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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安童,求求你,我要出院!”
      刘意终于不再哭闹了。现在翻来倒去就是一句话,她要出院。
      安童早被她磨得没了脾气。反正只要她不哭就成。
      “刘意,你出去也没用,你又不知道去哪找你爸爸,等季浩扬回来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来,快吃药吧,医生说的你都忘了,你不能激动,躺下歇会儿好不好?”
      “我要出院!”
      完!白说了,还是那句话。
      安童强按着刘意上了床,把她盖好被子。
      “别急,季浩扬就回来了。你先歇一会儿。”
      大概是药效发了,刘意眼皮耷拉下来,不情愿地睡着了。
      一夜未睡,安童也早累了。搭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两腿翘在床沿上,仰躺着休息。
      堪堪要睡着了,猛地一点头,醒来,晃晃脑袋,看了一眼刘意。
      嗯,还睡得挺沉,沉静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早上刚看到照片时抓狂的样子。眼皮还是肿的,有点儿红,双眼皮的印子倒更立体了,细细的一条。看着她那副伤心的样子,让人有点儿心疼。
      想到这,他倒不得不佩服常骐的深谋远虑,把事都想到七年后了,果然是个让人胆寒的对手。
      这次海上围剿,对于他是完胜,缴获了走私的武器,铲除了常骐的三英公司,大军火走私头子——仁哥也被击毙了,凭着这些他足以在他安家长辈面前扬眉吐气。以前他爸爸总看不上他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回总能点头说个好字了吧。
      美中不足就是放跑了常骐,丢了一船货。对他是不伤大雅,但对季浩扬……
      他无奈地摇摇头,闭上眼睛,这兄妹俩的糊涂账,他这个外人是算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安童睡眼迷离地睁开眼,空调的温度挑的有点儿低,他抖了一下,抬眼……傻……了。
      “刘意!”
      安童低呼一声,心口突突地乱跳。
      “刘意!”
      他更大声地喊了一遍,屋里搜了一遍,哪里有人,再定神一看,衣架上的外衣也没了。
      好哇!刘意,你敢玩儿我!看我抓到你,我不……
      安童一把抓起车钥匙,追了出去。
      看一下手表,自己也就睡了十来分钟,还好,估计她跑不到哪去。一是没钱,二是没力气。幸好他有先见之明,为防止她私自出院,把她的钱都没收了,聪明。
      开着车出了医院,往花店的方向开。刘意能去的地方就那么两个,除了花店,就是他家。
      迎宾路上车多人多,他索性开到路口,停好车,沿着人行道四下寻找。
      一面找,一面气得想骂人,这个刘意专门是来找他麻烦的。他自从遇见她就没闲着过。
      头一次发现这街上怎么这么多人,大热天儿的在家里吹吹空调,看看电视多好,都在街上瞎转什么?而且都这么高,刘意那么小一个躲在人堆里,想找到她都难。
      正急着,一家文印店里出来一个女孩,不正是刘意吗!失魂落魄的不知在想什么,差点被人撞倒,哎!笨蛋!还不看路!
      安童两步冲过去,拉过刘意,一辆自行车从他们身边擦过。
      “你在瞎想什么呢?没看到车吗?”
      安童气得拿手指杵了一下刘意的额头。刘意惊魂未定,往后一仰,差点儿撞到后面行人的肩膀上,安童又慌忙把她拽回来。脸色更差了。这女人太麻烦!
      “放开我!”
      刘意伸手去打安童抓住她手臂的手。一下不行,拧着眉用手指抠。一副不松手就不罢休的样子。
      安童看看周围人太多,也不好和她争执,手臂强揽着她的腰,就往车那儿走。
      贴着耳朵对她说:
      “刘意你行呀,敢骗我!还敢装睡,你没吃药是不是?小骗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意捂上耳朵,再挣,无奈人小力微,
      “你放开,我没想跑,我出来有事。”
      “你有什么事?”
      “找我爸爸!你们都不帮我,我自己出来找!”
      安童怔了一下,狠狠瞪了刘意一眼,把她塞进车里。
      车子在路上疾驰,刘意看了看窗外,
      “你不是要送我回医院吗?”
      安童脸色很不好,听她这么问,更气,咬牙说:
      “换了,送你去另一家。”
      刘意瞪眼,却不再问,倔强地扭头望着窗外,身体都要贴在车门上了。
      车子拐进警察局大院,安童也不说话,自己开门下车。刘意直起身子看了看,抿紧了嘴巴,也走下车。
      安童走进大楼门口,刘意在台阶下停住,捺不住了,
      “哎!这是警察局,不是医院。你走错了。”
      安童气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他的眼神太凶,刘意眼睛忽闪了一下,退了一步。
      “刘意,你知道你有时候多伤人吗?我安童自从认识你,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吗?我说过不帮你找爸爸吗?你对我就这么点儿信任都没有?枉费我对你……哼!”
      安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不让你出院是你哥哥的意思。他出去办事不放心你,让我看好你。我答应了自然要做到。我知道你急着找你爸爸,可是常骐把人藏起来了,是那么容易就被你找到的吗?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身体又弱,你去哪里找?不是纯粹添乱吗?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不开心,但我还是要说,我懒得哄你了,你不是小孩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你说什么做什么,麻烦你先想清楚。”
      刘意被骂得头要垂到胸口了。安童说的没错,她都知道啊,可是她等不了怎么办?
