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于你》翱凌落

6、第 6 章

　　6.
　　“我就说嘛……”我眯了眯眼，帮钟仁掖好了被子。抬手在他的发根深处揉了揉，湿意顿时染上了我的指尖。

　　总是这么粗心，明明头发还没干就睡觉了。

　　无奈地从柜子里抽出干净的毛巾，我轻手轻脚地爬上他的床，坐在他头的旁边，手已经裹着毛巾探上了他的头，轻轻地按揉起来。

　　他动了动头，翻了个身。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手摸索着攀上我的腰，轻轻地蹭了蹭，然后带着恬淡的笑容睡去。他的呼吸声很淡，整张脸也没有僵硬的感觉。

　　所以说，他其实根本没醒？

　　我挪了挪位子，腰上的手却怎样都不愿意离开。

　　金钟仁，感情我真成了你的抱枕是吧？

　　但，无论怎么说，心里好像并不排斥呢。

　　终于弄完了他的头发，我将毛巾随意地甩在我的床上。秉着不能打扰他睡觉的想法，我迫是吃力伸长手，探着身子，从我的床上捞来了枕头。

　　将它垫在了身后，我也终于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冷醒的。我躺在钟仁的床上，被子已经被我自己给踢到床下去了。毕竟，钟仁的被子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厚，感觉到热就本能地把被子踢了，但到了深夜，气温降了下来，我又被冷醒了。

　　但是，钟仁呢？

　　我眯着眼睛，让自己能够适应室内的黑暗，终于发现自己身旁的床上躺着钟大，另一张床上却没了人影。但毛巾已经不见了。

　　哪去了呢？我坐起身来，挠了挠头发，把被子给拉了上来，摸索着在床头上去找手机，然后淡定地输入“0522”解锁。

　　是的，解锁密码是我的生日。因为我有足够的把握，只要我用这个密码，钟仁就绝对没有办法解锁。

　　我知道，他不会关注我。

　　手机屏幕是唯一一张我们的亲密合照，那还是在练习生的时候。对啊，练习生的时候，我们还是还是很美好的模样，依旧可以开玩笑，可以拥抱，可以做任何事。

　　现在就已经不行了。

　　喉咙干涩得不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我摸索着下床，赤着脚下楼。都暻秀的房间还亮着灯——应该是世勋又让他给他煮东西，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吧。

　　厨房里是冰凉的瓷砖，比不上客厅和房间里的木地板。凉意刺得我狠狠地抖了抖身子，踮着脚，我借着月光走到冰箱前，抽出一瓶可乐就开始往嘴里灌。然后，不只是脚板，我的胃也极具地收缩了一下。

　　真是疼啊……我捂着肚子蹲下身，天真地想要捂热自己的肚子。今天冷饮喝太多了，即使冲了澡，但踢了被子还是冻着了。更何况，最近我的胃似乎出了些问题……

　　好不容易等疼痛缓解了一些，我艰难地直起身，也不管那瓶被我遗忘在桌子上的可乐，开始往卧室里挪动。

　　“金钟仁，你到底睡不睡觉！”我的身体一僵，即使那个声音很压抑，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他的声音还是显得有些过于突兀——所以，我完全听清了他说的话，也一下子就辨识出了这个声音。

　　胃里翻搅着的疼痛让我现在根本没有闲心管那么多，更别说像往常一样催促着他们睡觉。但是，那句话里的一个名字在一瞬间就触动了我脆弱却又紧绷着的神经。

　　都暻秀卧室的门没关。那是我回卧室的必经之路。

　　我捂着肚子，弓着身子，在他门前柔软的地毯上坐了下来。我感到我的胃在抽搐，痉挛般的疼痛袭上我的脊梁，我随即一软。

　　“嗵”！我仰面仰倒，肩胛骨和脊梁与木地板撞击，发出沉重的声响。“咚”！又是一声闷响，我终于支撑不住头部的重量，任脑袋与地面接吻，还如此激烈。

　　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前面和后面的痛感让我几乎就要昏过去。但，却又是这个痛感，让我快速地清醒了过来。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屋里的两人似乎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只是轻轻地瞟过来一眼，但也迅速转移视线。

　　“好了，睡觉行了吧。”钟仁软着语气回答，一把搂上都暻秀的腰就往床上倒。脑袋昏昏沉沉的，但现在我意外地看得很清楚。

　　旁边的三张床都空着——鹿晗和世勋一定又偷偷跑去奶茶店了，至于艺兴哥，应该是趁我们不注意回了公司，当时钟仁和我在一起，他才没能叫上他吧。现在他也一定正睡在练习室里的地板上。

