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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戏说歪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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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碗收拾了下去,仲秋看着姐姐正往碗里倒水,准备洗碗,再看看外屋,只有她们一家子在,于氏二婶竟然连出来都没出来。
仲秋一把将两个姐姐和方氏推出了屋门,大声道:“娘,你和姐姐赶紧回屋把炕烧上,不然晚上咱们得睡冰炕。我才有些好,可别再冻病了,到时候让我奶还得花氏请郎中。”
方氏看了一眼小女儿,她没记错的话,好像炕已经烧过了。
探春和半夏却是机灵的孩子,一齐道:“娘,你烧炕吧,前院二婶说让我吃过饭过去,找我有事呢。”说着,拉着方氏便出了门。
半夏向着守在外屋的仲秋做了一个鬼脸儿,仲秋笑眯眯地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半夏这才转身出了正房,回自己的东厢房去了。
“三姐。”子汐跑着来到仲秋身边,仰着小脸看着仲秋,“我帮你。”
仲秋捏了捏子汐没啥肉的脸蛋儿,笑着摇头,走到东屋的门口,挑了帘子,看着正坐在炕上用扫帚糜子剔牙的于氏,笑呵呵地道:“二婶,缺里水不多了,我够不着,没法洗碗呢。你帮我够呗!”
于氏不悦地扫了一眼仲秋,今天这丫头一通搅合,让她根本就没有吃着什么好东西。
“三丫头,你够不着不会踩个小凳子,咋就那么笨呢。”
仲秋眉毛一挑,暗道:这人还真不能惯,这惯来惯去的,还真当自家是好欺负的是吧。
“二婶,我头还疼着呢,我怕踩着凳子够的话,我再张缺里可咋办啊。”仲秋说着,扫了一眼高氏,“弄不好,再把缺弄破了,奶还得花钱置。”
高氏对于家里谁干多干少是一点都不管,但是干活要把她的东西弄破了,那可是要她的命。听仲秋一说,高氏瞪了一眼于氏:“你还坐着干啥,养大爷呢!今天不是该你做饭?你洗碗?”
于氏撇了撇嘴,不甘愿地下了地,来到了外屋。拿了水瓢到缺边舀水,一边还嘴里叨咕着:“我说三丫头,你洗个碗就这么多的事儿,让你娘帮你舀水再走多好。”
水舀到盆里,于氏再一找人,外屋地里,只剩下她自己了。仲秋什么时候走的,她根本就不知道。
于氏看着一盆的碗,还有两个菜盆。想了又想,一推门,走了出去,匆匆地来到了东厢房,大声地道:“大嫂,大嫂。”
仲秋一推门探出个脑袋来,笑嘻嘻地看着于氏:“二婶儿,碗活完了?”
“你娘呢。”于氏知道现在让仲秋帮忙干活肯定不好使了,还是找方氏最好。
方氏这人看面子,肯定不会拒绝她的。这大冬天的,谁愿意在冷水里洗碗啊。用热水高氏还不让,她可不想洗完了碗,手冻得僵直僵直的。
“我娘串门儿去了,我大姐和二姐正烧炕呢,没功夫。”仲秋笑眯眯地道,“要不,我和我爷说一声,让我大堂哥去找?”
于氏哼了一声,满肚子的气,气哼哼地回了上房,一边洗碗一边叨咕。
仲秋看于氏走了,这才回身把门一关,进屋。
方氏看着小闺女,道:“仲秋啊,你咋和你二婶说谎呢,娘不是在家吗?不就是洗个碗吗?能咋的。”
“娘,二婶好像不光是让你洗碗吧,家里的饭几乎都是你做的吧?”仲秋很是不满地道。
“那有啥,谁干活多点也死不了。”方氏不以为然地道。
“可二婶那人,你帮她干活,她也不会说你一个好,反而是你一天不帮她干活,她就会骂你。这就叫,升米恩,斗米仇。娘,咱们是实在的亲戚,可不能因为这点子小事做成仇啊。”仲秋歪着理道,这方氏她算是看出来了,跟圣母的属性相差不多,想改,怕是要花费好长时间,所以,先用古圣贤的帽子压住她的手脚,以后慢慢改造吧。
“这,有那么严重吗?”方氏有些不解地看着小丫头。
“娘,比这个严重多了。”仲秋跳上炕,拉过被子压住了脚。虽然今天烧的多些,可是屋子里的温度,对于她这个住暖气楼的人来说,还是冷啊。
探春和半夏一边一个,拿着帕子在绣,一边听着仲秋小大人儿似的在那儿开导自家娘亲。
“你看,二婶的活儿你都帮着干了,二婶不是越来越不会干了吗?再说,你看,堂哥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破成啥样了,二婶也不说帮着好好地缝缝。二婶那人有时间就会串门儿去,只会越来越不管二叔和堂哥他们。你这样做,就是变相地让二婶有时间去串门儿,让堂哥他们穿不上好衣服。”
仲秋一通歪理,把方氏说得直蒙:“你二婶儿的活儿不好。”
“娘,你是大嫂,我二婶进门的时候,你已经嫁过来吧。二婶开始是这样吗?”
