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战国的日子——千年一爱》孤独猎手

2、来到战国

　　我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是：我上天堂了！然而再仔细看看，不对，天堂里应该是长着翅膀飞来飞去的天使，怎么现在我的眼前是两个古代的小鬼？

　　周围是黑暗的，天上有星星，两个穿着不知什么朝代衣服的小孩，正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还好，都健在。那块古玉也仍在我的脖子上好好地挂着。

　　手机，我的手机在哪里？我急忙四处摸索。

　　“你是神仙姐姐么？”两个小鬼中的一个笑眯眯地问我，他大约四五岁，长得珠圆玉润，挺可爱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你们是哪个剧组的？”我觉得他们八成是哪个剧组的群众小演员在这里拍夜戏，刚巧我从飞机里掉到了他们面前。

　　“剧组？”两小鬼异口同声地问道。

　　还挺会演戏，表情装得真像。
　　我忽然伸手使劲地向其中一个小孩扎起来的发髻上揪。
　　“哎呀！你待做什么？”小孩儿大声地喊痛，一脚踢向我。

　　我立即松开手，难道不是假发？

　　“神仙姐姐，你穿的衣服好特别啊！”另外一个小孩问道，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我看看自己上机前还笔挺的西装套裙，此时已经一片狼藉。我习惯性地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想想手机还没有找到，在这样荒郊野外的地方，太不安全了。
　　“神仙姐姐，你是在找这个么？”那个五六岁的古装小孩手里举着我的公文包问道。
　　我立即大喜，哈哈，找不到手机也没关系，还有电脑么？看看能不能收到无线信号。我一把夺过公文包，这才发现里面的电脑已经变成了垃圾。

　　两个小孩好奇地凑近我，探头看着我手中一堆零件的公文包。

　　“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我们碰到神仙姐姐了。”两个小孩拍着手开心地围着我又喊又跳。

　　晕！我怎么变成了神仙姐姐了！怎么看自己也不像神仙啊。

　　年纪略大的孩子，走近我，用手轻轻在我身上拍了拍，然后转头对另外那个孩子说：“阿丹，她和我们一样的。”

　　我估摸着自己极大可能落到了某个正在拍古装戏的拍摄现场，我倾着耳朵等着躲在暗处导演的那一声：“卡”。
　　可惜，等了十来分钟，我期盼的那声“卡”也没出现。

　　我一手一个抓住他们：“不要大呼小叫了，你们在拍什么戏呢，快告诉我这是哪里。”两个孩子吃惊地望着我，迷惑不解反问道：“拍戏？什么是拍戏？”

　　不对，不对，这还真不像是在演戏。看他们两个小孩表情真切，穿的衣服也跟那些狗血古装剧中的大同小异的戏服不一样，难道我穿越了？可是就连我身上的这身衣服都没有变，直接掉到了古代？越想越可怕。如果回到了大唐盛世这样的好时代那还好，若掉到历史书上说的那种小国寡民时代，那可要受不少苦了。

　　穿越剧我看了不少，但真还没看到过像我这样整个连身体都横穿到古代的。

　　我愁眉不展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托着腮邦子琢磨着眼前发生的事儿。
　　两个小孩子倒也乖巧，一边一个坐在我旁边，学着我的样子，托着腮帮子，歪着脑袋痴痴地看着我。

　　不知坐了多久，感觉到肚子饿得实在难受，一下一下竟抽搐起來。

　　肚子令我想明白一件事：如果确认我真的穿到了古代，并且目前还无法再回到现代，那当务之急，我必须想办法在古代活下来，否则我这个现代人竟然饿死在古代，岂不是太可笑了么

　　“喂，小孩儿，你们叫什么名字啊？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人家么？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仙女姐姐了，叫我……”，我忽然有些迷茫地想，在这个古代的世界里，我还叫“季雨晴”么。想起古代的女子都喜欢叫什么姬，比如虞姬、胡姬、如姬……，我姓季，总不能叫“季姬”吧，听起来好像“嘅嘅”，又不是只鸟。看起来我得在古代自个儿起个名字了。“你们叫我雨姬吧。”
　　“雨姬！”两个小孩边点头，边大声地叫我的新名字。

　　“雨姬，你到我的馆苑里去吧。我有很多好吃的，因为我是燕国的太子，虽然我现在在赵国做质子，但是我父王将来一定会接我回去，我回去后就会成为燕王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那个五六岁的孩子拉着我的手很郑重地说。

　　我大吃一惊，“天！我这一穿越还真没近穿，直接越过了封建帝国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点子很正地落到了封建社会刚刚产生的战国末期，而且还是在战国七雄之一的赵国首都邯郸！
　　眼前这个小不点的孩子，莫非就是那个被秦始皇追赶得走投无路，最后在衍水旁边横剑自刎的燕国太子丹”

