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迦南有鱼

2、朱颜

　　少顷，我恍然站了起来。
　　芥子拉着我的手，我们辆一同掉下了骊山！芥子呢？她在哪里？是生，还是死？
　　“芥子!”
　　“芥子……”回声荡漾在山水间，却久久无人回应。我心急如焚，抬起脚就重重地一踢。
　　“哎哟！我的妈呀……”谁知河边突然冒出了一块石头，我的血肉之躯和石头相比总是差那么一些，巨大的疼痛从脚上蔓延全身，我倒地，跌落在了河边的浅洼里。
　　等疼痛轻些，我勉强地站立。清澈的河水倒映出我的身影，我凑近想去洗把脸，可，这一看，我一头冲进了河里。
　　妈呀！这，这这……
　　这货不是我！！！！！
　　我过于激动脚下一用力，身子不稳，一个狗爬，又跌进泥洼，生生啃了一口泥巴。
　　我抱着无数次心理的重压，以及刚刚摸这具身体的手感，我很不愿意承认，现在我所在的这具身体，是一个男性。我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的我自己，抑或说，这具身体。我自己摸自己不算耍流氓吧？我现在是一个男性，不可能一辈子不洗澡、不上厕所吧？
　　我心里有吞进了一只老鼠那么郁闷。不过眼下，面对这场我不知道怎么来解释的怪事，我选择沉默。
　　我步调轻缓地走向河边，轻轻捧起水洗着我的脸，刚才沾满泥浆的湿衣得马上换下，不然我会感冒的。我脱下身上这件不知名用什么料子做的袍子，穿着里面的白布衣坐在岩石上洗这件灰色的布衫。鞋子是那种很老土的形状很奇怪的布鞋，裤子我差点没笑出来，居然是裙子！一个大男人居然穿着裙子满街跑，我真是汗颜。不过眼下也只能凑活，等我找到商店，第一件事就是换了它。
　　清澈的河水里倒影出一张秀美的容颜，秀美，确实是形容这个男人容貌最为贴切。他长着一双丹凤眼，整个眼睛狭长，眼线上翘，眉如远山，有朴鲁疏狂的感觉，他的整个脸庞就像用刀削下来的一样，嘴紧紧地抿着，闪着柔嫩的光泽，他的皮肤居然比女人都要白上三分，有种透明之感。但，所有精美的五官结合在这一人身上，有种迫人的美感，有着强大的压力，有些俗气。就如万花之中的红牡丹极其艳丽，却太过俗气，气质上虽霸气，但比起有山中朵朵洁白的芍药，闪着烁烁芳华，清雅绝伦，还是有些逊色。
　　我终于做了我这一生最具挑战性的一件事，洗澡！应该说是给一个男人的身体洗澡。我缓缓褪去衣物，探着水温，让自己的身体慢慢适应。
　　我想这深山老林的，应该没有什么人，便安心的在水里泡着。抬头看着四周，四面环山，又有水，清风做伴，我拨溅着水花，好不快哉！
　　“得得得……”一阵由远逼近的声响惊动了我，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好像是……马蹄声！
　　天啊，我接受不了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紧盯着一个什么都没穿的人。握手忙脚乱地把还没晾干的衣服裹上，正在努力把头发弄干时，几声马鸣，林子里跃出一匹乌黑光亮的马，以及马上的人。
　　随即带来一阵黄沙卷起，吹得我睁不开眼。
　　“吁……”
　　尘落，我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想看看是什么人这样无理，却是一个男子，头戴一顶高高的帽子，深绿色的上衣，下裳是也是深绿的，也是那种裤子不是裤子裙子不是裙子的东西。我心想，这年头难道人人都赶潮流吗？怎么把自己弄得不像样子？他阴阳怪气的盯着我，他恰巧长着尖尖的猴子嘴，看起来很好笑的样子。眼睛仿佛要吃人一样，但嘴似乎又不像人……
　　我就那么无语的看着他，那人似乎有点觉悟，先是嘴一撇，眉眼不屑地一翘，很是刻薄的开口。
　　“龙阳君，哦不，阳公子。咱家奉皇上遗诏，请公子回宫。” 那人有阴阳怪气地瞪了我一眼，语气之中带着些讽刺和暗喜。
　　“回宫？哪个宫？”我一头雾水，也许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对我说话吧。不过我真的很想搞清楚如今我到底在哪里，这是个什么地方。
　　“当然是咸阳王宫了。”
　　咸阳？王宫？咱家？遗诏？我一下子明白过来。
　　秦朝！
　　这个有着繁重的徭役，痛苦的赋税，沉重的酷刑的纷乱的年代么？皇上貌似是秦始皇，遗诏？莫非现在是秦始皇刚驾崩？这个时候赵高当乱，诛杀忠良，我若回去，定当是凶多吉少……这，怎么办？
　　嗯，镇定，镇定。
　　“咳咳，请问这位，此处是哪里？”我媚笑着开口，面上微笑，心里却打翻了油盐酱醋，五味混杂。
　　“此处乃骊山。”他的声音有尖锐了一层，我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造就了这些人，太监比女人还女人。这就是古代与现代的奇葩了，不过现代也有这种半男不女的。
　　“哦……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公公？”
　　那宦官看我一脸微笑，又问他怎么称呼，诧异了许久，才恢复了笑脸。
　　“咱家人称侯公公。”
　　他又是一笑，那张尖尖的猴子嘴越发难看，不愧是猴公公。
　　“噢，侯公公请在前带路罢！”我礼貌地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又是一怔，眼睛里闪烁着诧异，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似乎为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