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高》王川

39、第三十九章

　　二牛笑着，一丝泪水稍无声息地从他眼角滑落。“那……那我就……就放心了。”一只手突然从我面前滑落了下去。软软的，冰冰的。我拼命的抓起他的手喊着：“二牛，你醒醒，醒醒啊！快打120啊！二牛，你醒醒啊!呜呜，快点，求你，求你！”
　　医院里，我们静静地坐在走廊里的坐凳上。等待着惊喜的发生。然而等到的却是医生冰冷的口吻：“如果他明天能醒来，那他就能安全的活下来……”下面的我不敢听。因为我怕痛。撕心裂肺的痛。
　　二牛安静的躺在雪一样的病床上。裹着雪一样的被子，雪一样的皮肤，跟雪一样的嘴唇。哦，我亲爱的兄弟。你怎么忍心闭着眼让我们难过呢！求你醒一下吧，让我们少一点痛好吗？毕胜迈着笨重的步子走到二牛跟前，小p安静地抓着二牛那冰一样的手，王8关心的在一边给二牛剥苹果，然后傻傻的放到二牛嘴边。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掉眼泪。
　　仿佛一切都是梦。多好的梦，干嘛要醒来，不知道现实是很残酷的吗？不知道接受现实就是接受死亡吗？我咬着牙，走到二牛身边，把他们全部支走。只剩下我跟二牛。我看着他，他不想看我，闭上眼睛了。我哭了，他闭着嘴，没有说我婆婆妈妈。我笑了，他闭着嘴，没有说我神神颠颠。他不跟我闹了，他讨厌我了。一定是，不然他怎么不理我呢！他不跟我开玩笑了，嫌我烦了。肯定是，不然他怎么没有偷偷笑我呢！
　　我只是看着他。也没有说话。喉咙哽咽着，想不出好的词语。因为二牛需要安静，我不能打扰他。他会骂我，会跟我急，会叫我买泡面给他，然后他才不会生我的气。他的眉毛很漂亮，浓浓的，高高的，黑黑的。他的鼻子很可爱，小小的，矮矮的，扁扁的。他的嘴巴很有趣，薄薄的，嫩嫩的，弯弯的。他的脸蛋很迷人，嘟嘟的，白白的，敦敦的。只你他醒来，我一定会打他，然后歇斯底里的骂他：你他妈的干嘛长得那么好看，差点让我妒忌死。你这个挨千刀的，狗娘养的，到底醒不醒来啊！再不醒来我可得色情倾向了。
　　好傻，好傻。对着一具尸体心里乱想着，乱骂着。尸体？可以这样说吗？医生不是说还有希望吗？只要熬过今晚，明天能醒来就一切都OK了不是吗？何况那医生是不是在说谎骗我们还不一定呢！是的，不能相信医生的话，二牛一定会醒过来，一定会。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十二个小时过去了，他怎么还没醒？为什么还没醒？二牛，你给我醒过来，不然我恨你，讨厌你。你这个说谎的大坏蛋，说好的事还没帮我做呢，怎么就这么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怎么可能？
　　是了，事实就是残酷的。二牛的父母来接他走了，去哪里？我不敢知道。但是，我相信二牛昨天晚上一定很认真的听我说话。因为他从没有这么安静地听我说话。他是很乖，很讲诚信的，我说的事他一定会完成的。在哪里完全？只有他知道。渐渐的，远了，模糊了，越来越模糊了。不见了。我的心碎了。为他？可笑，我干嘛要为一个大男人心碎呢！那不是很可笑的事么？
　　小p他们过来要扶住我，我说我很好。苦笑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说，不扶住你我就倒了。看看，这就是情义，多么深刻的情义啊！二牛，你看到了吗？为了我们的情义，你在那边一定得好好生活着，等哪天我们再相聚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穿过马路，越过街道，绕过石头森林。我们肩并着肩，手拉着手，喜悦的奔腾着。二牛，你看到了吗？我们中间就缺你一个，打麻将将就缺你一个告密的。不然，你看，我们都输了。小p还在嗔怨你呢：这该死的二牛，也不帮我们打洗脚水。看我们为了等他脸澡都不洗了，他却扔下我们一个人到外面风流。二牛，你听到了吗？回来打小p一顿。你不是很喜欢跟他干架的吗？现在只要你出来，我们都不会拦着你们，还支持着你打。小p这家伙太可恨了，居然这么说你。
