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万转回眸旷世缘 ...
-
第二节爱与痛
你小看了谁，也绝不能小看一国之君的脑筋。
他将一共三十七艘船上都‘复制’了一个自己，几位客人，一群歌舞伎。
每一座游船上都有歌舞升平，每一座游船上都有俩个主角，一个皇上，一个相貌俊美的男人。
所以除非真正亲近的人，谁都不知道皇上具体的位置，也除非是真正亲近的人，也绝不会认得皇上的脸。
杜梨当然从没有见过皇上，但他已经有信心知道皇上的位置。
秘密全在那张字条之上。
那张字条之上，写的并不只是要杀的人，还有要杀的人的位置。
兲蛋
长安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城池。因此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个方向是极容易辨识的，但它的护城河是圆如卵的。这便是纸条上‘蛋’字的含义。
大明宫之内有一条直通护城河的水路，护城河连通着大明宫，形成一个闭合的卵形。
皇上每次出游的船，都是自西向东沿着这条水道鱼贯而出，三十艘船行舟有快有慢，逐渐布满整个护城河和所有贯通的水域。
兲’与‘天’同音，却有着更深的含义：‘兲’上‘王’四笔，加上底下的‘八’，一共是十二。
这两个字的意思是，皇上的那艘船，是自西向东的第十二艘船。
杜梨很喜欢玩这样的游戏，现在的他已经十分擅长拆解字谜。
你若不是亲信，你绝无法知道哪一艘里载着真正的皇上，你若不是像杜梨这样的心冷如铁且无牵无挂杀手，你也绝不会想着去杀皇上。
那个坐拥天下的男人，有一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皇上”称呼，还有一个几乎不被提及的名字——木诺宵。
他或许不是最英武的皇帝，但他一定是最爱惜自己的皇帝。
他遵循周礼，斥责礼崩乐坏的前朝，标榜自己的仁者天下。
然而，这样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皇上，却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怪癖。
比如他喜欢画眉，比如喜欢臀上有对痣的女人，再比如，喜欢男色。
男人的美色大致可分两种，一种是接近于女子的阴柔俊美，一种是具有十足魅力的男性美。
云溪王是第二种一个男人。
他高大英挺，健壮，宽肩，细腰，浓眉，流目，举手投足间，都将属于男人的魅力彰显无遗。
对于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男人，不对他动心实在是不容易。
尤其是一个本就不拒男色的皇上来说，更是如此。
琮瑢国在向长安俯首称臣之前，是周边诸小国中抵抗地最厉害的一个。
皇上为了攻打琮瑢国，不知陨失了多少精兵虎将。
琮瑢国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你若寻找前往过琮瑢国的商旅问及那个国家的诸事，他一定会先流露出一种你看到之后就会难以释怀的表情。
那种表情仿佛是抵达过天堂之后，对现实的失落和对那里的无尽向往。
一种近乎迷幻的向往和渴望。
传说中的人间天堂，永远能激起好胜者的占有欲，琮瑢国也因此而招来接连不断的祸端。
而琮瑢国还有一个和这块土地同样令人痴醉和向往的东西，便是王族。
这个小国的王族，虽然成员人数不会超过廿十，却成了这世上最受天神眷顾的一种人：因为他们拥有最珍贵的东西之一——美貌。
美貌是这世上最令人向往却又最无可奈何的事情。
女人厌了可以随时换，衣服旧了可以随意扔，但是容貌这种东西，除非是使用扶桑以北的一种以牺牲寿命来换取自己一时容颜亮丽的诅咒之术，否则，你就只能带着父母的给予，或喜或悲或无可奈何的活着。
但对于坐拥四海之境的皇上来说，他还可以做另外一些事情，比如将天下美貌的人收归进自己得到暖帐中来，品味他，吃掉他甚至是变着花样地玩弄他——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所以木诺宵很愿意消耗再多的精兵虎将来将神秘而遥远的琮瑢国收归于己。
因为这里有传说中最美的男人，有着最美的皇族。
他很享受容颜绝顶的男子蛰伏在自己脚下身下的那种无上荣光和快感。
在对这样的无上荣光的不断追求之下，他以深重的代价得到了琮瑢国，也在那里见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连他自己都不禁呼吸为之一滞的男人。
他亲兵出征，终于结束了最后一场战役。他终于站在琮瑢国最高的祭祀台上，眺望着乌压压跪倒的国王和一众大臣。
琮瑢国的国王有着而立的年纪和稀世的相貌，连他这个见多实广的皇帝都是认可的。
一个人如果只比你强一点儿，你或许会嫉妒羡慕他，但如果一个人比你强很多的时候，你除了瞻仰膜拜他之外，绝不会有任何嫉妒念头。
云溪王就是一个让这强势无比的皇上也不禁心头一颤的男人。
那时的他站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身着碎玉铠甲，背上背着一只劲弩，朝祭祀台而来的步伐缓地不能再缓。
木诺宵只是看着他，表面上虽是长脸怒目，可是皮肉之下的胸腔之内，却是前所未有的悸动。
可为何他会如此光芒万丈？为何连自己这样一个男人也会面红耳赤、心跳失常？为何自己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一寸一厘？
琮瑢国最高的祭祀台拔地四十九丈，整个琮瑢国只有国王登基和大祭司十年国祭的时候才能够踏上这座琮瑢国最庄重的地方。
可是此刻，这个站的极高的男人的心突然沉得很低。
他好想牵起他的手，他想温柔待他。他甚至想，将所有的江河山川宫阙重楼都赠与他。只要他能属于他，只属于自己。
可是，他却将那只弩对准了自己！
他瞄准自己的姿势极美，可他的眼神却因为挟着恨而冷若冰霜！
几千个人在那一刻发出一阵惊呼。
他终于没有将箭射出，他也没有将他抓起来。
木诺宵用一个皇上的威武和最冷峻森严的口气下了命令：“琮瑢国王爷以下犯上，即刻押回长安，以人质囚禁。琮瑢国但凡有一点儿动静，朕便以他先开刀！”
滚滚尘嚣似乎在这一句话之间吞吐尽了最高傲的一片荣光，最灿烂的光辉和最耀眼的星辉下，最骄傲人永远是最孤独的。
可是他高傲的荣光，在那个人的眼里，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他似乎从未正眼看他，虽然他也会和所有人一样，叫他一句‘吾皇'，唤他一句‘万岁’。可是听在木诺宵的耳中，那种不应心的尊敬，让他心若刀俎。
云溪王虽然只是一个王爷，可是他在琮瑢国的势力和影响力，无人能及。
将这样一个王爷带回长安，几乎如同将这个小国最精华的一缕灵魂抽走。
但对于有的人来说，却是拔去了虎视眈眈的一枚毒牙。
比如帝王木诺宵，比如琮瑢国国王——云溪王的长兄。
云溪王已二十又六，杀敌无数，破阵无数，拥有的女人，却是零。
拥有和拥有过，是俩个相差很多的概念。
至少琮瑢国之内，他无妃无妾，也无相好的女人。
就是这样一条线报，让木诺宵激动地在长生殿里踱了一整夜的步。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给他难堪。
这样一个妙计，也只有像他这样一个通吃男女的帝王才能想得出来。
但就是这样一个他自认为极好的主意，踏出了了整个帝国堕入万劫不复的第一步。
这实在是个极馊的注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万转回眸旷世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