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香》何以乐天

40、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顾渠青在高家转了这么一趟便对高家每一个人都心中那个有数起来，他又想到了高子盟，却已经没了太多责怪的情感，想是他年轻气盛还不知道世事艰险罢了。他坐在车里，侧过头斜斜地打量她，她正好也抬眸，旋即温温地一笑。
　　“看我做什么？”
　　顾渠青也没有回答，只是扣紧了她的手。
　　经郊外的时候，顾渠青松开了高宛绮的手道：
　　“我还有些事要办，你们先回去吧。”
　　高宛绮点点头，却见顾渠青独自一人跳下车，摆摆手独自一人走了。她心中莫名一惊，连忙要开车窗紧张地喊道：
　　“你怎么不带上他们？”
　　“他们护送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得了。”顾渠青说着又继续走。
　　高宛绮忙对侍卫使眼色让他跟着，侍卫却并没有动——他不敢违抗顾渠青的命令。
　　顾渠青只身来到郊外那座小院落，打开门，里边处处静悄悄的。入到中庭的时候，才见着丫鬟晾晒着被褥，那丫鬟是识得他的，他刚想开口，就听那丫鬟说：
　　“小姐在里头同客人谈话呢。”
　　“客人？”
　　顾渠青心里狐疑，苏我盈一直跟着他，少有涉世，在沪上也很少出门，何况来了永京之后，他就应该是她的唯一，怎么会有什么客人呢？
　　顾渠青走进客厅，远远听见一阵轻笑声。他抬头望去，见是苏我盈捧着一本书，打对面坐着一个男人，穿着灰色的棉袍，清秀白净，带着眼睛，一看就是寒门书生的模样。顾渠青看他们谈的愉快，心中不悦起来。
　　自梅紹贻走了之后，他就很少看见苏我盈这样欢快的笑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到苏我盈意识到客厅里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她才看见他的存在。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小下一秒，顾渠青已经笑着逼近。
　　“啊渠青.......”
　　“怎么，那么久没见，你真是长进了啊我盈！”
　　那先生在一旁却嗅不到危险的意味，他笑着道：
　　“是啊，我盈聪慧过人，书本上的知识一下子便会了！”
　　顾渠青狞笑着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不看由自可一看却着实吓了一跳。
　　这桌面上都是些她看不懂的文字，但他从那书封的格调也一眼就能确定那是苏红党的宣传读物。
　　苏红党和庄鸿铭联合过一阵子，后又破裂，他上台之后早就禁止苏红党的存在，对苏红党进行了血的清洗。现在面前这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却胆敢拿着这样一些禁书接近苏我盈。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顾渠青质问道，苏我盈的怒火也被点燃，她倔强地抬头回应：
　　“我知道！”
　　“你不知道！”
　　顾渠青抬手扇了重重地扇了苏我盈一巴掌。苏我盈捂着脸，不依不饶地抬头，委屈地望着他：
　　“这样子好像还是我的错了？你别以为你放我在这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高宛绮啊，高宛瑜啊，我全都知道！”
　　“放肆！”
　　“住手！”那先生拦住了顾渠青，一脸的愤怒，他低声问苏我盈那是什么人，苏我盈只是摇摇头，哭着跌倒在他怀抱里。
　　顾渠青再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他向着他们大吼：
　　“你说你知道错啊？你在我的房子里同第二个男人亲热，这就是正确的？！”
　　“你还有我吗？——啊！你那三姑奶奶你还没伺候够啊？现在又来招惹我！你当我谁？”
　　“哈，可笑——你不就是我用十两银子买来的妓女麽？！”
　　顾渠青怒火中烧，口不择言，一旁的先生也大为震惊。
　　“还有你，苏红党的走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正是这个时候，苏我盈冲上前去捂住了顾渠青的嘴。
　　“不要说话.......”她哀求道：“快走。”
　　“荒谬！”
　　那先生的眼神却越发的不对劲了，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嚣张的态势，只感觉越来越熟悉........
　　一瞬间，他明白了眼前的人，正是他的目标，他趁顾渠青同苏我盈拉扯间，从腰间掏出手枪上好了膛标准了顾渠青的心口。
　　“小心！”
　　苏我盈眼明手快，推开了顾渠青，那枪打偏了，落在顾渠青的手臂上，顾渠青只觉得臂上一阵苏麻，以后血红的花绽开在身上。苏我盈紧张地扑上来，又慌忙拿了剪刀剪开顾渠青的衣衫。
　　她一边抓狂地叫啊哭啊，一边不解地望向那先生。
　　“李静仁，你这是做什么啊！”
　　“我不过是帮你罢了——”李静仁狡辩道。
　　苏我盈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给顾渠青包扎。
　　顾渠青怒火已去，心中也大为感动，他低声地伏在她耳边道：
　　“这人是苏红党的，是全国的通缉犯，你怎么同他走进的？”
　　苏我盈又是一惊，但她表面上却镇定自若地道：
　　“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快点回去找大夫取子弹出来，不然你的手就要废了。”
　　她咬咬牙，把他推出了门开口。
　　回过身，李静仁便把她拥入了怀里。
　　“我盈，你为什么识得顾渠青？你同他什么关系？”
　　“这和你有关系吗？”
　　“我只是随便问问。”李静仁双眼游移望向天空。
　　苏我盈也不再理他，只拿着拖把清亲自清洗“案发现场”。
　　她刚才并没有和顾渠青说，她识得李静仁，是在离这不远的一条破废的村落，那天风和日丽天气晴好，她同丫鬟一起到那里散步，却见废墟之上，有人提着毛笔在断壁上题诗，丫鬟笑着说这里有个疯子呢，苏我盈却感了兴趣，她凑过去细细看着，那真是一手畅快淋漓的好字，而后，她忍不住轻轻念了出来。
　　那人一惊，转过身见是个美貌的小姐，两人便攀谈起来。以后他就要求在她家住下，她初始极为为难，但想到顾渠青似吧把自己忘了一般，也就答应了。
　　李静仁教她一些外国的文化，教她认俄文，又传授一些苏红党的主义，她只觉得十分新鲜，心中时常拿它同清岚党作对比，又时常想起梅紹贻梅大哥，一时间对李静仁也充满好感。
　　今天却出了这么一桩闹剧，顾渠青的无理取闹使她满腔委屈，但他的竭斯底里又使她心疼，她此刻已经心力交瘁，直到顾渠青的离去。她明白，她已经没有退路没有选择，她从此必然同顾渠青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