      眼看着安童走上了台阶,刘意默默跟了上去,小声说: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麻烦。对不起。”
      安童停了一下,回头。刘意缩着手低头认错,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更加娇弱,绞着的手指细细柔柔的,让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不小心扭断掉。
      到底是心软了。安童走回去,拉起她的一只手,
      “走吧,我带你去报案。”
      刘意不解,睁大了眼睛,手吓得往回缩。
      “笨蛋!”
      安童中指在她光洁的额上重重弹了一下,乘机报复,
      “你爸爸不是被常骐绑架了吗?当然要先报案啊!”
      刑警队长孟世杰是安童爸爸部队退伍的,和安童有过一面之缘,知道是常骐的案子,马上找人来做笔录。
      刘意手机上的照片被投影在墙上的大屏幕上。
      屋里四个人都没有说话,盯着墙上男人的照片看。
      一个黑瘦的老男人,戴着一只墨镜,在街头站着。半身像,身后露出一家小店的橱窗,上面贴着什么东西,看不清楚。
      “还好,不是证件照,还有点儿背景线索。”
      孟世杰有意缓解屋里有点儿的紧张气氛,调侃了一句。
      刘意第一次进警察局,空调又太冷,冻得她强忍着仍微微打颤。嘴角抽抽了两下,笑不出来。
      安童叹了口气,早知道会这样,不想她来的,偏她心急,现在知道不好受了。
      无奈地凑过去,握住她在桌下揪紧的手,
      “别紧张,孟队长是熟人,随便聊聊,把情况说清楚就行。”
      过了一会儿,孟世杰慎重地问:
      “刘小姐,你父亲是盲人?”
      “不是啊!”
      刘意有些诧异地回答,不安地看了一下安童。
      “哦,不要误会,我只是确定一下刘先生的特征。”
      孟世杰指了指刘爸爸的照片,
      “墨镜,一般只有失明的人才会戴这种全黑的墨镜。”
      “从照片上看刘先生的身后似乎是条老街,现在已经很少看到这种小店了。我会把这张照片发到下面去,希望可以找到这个地方,也许会有人见过你爸爸。常骐虽然外逃了,但他的家业在这里,也许人就藏在本地……”
      安童拉着刘意的手走出警局,刘意的手太冷,安童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常骐的事不是刻意瞒你,季浩扬是怕你担心,原打算等他回来再跟你说的,你别多想。”
      “我明白”
      刘意终于平静下来,
      “……昨晚他说了一些。我没有生气,只是担心爸爸而已。要是早点儿找到他就好了。不知道这七年他过得怎么样。”
      在常骐手里能好吗?光看照片就猜得出来了。憔悴落魄的老人,哪里像才六十岁的人!
      女孩的口气充满了后悔和担心。深深的忧虑遮住了双眸的清明,混沌暗淡。
      安童默默捏了捏刘意的手,无从安慰。
      刘意当天晚上就出院了。安童再不忍再拦。他总觉得刘意看似平静的眼中像是火山喷发前的片刻沉寂。他怕她会伤了自己。
      第二天刘意都在街上发寻人启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人解释,索性就像发小广告的一样,手一直伸着,走过一个,只要人家伸手就塞一张过去。安童打来几个电话问她在干什么她推说在花店,不愿跟他说实话。明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傻,像大海捞针,只是如果不做些什么她怕自己会疯掉。
      她应该为失而复得的亲人而欣喜的。以为再不存在的人忽然有了消息,是该高兴的,不是吗?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告诉她?常骐,他竟然眼看着她为了父亲的去世悲痛欲绝,而无动于衷,就那样从容不迫地做着无比残忍的事。她现在每次想起常骐的脸就会冷战不已。从没如此恐惧过一个人,也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
      季浩扬坐在车里,看着刘意在街头抱着一包广告,频频向人躬身致谢,虔诚而专注,每个拿到她的广告的人都是可能帮到她的人。她好像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地上,垃圾箱里被丢弃的寻人启事,只是执着地站在街头,一张一张送出去一个一个的希望,希望某个人会突然跑来告诉她爸爸的消息。
      七月炙热的阳光,照着她的全身,她好似全无感觉,甚至树荫就在旁边也想不到去避一避。
      季浩扬从早上,跟到晚上,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看她重复着同样的事。安童来电话催他绑她回去,他说他做不到,能绑早上就绑了。
      早上他拦住她不让她出门,刘意说:
      “要么你再把我关起来,要么就不要说废话。”
      他知道她在赌气,气自己错信了人,也在气他,要不是因为他,她和爸爸怎么会骨肉分离。
      他无话可说,无从辩解。因为这是事实。对于常骐来说,刘意也好,爸爸也好,都不过是他为季浩扬精心布置了七年的棋局上一个小小的棋子而已。
      李李明打来电话,
      “喂!季浩扬,你在哪里?”
      季浩扬沉吟一下,
      “我在街上,什么事?”
      “在街上?季浩扬,亏你能扯出这种谎话来!我还不知道你!常骐有消息了,你要不要回来?”
      “我就回来。挂了。”
      夜色中的那个孤单的人影低着头,立在路灯下。
      他下车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
      “回去吧。常骐有消息了。”
      刘意抬头,定定地看着他,晦暗的眸片刻游移,而后闪过一丝光彩,
      “有事别瞒我。”
      一天没有说话,滴水未进,声音低沉而沙哑,伴着微微撕裂的痛。
      “好。”
      季浩扬只说了一个字。
      刘意哭了,扑到他的怀里,再不松开。
      季浩扬默默拥抱着她,大手在她清瘦的背上摩挲着。路灯下,人影绰绰,恍惚又回到过去,他的意儿眼里只有他,他的大手就是她的良药,在多少个难捱的夜晚,为她抚去痛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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