　　多么幼稚，多么可笑的思念。才看不见几个钟头，思念的味道就那么浓了，以后还怎么过啊！二牛，你那天不是说你缺钱吗？你看，我们兄弟几个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回来拿吧！以后也不要还了。为了这事毕胜还跟我闹了呢！他那时候骂我说：都是你，要不是你二牛就不会离开我们了。他还说，要我去把你找回来，否则以后我作业自己完成。王8也没有放过我，我骂我说傻瓜，笨蛋，天天做梦都在念着你的名字，让他睡不着。他还说，如果我以后在他们面前说起你的名字的话，他们就不理我，还罚我帮他们洗衣服。你看，你不在，他们已经把我当成奴隶了，你不在，我老师被他们欺负。你看，你曾经潇洒嚣张的大哥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不打算出来帮我一下嘛？你就忍心看着我被他们欺负吗？有时候连小p都驾驭在我头上了，你想想，平时小p怎么敢跟我作对，除非有你在场。可现在他叫我做什么我都不敢哼声，而且他还指着我的鼻尖吼着：你那么想二牛，就去找他啊！不要在这里哭丧着一副鬼脸。然后我就看到他的眼泪流下来，毕胜跟王8也走过来，紧紧地把我们抱在一起。
　　你看，你平时最不喜欢收拾衣物，还把我的也弄成一团糟，还笑咧咧的说：垃圾是我家，卫生靠你撒。现在我已经把它整理得很整齐了，不信你自己过来看。你也知道，我平时接收你的影响比较多，也养成这样的习惯，为了这个，毕胜他们集体不理我们半个月，你还记得吗？现在我已经养成很好的习惯了，每天都把衣物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一点褶皱都没有。你的呢！虽然没有人去破坏，但我每天都会重新打理一次，他们打理我还不给呢！而且在你的床上，我还放上一张我们曾经一起照的相片，那是在珠江新城那里照的，还记得吗？当时你的头发被风吹的乱乱的，但很潇洒，很帅气，害得我们老妒忌你。你旁边还站着你最深爱的房丹呢！你还记得吧？当时你在医院的时候，她还偷偷来看你呢！她越来越漂亮了，只是脸上长满了忧愁。那是为你而染起的。她还爱着你，在等着你来爱她。
　　你知道吗？平时你不喜欢做作业，我也不喜欢，经常叫毕胜帮我们做。不过，现在你的那份我帮你做了，毕胜还因此跟我争执了很久，最后还是让给我了。他说：既然你喜欢就让给你作吧！不过，在考试的时候我帮他做。我高兴的答应了。你也知道我成绩不好，每次都差一点就及格。你还记得吗？每次你都比我少0.5分，还诬赖我说，那都是作弊的，不然不可能比我多0.5分。我当时就敲着你的脑袋说，那是用我的智慧换来的，你不要妒忌跟羡慕，只要你跟着我好好混，哪天你也会有这样的成绩的。我当时是不是很自恋？明明是偷看前面那个大屁股女生的却说是自己做的，还让你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跟委屈。可现在不同了，我现在可是班里学习的榜样，每天学习到十二点都不上去睡，就连我老爸都对我刮目相看了，还给我加了伙食费。班里到处传扬着我的学习精神，那个大屁股女生还因此常常对我眉飞色舞的，你说我该不该接受呢！今天，她又给我写了字条，说晚上陪她一起去看电影。你说好不好笑？
　　二牛，我告诉你一件趣事。最近我看到毕胜跟那个叫朱芭芥的班长走得很近，还有说有笑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在偷情啊！还有还有，王8最近可惨了，经常被小芳孽待，你说他还是男人嘛，被一个弱女子这样欺负，真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你，那个钟子宏因为家里有钱有势，把所有的罪状都推脱到那个曾建国的身上，只赔了你父母五百万，要不会你父母说算了，我还真打算把他告得身败名裂。你说，一个人的生命就只值五百万吗？如果用五百万能买到一条人命的话，那我宁愿花一千万要他的生命。不过，当时看到他向我低头认错的时候也别搞笑，我生平没有见过那么有趣的道歉。可惜你没有看到。
　　“阿龙，上床睡觉吧！”二牛，你看，毕胜又来赶我上床睡觉了，我还没看够你的照片，还没坐热你做过的凳子呢！
　　“事实就是事实，没得改变，只有接受。”二牛，你看，王8也来赶我了，你走了，他们都喜欢欺负我。
　　“是啊！阿龙，人去楼空，客去茶凉，你就别整天对着那照片傻傻的笑着哭着说着了。”二牛，你看，小p也对我讲一些大道理了，你说，可不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