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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唯有情字勘不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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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序昌一早料到今晚他免不了要发一顿火,便早早带人赶了过来,在门口等了许久,才见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赵寒远一眼瞥见站在黄序昌身后的邵敬先,沉声道:“跟我下来。”
司令部后面的别院是一幢白房子,几何图案的构造,像极了时下最摩登的西式歌剧院。众人此时皆不敢出声,唯有默默地跟着赵寒远下了楼。一楼客厅里,他还没开口,邵敬先便抢先道:“五少,属下知错。”
“知错?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错在哪儿了。”赵寒远随手把衬衣袖子挽起来,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属下……”邵敬先闻言愣在那里,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赵寒远看他这样,把手中的紫砂盖碗重重放下,正色道:“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
邵敬先心里大骇,五少口中的“她”定是容霜无疑,可她是怎么来的?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是……”
抬眼看赵寒远眸中隐隐的怒火,低头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五少责罚。”
赵寒远摇了摇头,“这次就算了。不过,再有下次,你自己看着办吧。”
邵敬先原以为赵寒远是小题大做,南平城老早就戒严了,人群进出都受到严格管制。他一个特训科科长,现在竟然被派去看守火车站,简直是大材小用,心里便多少有一些不以为意。谁承想,容大小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他眼皮底下进了南平城——按五少的意思,容霜就是坐火车从南边来的。再想想眼下交战的局势,邵敬先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倘若南平城里真的混进了什么奸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邵敬先立正敬礼,脚后跟靠拢时军靴摩擦发出“啪嗒”一声,清脆而响亮。
“属下明白。”
司令部那边此时只有机要秘书和话务员在当班,即使还有守夜巡逻的士兵,四下依旧一片寂静,几只蝉倒是时不时的鸣几声。
邵敬先走后,赵寒远的脑海里不停回想着她刚才对他说的话。半晌,他开口问道,“序昌,二处那边有多少人在永邺?”
黄序昌并不回话,只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赵寒远思忖了一下,又道,“让他们查查,虞君左的人最近在永邺有什么动静。”听了这话,黄序昌微一皱眉,“五少怀疑西边?”
“唔。”赵寒远不置可否,“先让他们查查看吧。”
“是。”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早已到了后半夜。明净的月光透过窗沿,是一种清淡的白,类似定窑上那层淡淡的釉色,凭白笼罩了一室。
黄序昌本来已经退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说,“五少,今天毕竟这样晚了,容小姐那里该怎么安置,还请五少示下。”
听他这么说,赵寒远一怔,“今晚就让她待在书房,谁都别去管她。派几个人在门口守着,别出什么岔子就行了。”
第二天早上,黄序昌赶来的时候,赵寒远正在楼下餐厅吃饭,无线电里乐声悠扬,绮丽婉转的歌声唱的人心里酥麻麻的。
虽是嘴上说着不管容霜,黄序昌可不会以为赵寒远真的就这么放任了。赵寒远的一班机要秘书哪个不是人精,黄序昌能做到秘书长这个位置,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当天夜里便张罗人把原先容霜惯住的房间打扫了,又亲自盯着下人把各项物品一应置办齐全,当真是一夜没合眼,只黎明时在司令部值班室休息了会儿。
赵寒远看他脸色不好,关心了几句,便说上午让他待在别院休息。黄序昌赶紧打电话叫徐钰庭来跟着,心下却是一片澄明,五少这哪是大发善心了要他休息,分明是放心不下楼上的人,又不好意思明着说出来,所以让他留下照应。
容霜昨夜最后在书房的沙发上睡着。半夜转醒,发现房中空无一人。夜已转凉,她身上只披着一张薄薄的毯子,一个哆嗦,把她冻得清醒了。接下来再也无眠,她只得把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靠坐在沙发一角,两眼盯着窗外发呆。
赵寒远吃过早饭后就出门了,黄序昌赶紧上来敲门,把门口的岗哨撤了,连声吩咐佣人好好侍候。
容霜一语不发,颜色恹恹地坐在那里,无论黄序昌做什么都随他去。只是当天下午就发了高烧,头痛欲裂,喉咙也发不出声音。容霜躺在床上,挣扎了半天想要起身,身上却使不出半点力气。房间里的动静惊动了门外的佣人,看她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便连忙叫来了医生。这样又是打针,又是吃药,容霜体力支撑不住,终是沉沉睡去。
黄序昌看卧室里的佣人退了出来,知道容霜又睡下了,才放心回司令部汇报情况。
一脚刚踏进秘书室,就瞧见徐钰庭几个人凑在一起正嘀嘀咕咕。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敢在背后编排五少。”黄序昌笑骂道。
众人一看是他,反倒把他拉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昨天晚上的事情。
“你们别来问我,有本事自己去五少跟前问去。”
“黄秘书,你可小声点儿。”徐钰庭笑道,“今儿早看五少心情不好,大家伙不过是提早打探打探情况,怕到时候说错了话再惹了五少的不高兴。”其余几个人附和称是。
黄序昌轻轻一叹,“这事儿是能跟着凑热闹的吗,保不准就惹祸上身,你们都忘记詹重澜的下场,想去遥川戍边不成?”
众人听他这么说,皆是神色一凛,黄序昌见达到目的,不再多言,起身去赵寒远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