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会爱上我》金湘玉

47、过年

　　除夕早上，吃过早餐后，兰铃跟明珠商量晚上的年夜饭的菜单。按照兰家的惯例，除夕这一天，母女俩都要下厨，规格是四菜一汤。这是兰家老爷子的要求，说女人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虽然不用她们每天下厨，但是这一年一次的一家团圆的年夜饭是要求她们亲自做的。

　　今年和往年都不同，兰铃下决心要把年夜饭做得丰盛一点，定了八菜一汤，龙战天这个大厨负责四个菜，母女俩还跟往年一样，一人做两个菜，也算是延续了传统。

　　“我负责煲汤，炒青菜。”明珠挑了最简单的两样，她本来会做的菜就不多，往年外公在的时候她会在过年前跟柳妈现学现卖，现在外公不在了……明珠有点惆怅，如果外公在，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午后，清单上列的各种食材送到，一家人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其实主要是龙战天在忙活，兰铃给他打下手，两人合作默契，偶尔相视一笑，若无旁人的甜蜜着。时隔二十年，终于又可以一起过年了，心里都在回忆着二十年前一起过年的情景，在看看眼前的情景，心里的幸福和满足感不知不觉就流露出来了。

　　明珠搬个小板凳坐在角落的炭炉旁守着她的排骨莲藕汤，托着腮帮子看看恩爱的父母，又看看显得有些多余的龙腾宇，若有所思。

　　龙腾宇把他负责清洗的作料都处理好了之后，蹲到明珠旁边说：“想什么呢？是不是很羡慕？”看着龙战天夫妇，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小声说：“不用该羡慕他们，我们也很恩爱的。要是有个孩子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孩子？明珠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忽然想起她的例假推迟了，她的例假一向很准时的……自从她跟龙腾宇……后来一直都没有来过例假。完了！

　　明珠腾的站起来，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龙腾宇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紧跟着追了出去。

　　明珠一直冲回了她的房间，龙腾宇在外面敲门，喊了许久也不见她答应，他很想用□□门进去的，但是，上次这个门口被龙战天撞坏之后，换成了指纹锁，这就是专门防他的……

　　进不了门就爬窗吧，对他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明珠忽然看到他的脑袋出现在窗户外，吓了一跳，继而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砸了过去。

　　龙腾宇轻松接住闹钟，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屋里，说：“你冷静一点，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做傻事。要真是有了，也不用想不开，我们本来就是要结婚生孩子的，现在不过是提前一点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不是要他生小孩，他当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她才二十岁啊，她不想这么早就嫁人生孩子，若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就罢了，嫁给他这样的人，有一个来得如此荒唐的孩子……她宁愿自挂东南枝。

　　“你不用太担心，万一有了，那也是好事一桩，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兰姨要是知道她能抱孙子了，不知道得多高兴。”

　　“不许告诉我妈！”要是妈妈知道了，她就只能嫁给他了。

　　龙腾宇脸色严肃：“如果有了，你千万不能想着把孩子做了，想都不能想！”

　　“他说你和兰氏都会是他的。”嘉佳的话在她耳旁萦绕。

　　原来，这便是他的如意算盘！
　　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明珠微微仰起头，却还是无法制止眼泪汹涌的决堤。

　　龙腾宇挠头，叹气，无奈的说：“难道，你想听我说，我们不要这个孩子，有了就打掉？你这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啊？”

　　龙腾宇烦躁的在屋里转了两圈，在她身边坐下，轻抚她的肩膀，安慰说：“好了，别哭了，你说说你想怎么办？我们好好商量好不好？”

　　明珠哭得更厉害了，她要是知道怎么办她就不用哭了。

　　往她那边挪了挪，想要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走开！别碰我！你这个混蛋！卑鄙无耻下流！”

　　龙腾宇颇为无奈，看着她哭了一会，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打开了她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个视频，拿到明珠面前来：“你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泪眼迷蒙的瞟了一眼电脑屏幕，意外的看到了方晓儒，抹了把眼泪，擦了擦眼睛，这回看清楚了，确实是方晓儒。

　　看起来这是一段宾馆监视器录下的镜头，方晓儒进了一间房，过了一会程嘉佳和一个高挑清丽的女人出现了，那个女人明珠有些眼熟，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陈淑娟，传说为龙腾宇闹过自杀的女人，明珠在嘉佳的生日晚宴上见过她，她刻薄的话语和轻蔑的眼神让明珠印象深刻。