“不是,开始你二婶也勤快着呢。你堂哥他们的衣服也是很不错的。”
“着啊。”仲秋一副你看,我说对了吧的表情对着方氏,“如果你不是把本该二婶儿的活抑了来做,二婶儿能像现在这个样子吗?堂哥和二叔他们能穿着破衣出去干活吗?这样出去,笑话的是咱老王家,娘你是好心做坏事。”仲秋一副怪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道,“人家外人知道的说你是妯娌和睦,不知道的会说你这是在捧杀我二婶儿呢。”
仲秋一番话,不光把方氏说和有些毛,就是探春和半夏都瞪着眼睛看着仲秋,像看怪物似的。
“别瞪着我看,这些道理,我都是从三叔那听来的。三叔说了,娘这是在破坏家庭和睦,只是他是个男人不好说罢了。”仲秋再叹了口气,垂下了小脑袋。
她知道,把三叔扯出来,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去核对这话的真假的。
三叔在老王家来说,那就是仅次于老爷子和老太太存在的人物。那是老王家的未来。
“真的?”方氏有些不相信地问。
“真的,不信你去三叔。”仲秋肯定地点头。
方氏哪敢问小叔子,只得闷头细想。
探春笑了笑,没有出声,半夏拉着仲秋到自己怀里,一通的揉。
一边听着的子滨也笑眯眯地看着方氏,跟着点头:“三叔是说过这话,升米恩,斗米仇。还给我讲过是什么意思。”
子滨喜欢读书,平时有事没事的总是喜欢往老三跟前凑。子滨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为了能从三叔那儿学点东西,没少忽悠王兴斌。他说这话,方氏信。
“我知道了,明天你二婶儿再让我帮着干活,我不干就是了。”方氏有些后悔,咋就把人家捧杀了呢。
“娘,你这就对了。现在改还不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仲秋认真地点头。
方氏这回是真信了,仲秋这后面一句话,她听过,就是从三小叔嘴里说出来的。
教育了包子娘,仲秋也是真累了。本来就头伤未愈,又弄了这么一出,能不累吗?
屋里的姐弟几个看着方氏的样子,都暗自地松了口气。
自家的人都不怕干活,只是对于二婶这个人,兄弟姐妹几个都不喜欢。好吃懒做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半夏虽然也是个嘴利的,可是也只能暗地里生气,对于自娘无怨无悔地帮着二婶干活,是真没有太好的主意。
王兴文进来的时候,看着一家子围坐在炕上。娘三个在一边做针线,小儿子和小闺女小脑袋瓜凑到一起不知道在叽咕什么,大儿子一边借着昏暗的油灯正看书呢。
看到他进来,几个儿女都打招呼:“爹,回来了,快上炕,炕上暖和呢。”
王兴文走到炕边,看着仲秋道:“仲秋啊,你感觉咋样?还疼不?”
仲秋摇了摇头,道:“爹,不是很疼。没人大声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不疼。谁要气着我了,就疼。”
王兴文有些发愣,啥叫气着小闺女了?
子滨一边闷笑着向王兴文解释着:“爹,妹妹的意思是,就像今天奶拍桌了大声骂人的时候,妹妹的头就疼了。”
“嗯,嗯。”仲秋忙不叠地点头。
“你奶那样已经习惯了,你奶的心不坏。”王兴文无奈地说。
“我知道,爹。”仲秋当然知道,就她爹和她娘这样的,要是换成她,也会欺负的。老料人好欺负吗,谁不知道啊。
“孩子他爹,听说娘在给小姑说亲事呢。”方氏看了一眼孩子们,道。
“嗯,刚才我也听娘说了。小妹也十四岁了,转年就十五岁了,早就该订亲了。”王兴文道。
“也不知道咱娘想要给小姑寻啥样的。”方氏问。
作为长嫂,这些事她还是应该问的。只是,高氏根本就没有和她说。
“娘一直疼小妹,听说是要在县里或者镇上给找一门亲呢。”王兴文扯过一边编了半道的筐子,一边编一边说。
“要镇上的啊。”方氏微微摇了摇头,她可不认得镇上的人呢。
仲秋一边支着耳朵听着,一边暗自撇嘴。就老王家这个样子,虽然不算贫家,是中农户。人家镇上的人能看得上农村的姑娘?还有,就她老姑那样,被她奶宠得连点道理都讲,真的是溺爱的没边了。
一家人一边唠嗑一边做着手里的活计,就听院门外有人咣咣地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