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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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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征缴黄巾有功,曹操被擢升为济南相一职。济南国为汉时郡国,实际上此时的诸侯王已经不怎么管理封地内的事务了,国相即相当于郡守,统理郡国一切事务。济南国设县十余个,爷到任之前的历任国相皆尸位素餐,不问政事,各县长吏多依附贵势,贪赃枉法,无所顾忌。爷到职后,大力整饬,一下奏免长吏八名,济南震动,贪官污吏莫不惴惴,郡治逐显清平之相。
整整三年,除了年节,曹操几乎未曾返家。
中平元年,这一年,我23岁了。
三月初三,传说是王母娘娘蟠桃盛会的日子。三月初三春正长,蟠桃宫里看烧香;沿河一带风微起,十丈红尘匝地。曹府也是要到池河边的金母宫祈福的。夫人身子不爽,便着我带着小姐少爷们去祈福。一路行来,渐行渐止,过得半日才到池河边。
水边多丽人,不少女子也折柳沾水祈求能够觅得佳偶。昂少爷和铄少爷并一帮小厮大呼小叫着泼水嬉戏着。我一手牵着清小姐,斜倚在河边的柳树上,微笑着看着这群快乐的孩子们,偶尔有水飞溅到脸上衣服上,惹得清小姐尖叫着躲闪,神思却飘飘渺渺地,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温暖和安宁。
猛然间觉得被一个目光紧紧盯着,是哪个登徒子?我带着些怒气地望向那个目光,不经意间居然看见的是夏侯渊。他嘴角微微翘着,眼中似乎带着笑意,被我这狠狠地一瞪,顿时僵在那里,一时笑容还收不回来。顿觉尴尬,只好对他微微一笑。
他慢慢地踱了过来。此时曹昂却发现了他,“元让叔叔,妙才叔叔!”大喊着就扑了过去。元让?我这才注意到夏侯惇也来了。
我给他们一一见礼。曹昂兀自缠着夏侯惇,夏侯惇眼中难得一见地透着笑意看着曹昂。曹铄并不常见他们,有些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二人。夏侯渊哈哈笑着冲进孩子堆里和孩子们一起戏起水来,曹铄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夏侯渊突然回头看了看我,促狭地眨了眨眼睛,猛地把水泼向我和站在河边的清小姐。清小姐尖叫着往我怀里缩着。我们在河边就这样跳着,叫着,笑着。
夫人开始关心起我和阿梅的终身事了,的确,我这个年岁在当时已经算老姑娘了。或许是我太固守着这样一个观念,婚姻必得以爱情为基础。但是,爱情,在我看来,却又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异世界飘来的灵魂,我不愿也不想在这个世界投入我的爱情,或许某一天醒来,我又回到了我的现代社会,我又怎能承受这遗失之痛。对于这个时代,这个历史,我只想做一个旁观者,我所念的也只是保住我这条小命。所以婚姻,固辞也。
夫人后来也不勉强我,她说早已把我和阿梅当作了她的娘家妹妹,所以不管怎样,也必得先遂了我们自己的愿才好。
私下里我问阿梅可有中意的人,禁不住我左右盘问,一张脸羞得通红地轻轻地吐露出“夏侯”二字。“夏侯惇?”阿梅忙连连摇头。“啊,临渊羡鱼啊,想做渊公子怀里的一条鱼啊。”我打趣道。阿梅红着脸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把阿梅的心思告诉了夫人,夫人笑着说,“小妹妹思嫁了。”
两个月后,由曹操和夫人做媒,把阿梅作为内妹许给了夏侯渊。阿梅出嫁的那一天,我代夫人送嫁,把阿梅的手放到夏侯渊手中的时候,他只快速地看了我一眼,许是看花了眼,我怎么觉得他眼中一抹痛色闪过。
我的鸽子已训练得颇有成就了,常用来作为济南和谯地的联络。曹操总是捎来些在济南国的近况,夫人便着我代笔答复。
曹操总是絮絮叨叨地讲他在济南国的“壮举”或是日常琐事,字里行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着将经世济国,笑傲三国,有着雄才大略的枭雄。
比方说,有一日的锦帕上写着“昨日,一商贾着丝衣锦袍,马行于世,肆意行事。操尚着青衣,尔等安敢逾矩,□□立揪于马下,棍棒伺之,着实痛快。”汉制中,是对各等级有严格的规制,不许商人穿丝绸衣服,不许乘车或骑马的,但到了东汉末年,已是不怎么严格了。
曹操的忿忿之情溢于言表,看着就很好笑,就像一个小孩子在耍赖一般。我回道,“夫人嘱爷当以国事为重,这等小小商贾,着衙吏办之可也。”
又一日,鸽子传来的锦帕上写到,“操已专心国事,昨夜风寒,头痛欲裂,为之奈何?”
病了,怎么不看大夫,纯粹是寻找同情嘛。我回道,“生姜1两、红糖3钱,煎成姜茶徐徐饮用。”
...
“操昨日遇一老道,观某今日有血光之灾,讹以五金,某已棒击之,整日无事。”
“爷的血光之灾已被那老儿化去,不如赏了那老儿吧。”
“便宜那老小子了”
我看了,念与夫人听,众皆大笑。
...
如此往复,尽是些杂碎小事。
又一日,锦帕上竟然写着,“九儿,天寒加衣”
我惴惴不安地收起这方锦帕,心里竟隐隐有些开心,原来,曹操心里也是记着我的。
正道:
三月初三春正长,池河水边多丽人
阿梅嫁做他人妇,信鸽锦帕传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