人的状况均是怪异,因而看不出谁在上锋。游冉之加入了战局,滹光毕竟是疼痛得厉害,渐渐吃力,虽然那些人并不敢怠慢,但滹光的能力也很强。
找到了一个空隙——
游冉之带来的一人,敏捷的朝滹光劈出一刀,滹光因为接树月的攻击而无暇分身,只见那一刀就要披上滹光的后背。
从上空来了簌簌的一道风,树月抬头,转身就将那人抽离了攻击的轨道。只见一个炸裂的声响,下一刻,滹光已经稳稳的被人卷上院墙。
月亮底下,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人紧紧的抱着滹光,两个男人如此,说不出的暧昧。
游冉之抬头看着那人,明晰的轮廓,刚毅稳健,手中持着一个灵巧的物体,那物体的洞口冒着热气。看起来像是极厉害的暗器。
“是你?”树月捂着心口,看着那人的方向。
“别来无恙。”那人冷硬的线条不带感情的说道,滹光就在他的手里软软的躺着。
游冉之这才发现,这个人,似乎也认识树月。但是和沙鸦不同。那个叫沙鸦的少女,说话的语言却是这个国都的语言,但是这个人,也说着失落已久的神语。
“你不许我杀她,就是要看我死了。”滹光淡淡的说道。讥讽无比。
“先别说话。”男人沉声道。又看着树月的样子,也是捂着心口,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道:“你身上应该有破译的晶片。但看你的样子,似乎倒和滹光一样,被植入体内的是毁灭程式。”
“我不明白。”树月沉声:“我不明白你们说的。”
“还不明白吗?”男人收起手中的物体,树月知道那是一把杀人的武器,“我们全部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偶然。你记不记得最后的任务是潜入深海寻找宝藏?在那个任务之前,为了以防任务失败,研究所对所有S以上等级的能力者体内植入了破坏晶片,这种晶片除非找到解码,强行取出会发生爆炸,或者危及生命。也就是说,晶片有两种,多数是自爆晶片,有一枚是解译晶片。而晶片解码方式按照惯例,是放在能力最高的能力者身上。也就是几个人牵制一个人,达到能力均衡。一开始滹光和我认为,被植入晶片的只有你弟弟阿缘,但是,我们拿到研究所的资料,发现还有好几个人,也包括我们。沙鸦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她也是名单上的人之一。”
“那,你为何……没事?”树月问道。心中惊疑不定。
“我依靠人工内脏生存,反应自然比你们缓慢。”男人说道:“初步估计我们是因为晶片移植计划被全部牵连到这里。一旦在短时期内找不到解译的那一枚晶片,那植入体内的晶片会放出病毒,侵蚀身体。就如同你和滹光。大概,沙鸦也是,还有,你弟弟也是。”
“解译晶片,在我身上?”树月摇头:“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也不确定。但猜测和惯例,就应该是你。你是最强的能力者。”男人说道,“如果只是为了你弟弟,他应该也来到这里的某处,还是尽快找出来销毁。只有这样才能终止我们身上的毁灭程式。否则大家都完蛋。今天就不打扰了。再会。”
男人说罢,抱着滹光,轻松的从后面的院落失去了踪影。
树月捂着胸口,移动脚步到那个被挖出心脏的人面前,被游冉之扶住。
“我送你到伶语那里去,树月小姐。”游冉之轻声说道:“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
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问。看见树月的神情好像真的非常痛。
“我自己去。”树月摇摇头,伸手,在那个人的身体上一滑,一道红色的火炎包裹着那个人的身体,化为细碎的粉尘:“滹光的武器有毒,如果不用高温烧毁,会将毒渗入大地。”
滹光,是那个攻击力很高,速度飞快的少年的名字……游冉之暗暗记下。
树月的脸在月光下隐隐发白,她捂着心口,咀嚼着滹光和那个男人的话,径自走进了回廊。
这么的痛……难道自己也被植入了晶片?分明就是被植入了晶片……但是,她竟然没有记忆……完全没有记忆,什么时候被植入晶片的,被植入身体的晶片在哪里,这些,完全没有头绪……
逃不掉……即使是转移了时空,即使是逃到了这里,还是逃不掉……
是这么的痛,根本分不清楚,到底痛的是身体,还是心。
解译晶片真的在她身上吗?是解译晶片,还是自爆晶片?阿缘体内被植入的,是哪一种晶片?
阿缘现在,也在承受着这样的痛吗?好像无止尽一般的疼痛,感觉蔓延在四肢……如果阿缘被植入的是自爆晶片,那么就必须找到解译晶片……如果阿缘被植入的是解译晶片,那么这些能力非常可怕的能力者,就全部会不顾一切的去寻找他……
她走在亭台里,感觉步伐时轻时重,周围的世界渐渐变成模糊的一片。
“树月,”
前方有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她抬眼,看到一袭白色的人影,嗅到了那衣袍之间熟悉的味道。
“你怎么了……”
那人的声音仍然很轻,还未说完。
因为她已经倒了下来,就在落地之前,他讶然的环抱住她的腰。
他的头发就拂上她的脸颊。
“凰羽,我……”树月想说话,只是话还未完,她的脸微侧,吐出了一口猩红的鲜血。
第一次……这身体是首次清晰的感觉到这样的痛,就好像从心脏聚集的毒,侵蚀着身体的感觉,让人无法呼吸。
他深谙的眼睛看着她紧紧捂着的地方,是心脏……鲜血,缓缓的染红了他的衣袖。
没来由的焦灼。
虽然刻意的冷淡,但是这一刻,心里还是没来由的焦灼。
不是伤口……这更加难办。
“先别说话。”他轻声说道,却抱起她:“我带你去找织云。”
她想说什么,却好像知道了滹光的感受,她完全无法动弹,那种痛如同燃烧的火炎侵袭着她的身体。她就痛得在他的怀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