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还的心》LiddyLin

4、勇敢的声音

　　疲惫的身躯，受伤的心，不知费了多大劲，愿才爬上了五楼。耳边散乱的头发在风吹过时飘起，遮了她半边的脸。那块淤青模糊在霞光的红晕中。她站在年段室门前犹豫了会儿，努力藏起颓废的样子，撑起平日的精神，伸手敲门……
　　“老教师有老资格，但是完全是老古董派，以前那一本正经的教学在现在已经没用。讲讲教材，讲讲考题练习，学生考了好成绩，就说某某老师很专业很强，这只是愚蠢的想法。当然，学生没有拿出好成绩来，也不是教师的教学质量有问题。不过，在应试教育至上的中国，我看每个老师都得背这个黑锅。照我说，这次尤老爷不会好过了，这次数学成绩在年段垫了底，真是所有的面子都丢尽了。”
　　“依我看，段长应该换换新了，现在的竞争讲究实力，我们这些新鲜血液总该有个重要的供应了吧。”
　　“生物老师会给你最佳答案的。安分点吧，升段长还远着呢！你的班级考好了，不要就懂得翘尾巴了。”
　　“天时，地利，人和…我看老教师是严重失人心了，这人和没了，什么魄力权威都抛一边去吧。我看尤老爷在校长室肯定被臭骂。”
　　“洪新也被带过去了吧？”
　　“恩，副校长真不是挂名的凶，我看那小子吓得脸都绿了。”
　　“亏他还大声嚷嚷某某的白痴儿子是随父亲怎样的……”
　　“跟我进来！！！”正走来的尤父对门前的愿喝了声，室内鸦雀无声。
　　那张写满愤怒的脸，在愿的眼里，只有疲惫。她走在爸爸的背后，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啪！！！”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她一边脸上已印上了火辣辣的一巴掌。她痛得直掉泪。那痛，烧着受伤的心。就算再有几个篮球已更快的速度砸中她那另一边肿着的脸，也不及这巴掌的痛。后来猛打在身上是什么，她已经看不清。只在潮湿而模糊的视野里，有纸飞机飘落的影子。她想起了哥哥，那张总是笑哈哈的脸。
　　“读到哪里去了？都干什么了？看看那卷子，能见人吗？”
　　　那卷子静静躺在她脚下，遍体红色的叉号，鳞伤斑斑。
　　　大家的目光里，她的身边散落着五颜六色的纸飞机，每个机翼上满是歪歪斜斜的字。而她窘得无法动弹，只有泪滴滴答答，接连着落在那红色的“60分”上，那字样渐模糊……
　　　厉声过后的那么一瞬间，年段室里，令人窒息的静默。
　　“60分，考得不错啊！”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那瞬间的凝固。这时，哑口的那几个老师才有了动静，大家忙附和刚才那个勇敢的声音。
　　“尤老师，听说这次整体情况都不好，每班及格的人很少。她考得不错。”那个声音几遍几遍在愿的耳边回荡，她感动地滴着泪。
　　“挚鸣说得对，尤老师对尤愿要求太高了，快高三了，那孩子喘口气再拼，别急着她了。”一个老师说着来到愿身边。他拍了拍她的肩，俯身捡起一只纸飞机。
　　“这字怎么这么幼稚，尤老师，尤愿的字好看着呢，我想校长说的那事不是她干的。不过，这上面怎么会有她的名字，什么‘妹妹尤愿的飞机’……”
　　尤父板着脸，没有去理睬那老师的话。他瞪了下愿，厉声：“做错认罚！站到旁边去，不到晚自习不许走，明天交张检讨书。”
　　似乎是瞬间迸发的勇气，她动了。她使劲擦了擦泪，理理粘在脸上的发丝，便俯身捡起地上所有的纸飞机和卷子，一个接一个，像拾掉过的泪一样，她越来越平静……最后，她商店的模特一样定在一个空荡的角落里，忘掉了所有的伤痛，默然望着那个苍老的身影。
　　“668，保险吗？这分估有点高了。04年的卷子有相当的难度。挚鸣，这得有个保险分范围。”尤父专注于和学生讨论报考院校的事，很和蔼慈祥。
　　“老师您提的是，不过我确实有几分把握，差个十分吧！复旦应该可以。”
　　他显得很自信，笑起来的时候像是阳光一样照亮了身边的一切。愿的目光又从他身上游移到尤父身上，他的脸上有的全是赞赏的表情。如果他身边的那学生是哥哥，他的笑容肯定比此刻的更灿烂。笑脸里永远不会留着那么深的皱着眉的纹。那是怎样一种幸福的心情呢？她想起澄净如洗的天空，想起阳光下芳香艳丽的花朵，想起冬夜里闪烁的星，想起金色沙滩上奔跑的小孩……

作者有话说

　　我们班后来有个插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