　　陈淑娟怎么会和嘉佳在一起？而且她们还进了方晓儒刚进去的那间房。

　　龙腾宇递给她一张收据复印件，是方晓儒开房的记录，他在同一个楼层开了两间房，其中一间正是嘉佳嘱咐明珠带龙腾宇去的房间。

　　嘉佳说是龙腾宇主使的，如果真是龙腾宇的话，方晓儒和陈淑娟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明珠并不笨，很快就想明白了，他们本来是要下药迷晕龙腾宇，让他跟陈淑娟……另一间房和她杯里的药，是方晓儒……

　　明珠无法相信自己的推断，方晓儒，那样的谦谦君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不会的！她实在是无法相信。

　　可是，如果不是他，开房单据上的签名又怎么解释呢？他给她写过信，他的字迹她是认得的。

　　还有嘉佳，她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为什么她要说是龙腾宇主使了这件事情呢？

　　龙腾宇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这还不是全部，我怕你知道了会受不了。”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程嘉佳是被利用的，她也被骗了，你可以原谅她。”龙腾宇在电脑上调出相片，用幻灯片播放给明珠看。相片上是方晓儒和一个长得很妩媚的女人，相片的背景有在景区也有在房间里，看起来是一对亲密的情侣，最后一张里那个女人还抱着一个可爱的孩子。

　　明珠忍不住问：“她是谁？”

　　“说来话长了，这个女人，从血缘上说，她应该是你的小姨。就是你外公的外室生的女儿。”

　　明珠惊呆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龙腾宇继续说：“她给方晓儒生了个儿子，但是方家嫌她出身不好，不让她进门，她来找过你外公，你外公也没有认她。她觉得你占有了她应有的一切，她觉得如果没有了你，你外公就会认她的，所以她就买凶杀你。没想到车祸害死的是你外公，这样一来就算是害死了你，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了，所以她让方晓儒接近你，如果方晓儒娶了你，也就等于娶了兰氏，她也相当于间接的拥有了兰氏。”

　　“这怎么可能！”方晓儒那样的温柔体贴细心关怀全是装出来的吗？一开始他接近她就是怀着不良居心的吗？

　　龙腾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也许，把她保护得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吃年夜饭的时候，明珠已经把各种复杂的情绪藏了起来，在加上龙腾宇着意渲染，饭桌上的气氛是一派和谐，其乐融融。

　　“明珠，尝尝你爸做的腌笃鲜。”兰铃一边给她布菜一边说：“我跟他说你喜欢吃笋，他就特地学了这道菜，也不知道做得怎么样。”

　　“嗯，好吃。”明珠本就是强颜欢笑，这菜吃在嘴里也品不出是什么味，她只是不想让母亲扫了兴。

　　龙战天看着妻子女儿，眼里笑意浓浓，心满意足的样子，举杯喝了一口，朝龙腾宇看了一眼，两人默契的遥遥举杯，各自干了。

　　兰铃笑着劝道：“你们爷俩少喝点，多吃点菜吧。”

　　龙腾宇一边倒酒一边说：“兰姨，这大过年的，你就让龙叔多喝点吧。龙叔是有名的千杯不倒，这两杯酒不过是润润口，哪里就醉的了得他。我跟他这么多年，也只见他醉过一次。那是十年前……”

　　“小宇！”龙战天微微眯着眼看着他，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兰姨，龙叔不让我说，呵呵……你还是自己问他吧，一定要记得问他哦。”他笑得实在是让人想入非非，但是，兰铃看了看龙战天的脸色之后，明智的决定当做没有听到。

　　但是，明珠不识趣的问了出来：“他醉后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龙战天看着龙腾宇的眼神越发的凌厉，他要是敢说出来……

　　龙腾宇正色道：“我才刚出院，我懂的。多吃饭少讲话。”

　　龙战天夹了块肥大的扣肉到他碗里：“嗯，你才刚出院，多吃点。”

　　龙腾宇瞪着碗里的扣肉后悔莫及，他最恨吃肥肉了！他真蠢，大过年的干嘛去招惹老大呢？

　　明珠看他跟吃药一样痛苦的吃完了一块扣肉，又夹了一块给他：“喜欢吃就多吃点吧。”