　　我现在很清醒，但我很讨厌这样的清醒。因为，越是清醒，我想的也就越多，也就越来越明白一个事实。

　　钟仁，你真的很温柔，但那个温柔的样子我永远都不可能见到。不，我现在已经见到了。应该很不甘心得地说——那个样子是不属于我的。

　　钟仁，你真的是个小孩子。因为只有小孩子，才分不清喜欢和爱；因为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玩具——并且很明白两个玩具中到底那个重要；因为只有小孩子，才会随心所欲，不会去容忍任何东西，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因为只有小孩子，因为你是这样的小孩子，我才会这样爱你。

　　爱了你整整7年。

　　好痛啊……我将自己蜷成团，完全倒在了地毯上。胃里清晰的传来抽搐着的痛感，背后还有未消去的钝痛，脑子里还在传来刺痛，撕裂般的。

　　都很痛，全身都在痛。

　　眼睛太干涩了，所以需要液体来润滑一下。脸上都是泛滥着的温热感。

　　钟仁，为什么你还看不到呢？

　　我恍惚着抬头，努力地想要聚集焦点。等我终于透过眼泪，利用我的眼睛看清正走过来的轮廓时，那些痛感都消失了。

　　钟仁啊，你终于来了。

　　钟仁来了？！

　　痛感再次清晰起来，带着我整个人都清醒了。我狼狈地手脚并用，急于逃开钟仁的视线。事实证明，潜力是靠环境激发出来的，但冲回房间的那一瞬间我就虚脱了。

　　钟仁……钟仁……钟仁……

　　都是金钟仁。

　　“俊绵哥，开门啊！”我死死地用背抵住门，企图用那么点残留的力量拦住他。当眼前所有的金钟仁散去之后，我就看到了钟大惊慌的脸。

　　“哥，你是怎么回事？”他走过来，想要扶我起来，我却立刻就摆手拒绝了。挤出一丝笑容，我轻轻地开口：“去睡觉吧，我只是胃有点疼。”

　　“至于钟仁……”我将头也靠在了门上，缓缓地站起身来，“他只是和我闹别扭了，我不让他回房睡觉而已。”

　　“这样么？”钟大露出一个暖心的微笑。他很明白我的性子——因为他刚来的时候，在我这儿吃了不少亏，那时候我还和钟仁很要好。

　　“那我先睡了。”他说着就要转过身，但最后，他还是转过头，将他床头的杯子递给我，“我刚才才倒的，还是热的。哥你喝了暖暖胃好了。”

　　“哦……”我颤抖着手去接他手中的杯子，但就在这时，门开始猛烈地颤抖，我一下子就被震得没了力气，猛地往前扑了过去，肩膀磕在地板上痛得让我想要骂娘。

　　事实上我想骂也骂不了，因为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再说话了。钟仁撞击门板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成员们似乎都醒了，我甚至已经听到了经纪人的声音。

　　我才不要原谅钟仁了，无论如何！

　　想着，我眯着眼睛用残留的最后一丝力气把金钟大给踹了出去，然后，快速地将门反锁。我看着钟大细心地放在地板上的杯子，抬手将水给猛地灌进了肚子。

　　最后，我清晰地感受到了胃里强烈的翻滚，整个胃的内壁都在极具收缩，勒得我眼泪怎么都流不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脱离地心引力的控制，不快不慢地从我的胃里往上涌。

　　我跌跌撞撞地冲向浴室，趴在洗手台上就开始狂吐，觉得五脏都要被我给吐出来了。等到吐完了，我才抬起虚弱的手臂打开水流，冲走那些呕吐物，顺便处理一下自己。

　　我沿着洗手台滑下来，地上很凉，但我不觉得冷。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体内的温度和体外的温度达到了一致，所以身体只是因为生理狠狠地瑟缩了一下，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冷。

　　我只觉得疼。我是一个很怕疼的人，怕到受不了任何的伤害，也不能忍受任何伤害。可是，这个原则被金钟仁打破了——应该说，我几乎所有的原则都被金钟仁打破了。

　　真他妈的可笑。

　　在我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房内的一室狼藉，包括那个被我无意中摔碎的杯子，还有那个不知什么时候飘到地上的纸条。

　　那上面有一个问题：“俊绵哥哥，你是KAI哥哥的什么呢？”我站起来，胃里的空虚感让我一阵恍惚，脚步也是踉跄的。没关系，我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

　　从床头柜里摸出笔，我捏紧拳头，企图让自己冷静清醒一点。眼前还是有些模糊，我颤抖着把答案写在了纸张的最下面。

　　金钟仁，你给了我这么多，我已经满足了。只是没想到，有了这么多事情后，所有还是都回到了原点，一切都没变。

　　我落笔，写完收好一切放进了抽屉里。我真的觉得，世界都坍塌了。

　　我曾经以为，金钟仁是我的世界。却到现在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自己的世界。

　　“俊绵哥哥，你是KAI哥哥的什么呢？”

　　“队长，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