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自知别离（2） ...
-
直至今日，我已不再随心所欲，所有的事情都变的身不由己。担负着的仇恨，时时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午夜梦回，心的抽痛，苦不堪言。将过去再慢慢拼凑和回首时，才发现那个时候的楚疏香，真的只是楚疏香。
大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路旁青草地上，车轮碾过的泥地上，留下一排长长的印记。
“嗖——”一支利箭穿透马车，马匹一惊，立马跳跃起来。
当一名黑衣人掀起车帘时，才发现他们追杀一天一夜的车中竟空无一人！
“怎么没人！”当一群黑衣人把马车围起来时，那名黑衣人看着香气渐散的空车，愤怒地嘶吼了起来，“追！”
日暮时分，两个人窸窸窣窣地穿过一片紫竹林。夕阳落下的余晖，淹没了他们瘦弱的身躯。
“子君，求你带孩子先走，司马昭不会放过我的。求你……求你……别管我了。”划过一片片葱茏的野草，最终，女子跌落在尘泥之中，哽咽着，“这样下去，我们谁都活不下去，孩子也会被杀的……”
男子哑着声音，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固执地牵着女子的手，让女子跟着他一起走，不是不愿辜负女子的苦心，而是放不下，她是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啊……
“子服，听我说……你是我奋不顾生爱上的人，是你让我没有遗憾。但是不要让我恨你，后悔生下这个孩子。不要让她受苦，求你了……求你了……”
微弱的光束透过他们头上那些高大，挺拔的竹木打在他们的脸上。
女子仰头，凝视着高处的竹木。为什么过去赞颂高风亮节的事物，如今看来就像一个笼子，一个囚禁着他们彼此的笼子。终究，还是……逃不过，还是逃不过命吗。
女子有着绝美的样貌，而一旁的蓝衫男子只是那样普通的儒雅。
男子是个哑巴，说不上任何的话，只能用手蘸着青草味的露水，呢喃最后的离别。
怎知这一句就这样地变成了一生唯一的回忆。
悠悠离去，故人可安。
我所深爱的人啊，剩下就托付与我吧。我只求你能安好，那便是我的剩下岁月的所有奢求。
我会在尘土处，卑微地追寻着你的气息。
最后，黑衣人还是把女子掳走了，女子以自刎为要挟，拖延了黑衣人对男子和那个不足岁孩子的追杀。男子抱着孩子，最终颤抖地进入了繁华的洛阳城内。
4年后，当男子听到那重重宫嫱中的女子疾病而死时，只是淡淡地抱着柔软的女儿，在夜幕降临的洛阳城门外，如同多年前与女子相遇的那晚一样，静静伫立着。看那晨曦将近，轻轻地亲了一下孩子的额头，最后深深地凝视着近似女子一样的五官后，便把孩子放小心地在小道边上，走到最后离别的紫竹林中。
在清晨浓浓的雾，包裹住男子后，阳光穿透花雾，慢慢将男子的生命吞噬。于是，那个平凡的，深深地爱着女子的男子就这样尾随那倾城的女子而去。
哒哒的马蹄，驶过洛阳城外的小道。
“夫人，前方有个被遗弃的女童。”清晨的洛阳城门外，一辆正要归家的华丽马车路过。
偶遇，亦是必然。
我叫楚疏香，不对，是念念，5岁的时候我还没有大名呢，我只知道父亲看到我时叫我念念。5岁的时候狼狈的我被9岁的慕珅在洛阳城门口的官道上捡起带回。那是我第一次被抛弃，抛弃我的人是我的父亲。
印象中的阿父只会买酒，喝酒，然后红着眼，无声地看着我哭。阿父和我靠阿父作诗为生，但是往往只有几两钱一月，勉强温饱。阿父应该是个才子，虽然我小，但是我可以看得出来阿父作的诗比其他几家的更好。但是我的阿父不会像隔壁家蛮蛮的阿父一样带着蛮蛮一起去看热闹集市，我的阿父只会不停地画一个女子的样貌，慢慢的勾起她的轮廓，有时候小小的我会想，这是不是我的阿娘呢？可是这个女子好漂亮啊，比东街那些曼妙的年轻姑娘还漂亮呢。
我没有名字，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蛮蛮就算不知道我的名字还是会认识我，阿父也会。
我想，名字应该是个负担，不然为什么每次蛮蛮阿娘要骂蛮蛮时才会叫蛮蛮呢。
所以没有名字的我活的很自在。
后来，我被慕楚氏领养在幕府。幕府不似我那家徒四壁的陋室，连身下的床也是用檀香木制作的，虽不知这木头为何贵重，但我只有在专门给富人定做家具的匠铺前远望过，那时我还问蛮蛮，这是什么木头好香好香啊。如今我就在这样一个对于我家来讲遥不可及的木头上，反倒让我没有安全感。
这，本就是不属于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自知别离（2）