　　“……”老大做的菜，他敢说不好吃不喜欢吃吗？偷偷观察了一下老大的表情，低头，默默的艰难的吞咽肥腻的扣肉。

　　悔啊！他怎么会那么愚蠢的想要为自己被揍一事找回点场子呢？幸好他面前放了一碟葱香银芽，吃一口扣肉夹两夹豆芽：“兰姨，你做的菜真好吃！”

　　兰铃自然也看明白了，好心的给他夹豆芽：“别吃太多肉了，多吃点青菜吧。”

　　龙腾宇得了赦令，马上又得瑟起来了：“来来，把酒满上，为了我们一家团圆干杯。”

　　明珠悄悄翻了个白眼，谁跟他是一家？

　　她只是想让妈妈高高兴兴过个年罢了，勉强的举杯跟他们碰在一起。

　　清脆的碰撞声有种一锤定音的感觉，明珠听得有些恍惚。

　　吃完年夜饭，春节晚会已经开始了，看了两个节目觉得索然无味，龙腾宇便提议打麻将，四个人刚好一桌。龙战天坐明珠上家，兰铃是她下家，龙腾宇坐对面。

　　龙腾宇拿了围棋子来做筹码，他说：“没有赌注没意思，拿钱做赌注也没意思，今儿过年，我们赌点新鲜的吧。赢得最多的人可以许个心愿，让输得最多的人去帮他完成。当然这个心愿必须是合情合理的是能力范围可以做到的。”

　　龙战天和兰铃都没有异议，孩子们的愿望他们本来都会尽力帮忙实现的。

　　明珠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
　　龙腾宇以为，以他的水平打败小笨猪是绰绰有余的，可是，他又忘了，这是明珠的主场，这是龙老大的地盘。虽然明珠对这个父亲有点抗拒，甚至从来没有喊过他一声“爸爸”，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牌桌上亲密合作。

　　龙战天那简直就是个喂牌高手。

　　龙战天：三筒

　　明珠：吃

　　龙战天：五筒

　　明珠：吃

　　龙战天：六筒

　　明珠：碰

　　兰铃：八筒

　　明珠：胡，清一色

　　龙腾宇：……

　　他一个跟人一家三口打，这不是摆明了送上门给人家宰吗？怪不得没有人反对他奇怪的赌注，原来人家早就看见了结局……他真是很傻很天真！

　　十一点半的时候，龙腾宇就输光了最后一个筹码。他没有问明珠有什么心愿，而是去张罗放鞭炮迎新年了。

　　龙腾宇准备了很多鞭炮，门口挂了两串短的，门前广阔的平地上铺了一挂很长的鞭炮，看过去有十几二十米那么长，点燃后响了很久。

　　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有人满怀憧憬，对未来充满希望，有人满腹愁绪，觉得未来一片迷茫。

　　新年的钟声响过之后，兰铃拿出红包分给他们：“压岁钱，希望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龙腾宇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也有啊？兰姨你真好！我最爱你了！压岁钱，哈哈……我上次拿到压岁钱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嗯，上次也是兰姨给的。” 情不自禁的抱了一下兰铃，被龙战天的一声咳嗽吓得赶紧撒手。

　　明珠是每年都有压岁钱的，拿得理所当然，但是对于龙腾宇也得了压岁钱她有些不满：“这么老了还拿压岁钱，没羞！”

　　龙腾宇笑说：“你也不小了，可以结婚生孩子了。兰姨，是吧？”

　　明珠脸色沉了下去，眼里是明显的忧虑。虽然那天是安全期……可是没有绝对安全的安全期，她觉得自己特别的倒霉……万一……

　　幸好院子里光线暗淡，没有人留意到她的表情。

　　龙战天走到她面前，也递了个红包给她：“明珠，新年快乐！”

　　她看着红包犹豫了好几秒，还是伸手接了：“谢谢，爸。”一个“爸”字喊得很小声，但是龙战天还是听得很清楚，激动得连连唤着：“明珠，明珠……”他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太过激动眼睛都湿了，更忘了言辞。

　　明珠被他激动的样子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只是想让妈妈高兴罢了，如果他能给妈妈幸福，她没有理由反对，何况，他本来就是她的生身父亲，叫他一声“爸爸”是应该的。但是，真的让她把他当父亲一样亲近，可能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当他拉着她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别扭了，低头说声：“我先回房了。”就转身匆匆走了。

　　龙战天拉住兰铃的手，激动的说：“明珠她叫我爸爸了，明珠叫我爸爸了，她终于肯叫我爸爸了。”开心的把兰铃抱进怀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