　　这时，另外一个小孩子抓住我的手，“不要，我要雨姬跟我一起回去。”
　　“不行，不行。你娘和你爹根本就不会让你留下雨姬。你们一家人都靠吕不韦来养活。再说很有可能他会把雨姬卖给赵国的王公。”太子丹立即否定。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摆出知心姐姐开心果的样子，和气地问另外那个小男孩。
　　“我叫赵政，因为我是正月出生在赵国的。我爹爹是秦国的王子异人，我是秦国的王孙。我现在和阿丹一样都在赵国做质子，但是我仲父说将来有一天一定会让我回到秦国做大王的。”这小男孩身材瘦弱，口齿却伶俐。啊！！！他？难道眼前这个只有六七岁、鼻涕希希的小男孩就是将来会统一中国大名鼎鼎的“千古一帝”秦始皇？

　　虽然我从不少煽情古装历史剧和穿越剧中获得了许多宝贵的历史常识，但是具体细节却不太清楚。如果没记错的话，在目前的情况下最好还是跟着太子丹会比较有好日子过。虽说眼前的小赵政未来会成为统一天下的秦始皇，吃香喝辣，应有尽有，但他最后的结局可是不太妙。何况目前他还在赵国与他爹——未来的秦庄襄王异人过着寄人篱下的苦日子。

　　穿回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够倒霉了，绝对没必要再让自己在古代一开始就过起苦日子吧。
　　太子丹会死的，燕国会被灭掉，但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了。

　　想到这里，我打定主意先跟着太子丹混。
　　“我还是到太子丹那里去住吧”，想想这样极有可能得罪了小秦始皇，我又补充一句“这样不会给赵政你家里人带来麻烦。你看，我不住在你那里，但是你可以到太子丹这里来找我。我还是可以陪你们两个一起玩。”甜言蜜语果然奏效。两个孩子都欢天喜地的样子。

　　古代的小孩儿还真是比现代的小孩儿头脑简单。

　　“好了，现在你们两个人要答应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以后不要再向人提起我是神仙姐姐这件事，也不要告诉旁人你们在哪里碰到我的。只有你们两个知道，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我伸出小手指，在他们两个面前晃了晃。“来，拉个勾。”他们小小的柔软的手指套住了我的。

　　赵政高兴地拉起我的手，“我们快回去吧。”

　　我打量身上的这套西装套裙，不要说走到城里，就是刚走出这树林，如果被这里的人看到，准把我当成妖女。

　　于是我拉住太子丹，“你们两个先回城里吧，给我拿一身可以换的衣服和鞋子，顺便给我带点吃的。我在这里等你们。”

　　小太子丹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树林里，他歪着脑袋对赵政说：“阿正，你在这里陪着仙——雨姬吧。我自己回去取，一会儿就回来。”还没等我和赵政点头，他已快步跑向树林外的土路。

　　我和小赵政席地而坐。
　　他坐在我的对面，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地盯着我看，“你住在哪里？为什么会从天空中掉下来？你会飞么？……”
　　这真比十万个为什么还要难以回答。
　　我信口编了个故事讲给他：“我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的人都像我一样经常乘坐着一种像鸟一样的交通工具在天上飞。有一天，这个像鸟一样的工具坏了，我就掉下来了。”
　　还好我现在是和小秦始皇坐在一起，如果是那个长大了的秦始皇，鬼知道他还会问我什么问题，那我肯定如坐针毡，时刻担心自己的脑袋。

　　小赵政对我的回答似乎还算满意。他抬起头，看着遥远的天空，大概在想像着我描述的鸟一样的交通工具。
　　正是夏天的夜晚，暗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无数的繁星，虽然没有月亮，但星光使四周并不黑暗。

　　小赵政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一个布袋递给我看。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一闪一闪的小虫子飞了出来。“里面是莹火虫，是今晚我和阿丹在这里抓到的”。

　　他指了指周围的草丛。草丛中星星般散步着许多淡绿色的小光点。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莹火虫。生活在现代的钢筋水泥所做成的笼子中，萤火虫是只能在电视中才能看到。
　　手一松，袋子里的莹火虫飞了出来，在我们周围三三两两、忽前忽后，轻俏地飞舞着。

　　赵政开心地看着在夜色中游动的幽幽绿光，坐到我身边来，轻轻地靠着我，和我一起仰头望着缀在天空中宝石般的星星。
　　“仙女姐姐，你是从那里飞来的么？”他指着天空中的星星问我。
　　“我都说了，以后不许叫我仙女姐姐。神仙姐姐也不许叫了。”我素脸轻板。
　　“恩，我以为只有你和我的时候，我可以叫你仙女姐姐。”赵政的一张犹如清莲初放的小脸上，有着淡淡的失望，“从前不开心的时候，我就这样看着天上的星星，跟天上的星星说话。没有想到星星真的听到我说的话，送来了像星星一样美的仙女姐姐。”
　　我不忍扫一个孩子的兴，继续倾听他好似对我说，又好似自言自语的话：“仙女姐姐，虽然我现在很小，不能保护你，也不能够让你住在我家里，但是你一定要等我长大，我将来一定会接你到我的宫殿……”说到这里，他有些羞涩，但仍很郑重地说“将来我一定会娶你作我的妻子！”

　　我一听，噗嗤，忍不住笑了。这都是哪跟哪啊。一个小屁孩坐在这里说将来会娶我。大概他真以为会娶到的是仙女吧。

　　我摸着他的垂髫，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还是小屁孩的秦始皇：尽管瘦弱使他的脸色显得苍白，但却有着一双漆黑如墨地眼眸，浓密俊朗的眉毛时尔轻蹙时尔舒展，透着坚定的决心，有一种高贵的气质无法掩藏。
　　我对他宛而一笑，“好的，我会等你长大。”

　　他释然地朗声笑了，握住我的手。

　　这只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等他长大的时候早忘记现在对我说的这些话了。我自我安慰。

　　树林外面传来车马声和说话的声音。我和赵政向树林外张望。小太子丹从树林外面的土路上走了进来。
　　“雨姬，给你的。不知合不合你身。”
　　我接过去打开来看，里面有一件藕荷色的罗裙，一双古代女人穿的绣鞋。

　　他又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小包，里面是几块尚温热的点心。

　　我接过点心递给赵政，“你们转过身去，我要换衣裳了，不许偷窥”。
　　“放心吧，我们才不会呢！”赵政接了点心，早已咬了一口。太子丹也拿了一块，和赵政肩并肩地坐在一起。

　　好在天色已经很暗，还有两个孩子为我保镖，我很快换上太子丹带来的罗裙和短衣。
　　没想到还蛮合身。古代人，特别是女人的衣裳多半做得宽大，长长云袖，腰间系上条带子，不论胖瘦都能穿，大大节省了现代人瘦改肥，肥改瘦，改来改去的麻烦。不过鞋子却不太适合我的脚，我只能将就穿了。没办法古代女人很少运动，脚都长得小。
　　一直留长发的我，有一头令许多人羡慕的乌黑秀发，所以倒是很容易地仿照我看到的古装剧中女主角的样子挽了一个斜髻。

　　待我打扮完毕，两个小孩子转过身来，不由自主地一起发出了“咦——”的一声，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顾不得听他们对我这身装束的评语，急急地将脱下来的西装套裙和高跟鞋包好，就地挖坑埋掉，解决后顾之忧。

　　一切都处理妥当后，我轻轻地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正在这时，树林外传来呼喊声：“太子——丹！天晚了，快回来吧。否则质子馆的赵国护卫会报告赵王，麻烦就大了。”太子丹不耐烦地冲着外面大声回复道，“知道了，这就出去了”。
　　我跟在他们两个的后面，学着我看到的古装剧中女人的走路的样子，频频袅袅从树林中走出来。

　　树林外面站着十多个壮汉，为首的一位是个老者，须眉皆白，慈眉善目的样子。旁边的人显然都是随从。“哎呀，太子！这么晚了你还到处乱走，是要害得老夫无法向你父王交待么？如果太子您在赵国有个三长两短，老身只能一头撞死在这里了。”老者说罢，抬起袖子拭了拭眼睛。

　　“哼，我父王如果真的疼我，就不会把我送到这里做质子了，你大可不必拿我父王压我。”太子丹气恼地大声说。
　　“太子，大王也是没有办法才送你到赵国做质子，否则燕赵就不能够结盟。赵国的公主不也是在我们燕国做人质么。”老者赶紧解释。太子丹挥了挥手不让他继续解释了。

　　“田燮，这是雨姬，从楚国来邯郸寻亲不遇，在树林外走迷了路，又找不到人打听道路。多亏听得我和阿政在林子里说话的声音，才碰到了我们。
　　她一个弱质女子，在邯郸又找不到亲人，我记得你前两日总说着要添一两个侍女，就把她带回馆里，先在馆中做侍女，待以后帮助她慢慢找亲人吧。”

　　老者听罢太子丹的话，俯身侧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做揖道，“这个倒也没什么不妥。”我一听，这就是同意收留我了。赶紧给太子丹和他都各深施一礼。

　　太子丹在赵国虽然是质子，但因为燕赵两国的关系此时不错。再加上他是燕国的太子，虽然是在赵国做质子，但是燕王给他的花销用度却不肯吝啬，所以他的日子还是很舒服的。
　　比起太子丹的生活，赵政虽然在物质上也还不欠缺，但是在赵国却时常受到欺辱，最主要的原因是秦国曾经坑埋过赵国数十万人，两国之间的仇恨自然要转加到身为秦国质子的异人和他的儿子赵政身上。

　　我和赵政、太子丹坐到了马车里。马车走得并不快，慢慢悠悠的把我的睡意勾了出来。我张开嘴，习惯地伸了下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在现代社会最平常的行为举动，竟使赵政和太子丹看得目瞪口呆。弄得我十分不好意思，大概古代的女子从来不会像我这样想打哈欠就打开血盆大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